第389章 遭遇

　　对于施佩而言，他的这场主动出击，无疑是关系到舰队存亡、甚至是德国远东策略能否顺利施行的关键性事件。若是胜了还好说，而一旦他的主力舰队在战斗中覆灭，则不仅协约国将完全掌控水面海权，菲律宾的数千公里海岸线也将呈现出门户洞开、任人登陆的状态。

　　为了筹谋这次出击，施佩事先进行了周密的准备。根据U-13号潜艇所发回的报告，参谋军官先大致确定这支英国舰队可能出现的位置；随后，施配便召集附近活动的另外几艘潜艇和“德累斯顿”号轻巡前去侦察，并确保自己的撤退道路上不会有另一支实力雄厚的协约国舰队堵住去路。当前，除了另外几艘英国战列舰和装巡之外，与菲律宾隔海相对的法国金兰湾中也驻扎着一支实力不俗的舰队：开战一个多月之后，2艘俄国装巡早已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南下，和法国人合兵一处。虽然这些船都不是德国沙恩级的对手，但如果他们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现身的话，对施配的作战行动也是极为不利的！

　　让施佩感到庆幸的是，由于此前自己从没有让沙恩姊妹前进到深入大洋的位置去涉险；而是一直都以一种稳妥的姿态在近海区域巡弋；由是协约国舰队虽然对这两艘德舰恨之入骨，但也没有冒着被德国潜艇袭击的危险，去组织什么难以调度的大规模围歼。实际上，在没有英国战列舰压阵的情况下，实力偏弱的法俄舰队也显然不愿意做堵截德国舰队的炮灰。一旦对方夺路而逃，仅有几艘旧式装巡的法俄舰队，也会因为对方所拥有的那12门11寸大炮而心中惴惴。

　　6月23日清晨，施佩抵达马来西亚外海，开始对那支目标舰队展开搜寻。自从开战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将这两艘宝贵的装巡带到距离基地如此之远的区域。虽然他手中没有另外2艘英国战列舰的行踪报告，但施佩却有极大的把握断定对方不会出现在这附近。因为在执行搜索袭击舰的任务的情况下，为了扩大搜索区域，两支分舰队之间便不可能隔得很近。更何况1艘战列舰、2艘大型装甲巡洋舰和2艘防护巡洋舰的阵容，对于德国舰队而言绝对堪称强大，如果不是柏林海军部的命令要求，施佩根本都不会去招惹的。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人又怎么会进行毫无意义的合兵行为？

　　海风鼓卷，浪花纷摇，两艘德国装巡一前一后，以16节的速度在目标海域展开了觅敌行动。虽然该级舰艇的经济巡航速度是10节，并在这一航速下拥有8000海里的优秀航程，但现在显然不是节约燃料的时候。经过一个上午的有心搜寻，德国瞭望兵终于在西南方极远处天际看到了一丝淡淡的黑烟；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颇为清晰而突兀。

　　沙恩霍斯特号高耸的塔楼上，施佩望着远方天际那缕突兀出现的黑云，削瘦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复杂之色，似期待、似兴奋、似忧虑、又似犹豫。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情报，那支英国搜索舰队就在这片海域附近，而以当前自己所在的位置相对应，这缕煤烟是英国舰队所产生的概率超过了七成！

　　施佩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腕表，一长一短两根指针正指向了午后的一时十八分。橙红色的烈日悬挂在中天偏南的位置，光华耀目；海上天高云淡，能清晰看到20多公里外的事物。眼见天气如此之好，施佩那颇有些惴惴不安的内心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一旦己方有不敌的迹象，自己就命令舰队转向撤离，而当前这一如此优秀的能见度，则无疑能让桅杆上的瞭望兵做到及时预警，使自己免于被堵截的困境。经过1909年的动力改装之后，更换了蒸汽轮机的两艘沙恩装巡，能以23000马力的输出功率跑上22节的航速；只要自己想走，最大速度不过18节的英国前无畏是很难留下自己的。

　　随着战舰的航行，远方那缕淡淡的煤烟变得越来越浓重而清晰；莫约过了十五分钟，碧蓝一片的大海上终于有了异样的情况。五个灰色的小点突兀出现在海天交界处，宛若蓝宝石上的老鼠屎一般惹人厌恶。过不多时，施佩头顶突然传来桅杆瞭望兵的声音，他已经可以断定是英国作战舰艇无疑！

　　“传令，舰队立即拉响一级战斗警报！”施佩深深呼吸，蓦地大声说道。

　　警铃锐啸，通彻战舰的每一个角落；数百名德国水兵开始快速跑过甲板、过道和舷梯，迅速抵达自己的预定战位。不出五分钟的时间，那密集急促的皮靴摩擦声便从施佩耳边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吹拂的海风和呼啸的警铃。施佩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却见后方不远处的“格奈森诺”号也是完成了战斗准备：巨大的主炮塔在电机的驱动下开始缓缓旋转，其沉稳敦实的威武造型，让每一个德国水兵都为之胸中激荡，满怀信心。此时，那几艘舰艇的轮廓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不用瞭望兵辨认，施佩自己都能识别出这正是自己所要找的英国舰队！

　　在施佩发现敌方踪迹的同时，英国人也看到了大海尽头的德国舰队。和预想中的情况所不同的是，这次出现的德国战舰并不是在南海中游击的“德累斯顿”号轻巡，而是两艘拥有两个烟囱和三个主炮塔的沙恩霍斯特级装巡！凄厉的警报声开始响彻整个英国舰队的上空。

　　二十公里外，英国海军少将克里斯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饱经海风洗礼的容颜上，此刻已经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之情。此前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两艘万恶的德国装巡频繁在南海中出没，虽然对方都是做猛虎在山之状，并没有采取多么激进的策略，但却也极大的牵制了英国远东舰队的行动和兵力。

　　在这两艘重炮装巡的威慑下，英国舰队的每一次出击，都要配齐足够多的战舰。而如此一来所造成的后果，便是英国舰队只能顾及单一的点，而根本无法将巡航面积铺开，覆盖整片南海。那艘德国海盗轻巡由此在这片海域中如鱼得水，从容避开己方舰队的巡航，将海运航线搅得风声鹤唳，严重影响了从日本、南中国地区、和越南等地向不列颠本土进行输血的正常航运。

　　由于这一缘故，英国远东舰队曾经几次策划了围捕两艘德国装巡的行动，但都在施佩谨慎的指挥下宣告失败。英国舰队上下莫不想除掉这两艘德国装巡而后快。而在当前，自己无数次寻觅而不得的德国人，竟然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如何不让克里斯少将感到兴奋惊喜？

　　战斗尚未打响，克里斯少将却笃信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他手中所握有的“仇怨”号战列舰，和“米诺陶”号、“香农”号2艘装甲巡洋舰，在吨位上都是比标准排水量1.3万吨的沙恩霍斯特级还要略胜一筹的存在。

　　“仇怨”号常备排水量1.45万吨，满载排水量1.58万吨；得益于皇家海军对现役舰艇优秀的保养维护，这艘1899年服役的可畏级战列舰，仍旧能以15000马力的输出功率跑出当年的18节航速。在火力上，它装备了英国前无畏战列舰所普遍列装的武器：2座双联装305毫米L40主炮位于首尾，12门152毫米副炮和16门76毫米速射炮则分布两舷。该舰还拥有4具450毫米水下鱼雷发射管，配置可谓面面俱到，不过在当前的主力舰对决中，这一射程较近的武器已经很难再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在防护上，“仇怨”号竟是有着满满的业界良心的品质。其主装甲不仅厚达229毫米（9英寸），高度也达到了颇为可观的3.66米（12英尺），这与英国后来那一票无畏舰、超无畏舰大玩纸面功夫，主装甲带高度严重缺斤短两的现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主装甲之上的炮廓部位，也有一道6英寸厚的装甲保护着副炮的安全；即便是放在当前，也能有效抵御前无畏舰二级主炮的打击。

　　在水平防护领域，1901年服役的“仇怨”号竟也有着傲视本国无畏甚至是超无畏的实力。其倾斜的穹甲厚达76毫米（3英寸），主甲板厚度为63.5毫米（2.5英寸），这个防护即便是放在大战爆发的1913年，也是完全能令人满意的一个数据！除此之外，该舰那300毫米厚的主炮塔正面装甲，250毫米的主炮座，和350毫米的司令塔防护，都让比它晚十年建造的超无畏后辈们为之汗颜！

　　实际上，尽管前无畏时代的英国舰艇的吨位利用率，较同时期的意大利有着不小的差距；但由于当年皇家海军不差钱的真·土豪属性，仍是通过增大吨位这一简单粗暴的方式，造出了各方面性能在当时来看都可圈可点的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