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不完整的终曲

　　落日熔金，晚霞千里，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蔚蓝色的海面波光粼粼，仿佛无数赤紫橘黄的霓虹灯闪烁在整片海区。

　　空中传来巨大的嘶鸣声，仿佛无数黄蜂呼啸过境，过不多时，一大片肋生双翼的飞行器就在天边显现出了身形。这一次，阵容庞大的德国公海舰队没有再摆出如临大敌的防空阵型，而是颇为悠闲地看着空中机群的缓缓飞临。伴随着航母舰桥上的旗帜挥动，这些喷涂着铁十字标识的战鹰便秩序井然的陆续减速下滑，并在拦阻索的作用下稳稳停在甲板之上。

　　“不得不说，装甲飞行甲板的确是一个天才的设计。即便是遭到了严重的炸弹袭击，航母仍旧能提供一片可观的甲板长度，让战机正常降落和起飞。而由于装甲甲板对机库的严密保护，使得舰载机的保存情况也能达到一个极为理想的高度。如果使用无防护飞行甲板的话，我们此战至少会有50架飞机因无法回收而报废，而航母战斗力的保存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完整。”看着不远处虽然伤痕累累、但却仍旧在接受战机降落的兴登堡号，舰队参谋长吕特晏斯满是感慨地说道。

　　“装甲飞行甲板只是一个战术层面的设计。真正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还是我们以航空兵为核心的全新建军理念。”舍尔平静地接过了话头，语气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庆幸和喜悦之意，“15年前，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大炮巨舰所带来的北海胜利的荣光时，凯撒陛下已经慧眼独具，并引领公海舰队朝这一方向高速前进。正因如此，我们今天才会拥有这10艘性能卓越的重型航母，而正是它们放出的大量舰载机，奠定了今天这场海战的决定性胜利。”

　　一个小时前，德国航母的第三波攻击机群继续以雷霆万钧之势飞临英国舰队上空，并向这支伤痕累累的舰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尽管由于载机量所限，第三波机群216架的数量较前两拨都大为不如，但对于早已严重减员的英国舰队而言，这却已经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伴随着JU-87尖锐的嘶鸣和DO-22翔掠中扔下的鱼雷，英国舰队再度遭到了致命的重创，包括3艘战列舰在内的11艘舰艇葬身海底。根据护航战斗机近距离拍回的照片显示，英国主力舰只剩下了硕果仅存的2艘乔治五世级和1艘纳尔逊级，且都舰体倾斜烈火冲天。其规模庞大的巡洋舰队也折损近半，27艘轻重巡洋舰只有15艘得以全身而退。

　　算上今天清晨被消灭的侦查舰队，英国海军主力在短短一个白天的战斗中竟然就几乎宣告毁灭！全部的7艘航母和17艘主力舰中的14艘被击沉，身为世界第三海军的英国舰队在不到10个小时的时间里灰飞烟灭。这个战绩虽然显得过于惊世骇俗，但仔细剖析却也在情理之中：战前英国海军的几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德国舰队进行主力舰决战上，根本没有做好抵挡来自空中威胁的准备。

　　在对空中敌机实施反击的主动防御领域，英国人的手段仍旧停留在20年代末的时期：其舰队本身的防空火力堪称薄弱，而能够为他们提供空中保护伞的航母也同样是难堪重任。这些航母不仅载机量极为稀少，舰载机性能更是和同时期的皇家空军战机有着云泥之别；在实际作战能力上，3艘2.3万吨级的英国航母都难以和1艘德国重型航母相比。除了基于三个平台的战机放飞速度更快之外，前者在生存力、战斗力保持、舰载机性能、甚至是载机量上都居于劣势！

　　而在抵挡炸弹和鱼雷的被动防御层面，英国战舰的装甲同样不敷使用。无论是经过改装的旧式15英寸火炮搭载舰，还是以重点防护装甲盒理念开工的新型16英寸重炮主力舰，其水平装甲都几乎无法抵挡从空中大角度投下的重磅穿甲炸弹；即便是纳尔逊级和乔治五世级厚达149毫米的弹药库主水平，想要抵挡从德国轰炸机上投下的800kg穿甲炸弹也是相当勉强。在被鱼雷命中时，英国战列舰的表现也同样是不如人意：旧式主力舰囿于原本的舱室布局，对中雷之后的进水控制存在先天缺陷，而新式主力舰的TDS纵深又严重不足。由于新舰不用像老船那样需要额外的吨位来弥补装甲布局上的缺憾，从纳尔逊级之后的英国主力舰就都没有再贴上水下突出部，然而，这却是为其水下防御埋下了祸根。由于英国设计师对新型空-液-空式隔舱布局的防御力过于自信，使得其只给战列舰留出了3米的防雷纵深，而这即便是面对爆炸威力最小的航空鱼雷也是完全不够的。另一个位面的马来海战中，英国Z舰队就被日本鱼雷机好好教育了该如何做人：威尔士亲王号被命中一雷之后就宣告大破，情况一刻比一刻恶化。如果不是日本鱼雷机随后发起的攻击让英国人“挽回了颜面”，这艘新乔治五世级战列舰极有可能再现其前辈老乔治五世级大胆号那一雷沉没的悲剧！

　　与英国舰队手中的防空盾牌朽烂不堪相对的是，德国海军的航空利剑却是前所未有的锋锐。5艘齐柏林级和5艘兴登堡级重型装甲航母构成了当前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海航平台，而其所搭载的1100多架战机更是只能用梦幻来形容。除了常规的炸弹鱼雷之外，这些攻击机还装备了一定数量的制导武器，更加提升了它们在发起攻击之时的效力。此战投下的72枚云雀式线导鱼雷中，有53枚都成功命中了目标，这直接造成了英国主力舰的大量沉没。

　　“我们击败英国人是有所预料的。如果在拥有如此大的空中优势的情况下都不能取得决定性胜利，反而是公海舰队自身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不过，我们却应当警惕美国人的海航力量。他们的飞机整体性能颇为可观，一些领域甚至较帝国的战机更加优秀；在将欧洲局势控制住之后，帝国极有可能还会和这个对手展开进一步的交锋。”回想起今天一天的海空大战，舍尔心有戚戚地说道。作为从欧洲这个虎狼环伺之地一路斩将夺关、最终登临绝颠的新兴海军力量，包括舍尔在内的整支公海舰队都是看不起大洋彼岸那个美国暴发户的舰队的，然而今天的战斗却是让他完全抛弃了以往的认知，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自己一直藐视的对手！

　　“相比于英国那不中用的舰载机，美国人的航空兵的确能对我们造成实实在在的威胁。如果不是我方再度起飞的一批战斗机拦住了美国人第二波攻击的大部分力量，公海舰队还将受到进一步的损伤。”听得舍尔的话语，吕特晏斯心有所感的回应说道。看着不远处正在航母甲板上减速停下的一架架战机，吕特晏斯心中微动，而后再度开口道：“元帅阁下，我们或许应当努力留下这支美国舰队。虽然我们的航空战队已经在今天的战斗中损失了150多架战机，但绝大多数战力仍旧保持完整，而各航母上所剩余的航空燃油和弹药库存，也足够现有机群再实施一次大规模的总突击。从美国人一波攻击只有170余架飞机来判断，他们的航空战力不过是我们的三分之一，我们仍旧有十足的把握能获得胜利。”

　　舍尔缓缓叹了口气，倒映着西方晚霞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满是无奈之色：“你说的没有错。然而可惜的是，我们却再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色就会完全黯淡下来，就算我们现在立即发现了美国舰队的踪迹，也无法再组织起一波有效的攻击。大量战机在夜间降落将是一场灾难，我不能冒这个付出与收益远远不成正比的巨大风险。现在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天黑之前将第二波和第三波攻击机群全部回收。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而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的美国舰队也极有可能已经全速疾驰在返航的途中。他们对我方的阵容已经有了了解，也应该、或者说一定得知了发生在与之相互联络的英国舰队之上的惨剧，很难想象他们会在盟友力量已被歼灭的情况下，还会向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敌方舰队发起攻击。”舍尔目光复杂，继续说道，“因此，留给美国人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这即将到来的黑夜快速离去，以保存实力。等到明天的太阳再度升起之时，这片海域中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吕特晏斯微微点头。诚如舍尔所言，美国人选择撤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局面，而自己却无法留下这个敌手。看着舍尔那略微有些不甘的神情，心中一动的吕特晏斯却又是展颜笑道：“不过元帅阁下，我们今天却无疑是取得了一场更胜于北海决战的大胜！这场战争估计很快就能画上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