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突击缠斗

　　煤烟滚滚，惊涛炸舞，双方炮弹咆哮着轰鸣重入大海，激起高耸入云的奔腾水柱。从水柱的声势程度来看，无疑是俄国战舰附近升起的要较对方远远高过。

　　“苏丹塞利姆”号战列舰上，德国海军少将埃科曼见到远方波将金号上所升腾而起的蓬勃烈焰，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舒缓了下来。由于磨合训练时间过于短暂，自己这艘战舰所取得的命中率实在是不堪入目，完全配不上世界第二海军所应有的荣耀。而当前的这一发命中，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久旱逢雨露：根据主桅瞭望兵所传回的观测消息，那艘俄国前无畏舰的速度正在急剧降低，而自己只需按部就班地通过半齐射找准平均弹着点，就能用齐射火力将其彻底终结。

　　“将军，俄国人的鱼雷艇已经脱离了阵列，以不低于25节的速度向我方冲来！”传声筒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埃科曼心中一凛，连忙抓起望远镜向外望去，果见十几个豌豆大小的灰色舰影改变了航向，将舰艏对准了自己所在的西南面。见到这一情形，埃科曼心中开始飞速盘算起来。

　　当前，这支悬挂星月旗的舰队有两个选择。一是改变航向予以规避，二是不管不顾，仍旧保持原有的航向和速度。前者的好处在于能避开鱼雷艇的锋芒，并增大这些无防护舰艇暴露在己方速射炮口之下的时间；这不仅能极大减少战舰被敌方雷击的概率，更能好好教训一番这些敢于冲到老虎近前来虎口拔牙的小东西。实际上，当前各国海军的鱼雷艇之所以被称为炮灰，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只要敌人做出合适的战术机动，鱼雷艇不仅很难做到一击致命的雷击，毫无任何装甲、全身裸奔的它们，在面对敌方铺天盖地射来的速射炮弹的时候，其损失率无疑是整个军种当中最高的存在。

　　不过，如果埃科曼选择实施机动规避，也有相应的弊端，那便是会丢失对波将金号的射击参数。随着航向的变动，原有的射击参数便不再适用，这意味着苏丹塞利姆号需要重新再用半齐射来找准位置。而如果保持航向和航速不变，利弊情况则就和规避转向恰好相反：己方舰艇能保持对敌方主力舰的有效打击，但也更容易受到对方鱼雷艇的袭击！

　　尽管埃科曼非常想将那艘俄国前无畏揍入海底，收获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战果；然而慎思的考虑阻止了他的冒险，让他在沉吟十几秒后下达了转向的命令。相比于那艘俄国前无畏，自己乘坐的这艘超无畏显然要宝贵得多，绝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更何况那艘俄国前无畏已经带伤，航速迟缓，等到自己击退了这些鱼雷艇之后，还是有大把的机会能将其干掉的。

　　“滴滴……”伴随着快速转向的铃声响彻全舰，苏丹塞利姆号的一侧舰艏开始激撞出大片纷舞的水花；四座巍峨雄壮的主炮塔也开始呜呜转动，瞄准了这些在波涛中若隐若现的小家伙。这批两三百吨的俄国鱼雷艇虽然级别繁多，但其雷击能力却是都大致相同：航速在26.5至27.5节之间，都装备2到3具381毫米鱼雷发射管。放在日俄战争时期，这些鱼雷艇的性能还称得上是差强人意；然而到了一战，这点东西就完全不够用了。在苏丹塞利姆号这艘比它们大上近100倍的战列舰都能开上23节的情况下，凭借着俄国旧式鱼雷那不到两千米的射程，要想占据合适的发射阵位简直是难上加难！

　　“轰！”沉寂了一分多钟之后，德制350毫米SKL45型舰炮再度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火光霞霓冲天怒射。俄国水兵只来得及欣赏了不到十秒的这一壮观场景，凄厉的尖啸声便骤然在耳；片刻之后，一发发大口径榴霰弹在海面上骤然爆炸。虽然激起的水柱高度远不如正常装药的炮弹，但这却是有经验的俄国水兵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钢珠迸飞，弹片狂舞。无数拳头大小的钢弹密如暴雨敲荷，铺天盖地般的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一艘倒霉的俄国鱼雷艇正好位于榴霰弹爆炸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刹那间便被笼罩其内。十几名暴露在露天甲板上的俄国水兵连哼也来不及哼上一声，就被密集冲射的弹片给撕成了数段；鲜血如山洪暴发，径直喷射出十几米远。一连串令人牙根发酸的撕裂之声响起，这艘鱼雷艇毫无防护的水线部分被洞穿开了触目惊心、密如蜂窝的破洞；大量海水往其中汹汹猛灌，鱼雷艇猛地一震，航速登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轰……”橙光怒爆，气焰横飞，在主炮开火之后，苏丹塞利姆号侧舷的150毫米副炮和88毫米速射炮也纷纷发出了这场战斗中的第一声咆哮。炮弹如同流星火雨，呼啸着飞撞在劈波斩浪的鱼雷艇周围，水浪喷涌，白花飞溅。考虑到奥斯曼海军缺乏护卫舰艇的情况，德国设计师除了为苏丹塞利姆号装备标准的12门150毫米副炮之外，还为其额外添设了12门德国主力舰上所都废弃了的88毫米速射炮，以用作反鱼雷艇只用。相比于弹重达到45.3kg的150毫米副炮，虽然这种速射炮的弹重只有9.5kg，在单发威力上远远不及；但其射速却能达到每分钟15发，足足是150毫米副炮的两倍有余。在对付这种无防护的小型鱼雷艇的时候，该款速射炮甚至会比150毫米炮的打击还要有效。与此同时，海雷丁号战列舰和另外4艘土耳其鱼雷艇，也开始向冲锋而来的俄国鱼雷艇开火；对于这些俄国人，与之有着数百年夙怨的土耳其人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炮火呼啸，巨响怒爆。在土耳其舰队超过三十门的单舷速射火力的密集打击下，奔突而来的俄国鱼雷艇接连中弹。一艘俄国鱼雷艇的舯部陡然迸炸开赤红艳丽的火浪云团，剧烈的爆炸直接摧毁了锅炉的送风机和大片管线；伴随着炽烈的高压蒸汽在一片火海当中急速冲射，这艘鱼雷艇的航速登时慢了下来。过不多时，又是五六发炮弹呼啸而至，赤光喷薄绽爆；舰桥坍塌，水线卷刃，整艘鱼雷艇在一片浓烟火海当中急剧倾斜，幸存的俄国水兵无不争先恐后地往海中跳去。

　　几分钟后，又是一艘俄国鱼雷艇被击中：一发150毫米榴弹宛若巨鲨张开的血口，轰然噬咬在其中一艘俄国鱼雷艇的舰艏。剧烈爆炸所产生的恐怖气浪如同山洪倾泻，一路上劈金断铁，风卷残云，轰然灌入了船首底部的鱼雷舱中。伴随着一声比雷霆还要狂猛的惊天轰鸣，它的整个舰艏全部被炸成了万千碎段，各种金属碎片合着血肉残肢冲天激射；这条俄国鱼雷艇在数秒钟内便直接一头扎入了海中，致命的漩涡使得舰上的水兵们无一幸存！

　　尽管从理论上而言，这些只装备了口径只有区区381毫米鱼雷、航速不过27节的鱼雷艇，在这支土耳其舰队面前将难有机会；但由于苏丹塞利姆号上的水兵缺乏磨合训练，炮击精度很不如人意；俄国鱼雷艇在付出了2艘沉没、1艘重创、2艘撤出战斗的代价之后，仍是艰难地冲到了距离土耳其舰队3500米的位置。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在他们四周轰然爆炸，激起一堵堵高高的水墙。此时，四艘土耳其鱼雷艇构成了土耳其舰队的最后一条防线；它们在战列舰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勇敢地冲向数倍于自己的俄国同行。在竭力开炮的同时，它们还向俄国人施放鱼雷；这虽然很难击中那些纤巧灵敏的俄国鱼雷艇，但却可以逼迫对方进行转向，使其不能从容占据鱼雷发射阵位。

　　“卑贱的小亚细亚劣马，这是你们自己找死了！”见到迎面冲突而来的土耳其鱼雷艇，所有俄国鱼雷艇上的官兵都迸发出了难以抑制的熊熊怒火。这些战斗民族本来就流淌着好勇斗狠、凶猛残暴的野兽血液，平时一直都是自己欺负别人；今天竟然被病夫土耳其人打上门来一顿猛揍，心中怒意宛若火山喷薄。不待指挥官下令，每一艘俄国鱼雷艇上的两门75毫米大炮，就都对准了这几艘万恶的土耳其鱼雷艇。轰鸣大响间，几艘土耳其鱼雷艇登时就如同在沸水中航行！

　　炮火飞窜，水浪喷摇。交战双方都在竭尽全力，意求置对方于死地；遥远的北方，俄国主力舰队还在为雷击舰队进行着几乎是徒劳的远程炮击支援。随着土耳其舰队的转向，双方距离重新被拉开了10公里以上，俄国人要想获得命中，只能靠上帝的帮助。再又付出了2艘鱼雷艇被击中减速、而后被乱炮围殴的代价之后，其余的俄国鱼雷艇终于冲到他们旧式鱼雷的射程范围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