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海军绸缪

　　海风呼啸，惊涛卷舞，宽阔蔚蓝的波罗的海海面上，一场空前激烈的海空演习已经拉开了序幕。与德国海军以往任何一次演习所不同的是，海面上视线所及，只有一支舰队的身影，而这些战舰却都在以各自的最高航速狼奔豕突，只为了躲避空中那盘旋俯冲的一百余架攻击机的俯冲合围！

　　空中战机飞掠穿梭，宛若苍鹰夭矫；而拖拽着流光的高射炮弹则从海面战舰上密集爆射，仿佛暴风雨一般连续不断的向天空中铺卷而去。由于德国海军战舰都大幅加装了防空火炮，使得在空中激舞飞射的小口径炮弹多得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分辨其究竟是从那艘军舰上发射出来。然而令所有大炮巨舰主义者都为之痛心疾首的是，由于战机的速度过快，加之其远近距离难以把控，使得大量高射火力都因提前量之差而与目标失之交臂，被空包染色弹喷成“坠毁”的飞机只占其中的极少数。大多数攻击机都避开了高射弹雨的呼啸袭击，直逼在海面上高速机动的目标舰艇；它们或投下机腹上所挂载的航空鱼雷，或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从数千米高空直冲而下，在汽笛的凄厉尖啸声中发起致命的俯冲！

　　“真没想到，海战竟然会演变成今天这幅局面。”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一艘驱逐舰上，德国海军司令舍尔上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满是感慨地说道。在此之前，他还对自己麾下的航空兵抱有一丝质疑，认为速度缓慢的飞行器毕竟无法在海量的对空火力面前抢走属于战列舰的海上霸权；然而随着全金属新式舰载机的上舰，这一局面已然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防空火炮再无法对空中飞掠的苍鹰造成有效的打击，而无论是其从高空俯冲投下的炸弹，还是紧贴海平面所发射的鱼雷，都比传统舰炮对战舰的打击来得更具威胁。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舰载机的承载，海军之间的交战距离比常规的巨炮对决增加了十倍有余；可以想见，那些投入重金打造的战列舰主炮，在未来的海战中将很难再有发挥其威力的机会了。

　　“将军，这正是科技革新所为战争带来的崭新变局。25年前，我们不也为无畏舰之间的炮战拉大到10公里以上而惊呼不可置信么？”站在舍尔旁边的清英微笑开口，话语中满是基于岁月沉淀的沧桑之情。自从自己的幼子斯普林特也在夏洛腾堡宫中完成和巴伐利亚王国公主苏菲的婚礼之后，清英便愈发感到时光流逝所带来的改变和无奈，不过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他所为之毕生奋斗的事业，却一是在以一个令人振奋的速度奔向最后的终点。

　　“下一场战争中，帝国海军要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将北海和北大西洋变成我们的领海。如果美国人敢多管欧洲的闲事，我们也一样会把他们的舰队给送到海底去！”看着远方那一艘艘在舰载机的侵袭下被喷满了染料的舰艇，清英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之情。1890年，还在蹒跚学步阶段的美国海军便曾被智利同行羞辱，从英国买了几艘军舰的智利海军毫不留情的对想要来扮演和事老的美国人发出了不加掩饰的武力威胁。时过境迁，在美国海军已经雄踞世界一极的今天，崛起中欧的德国海军也同样有了放出这一豪言的底气。当前，5艘齐柏林级舰队装甲航母已经全数服役，它们所搭载的520架舰载机和两倍于这一数字的后备机组，则是当今德国海军手中所最具分量的大棒铁锤！

　　1931年初，法国政局出现剧烈动荡，由于长期的经济滑坡所带来的生活困苦，使得法国民众对当局政府的不满已臻顶点。在新一轮的国会选举中，大量失业贫民都将选票投给了以戴高乐为首的“法兰西人民联盟”，使得其以47%的票数成为国会中所占席位最多的政党；在这种情况下，法国总统勒布伦遂任命戴高乐为政府总理，并组建起了一个新的内阁。如同欧洲大战之前一般的民族主义势力，又在二十年后再度复活了。戴高乐就任总理后的第一篇演讲，就是承诺要彻底改变法国的现状，并重新夺回“这个光荣的民族所应当拥有的一切荣耀”。

　　法国政府的内阁改组，登时清英产生了强烈的警觉。虽然这个国度的总理更换频繁，能任职两年的都已经算是政坛常青树，但此番戴高乐的上位，却是打破了此前十几年间法国政府的基本国策。一旦其掌握权力，必然会逐步贯彻在选举期间所承诺的诸多保证，而这无疑与德国的战略呈严重相悖的态势。

　　如果仅仅是法国一家，清英都还不会有过多的顾虑，因为当今的德国实力早已是今非昔比，国民收入和工业总量都比欧洲大战爆发前增长了两倍以上；就算是再怎么打，集合奥匈之力的德国也能轻易把法国给打趴下。然而就在戴高乐宣誓就任总理之后，英美两国也相继在金融危机的酝酿之下嬗变出了令清英为之惊异的结果：1931年5月，曾经在欧洲大战中因皇家海军遭到毁灭性惨败而被一撸到底的丘吉尔，竟然再度成为了政府中仅次于首相和经济大臣的外交部长，重新出现在了英国公众的视野当中。而他战后所不断鼓吹的德国威胁言论，也终于在经济危机当中的英国找到了市场，并成为人们在街头巷尾所不断讨论的话题！

　　与法国的情况相类似，这一位面的英国同样没有遭受历史上死亡90万本土青年的战争惨剧，国民经济也远较在欧洲大战中消耗了4年多的历史同期来得更加有力；没有体会到战争所带来的彻骨之痛的他们，也就无疑更容易被煽动起战争的热情。而当前的经济危机，则正是给了别有用心之人一个转嫁国内矛盾、实现自身目的的最好机会。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和华盛顿海军条约的逐渐到期，英国民众开始越来越不满足于欧洲大战之后所确立的世界格局：如果埃及、德兰士瓦、尼日利亚、科威特等膏腴殖民地还在英国手中，如果德国不是因为在欧陆一家独大而敢恣意提高关税，自己的生活也绝不会如今天一般萧条困顿的！

　　在搅动起国内舆论的同时，丘吉尔也在外交上进行着多方努力。由于英国一家同样无法抵抗以德国为首的中欧同盟，丘吉尔便开始四处寻找能够抵抗对方的盟友：除了频繁渡过海峡前往巴黎访问之外，丘吉尔还在1931年末乘船来到美国，就共同解决经济问题与白宫高层展开会晤。由于对经济危机应对不力的胡佛总统已无连任的可能，丘吉尔专程拜会了民主党所提名的总统候选人、同时与他私交甚笃的小罗斯福。他在会晤中表示，当前能遏制住德国扩张野心的，就只有身为民主国家领袖的美利坚了；当英法遭受德国进攻的时候，美国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还是为了捍卫文明正义，都应该以直接参战给予英法以直接的帮助。

　　而在美国，民众的态度也同样较历史上的孤立出现了令清英不安的转折。由于这一位面的经济危机提早到来，使得美国民众遭受了更长时间的危机侵袭，在济生活均陷入灾难性低谷的情况下，他们心中的孤立思潮也开始悄然发生了变化。只要能改变当前的局面，那么联邦政府即便是涉入到除美国以外的事务中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无论如何，海外市场都必须被打开以缓解当前的经济形势，华盛顿所定下的宗法施行了一百多年，也该是到了该予以改变的时候了！

　　面对美英两国在经济危机冲击之后所明显改变的国民意识，清英则必须予以最郑重的对待了。英国已经不足为惧，美国才是当前德国的真正大敌；而一旦德美之间爆发战争，这两个各踞一洲的大国最关键的便是海军之间的对决。为了避免英法被美国用作进攻德国本土的桥头堡，德国不仅需要在陆地上快速扫灭法国，在海洋上更需要一战奠定北大西洋的格局，彻底斩断其伸向欧洲的触手。至于今后是和美国跨洋而治，还是更进一步摧垮对手，也就全看战局的走向如何了。

　　“为期二十年的海军假日即将结束，我们也应该准备迎接新一轮海军竞赛的到来了。值得注意的是，为了摆脱经济危机所对失业造成的影响，美英两国绝不会放过这个条约失效的机会，他们肯定会兴建一批新式舰艇用于与我们为敌。”清英看着身旁的海军司令，道，“将军，我们也应该有了自己的造舰计划了吧？”

　　听得清英的问询，年近七旬的舍尔微微挺直了胸膛，朗声道：“请凯撒放心。今天的帝国海军已经再不是那个处处都需要您来搀扶着才能行走的幼童了。我们有足够的自信迎接新一轮的挑战，黑秃鹫铁十字也即将主宰这片北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