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航空刃锋

　　“就像苍鹰猎捕野兔一样，我操纵飞机以70度角的姿势急速俯冲下坠，英国战舰上射出的防空炮弹不断追逐着我的机尾，这使得俯冲时的失重感给了我一种战机已经失控坠毁的错觉。然而我的脑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别的念头，双目只是牢牢锁定在下方海面上那个越来越大的修长舰影：尽管它正在海面上全速航行，但我却始终都将它锁定在命中区域之内。当它距离我只有400米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投掷炸弹的电钮，同时猛然拉起骤然减轻的飞机重新爬升。当那种难受的超重感消失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忽然直灌入耳；坐在我后方的机枪手哈诺夫欢呼雀跃，于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命中了敌舰！”德国斯图卡轰炸机飞行员鲁德尔在战斗结束后对当时的情形如是回忆道。

　　8时38分，第一枚航空炸弹在暴怒号的尾部甲板上轰然崩爆。海面上响起了宛若陨星撞地般的惊天巨响，即便是身在数十公里外都能听得历历清晰。一团云霞般的恐怖赤光随即从暴怒号尾部升腾冲起，几秒钟内就和着各种残物碎片一道升入了数百米的高空；熊熊烈焰奔腾呼啸，瞬间鼓舞席卷，待到英国损管士兵爬起身来之际，整艘航母的后半部分都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漆黑浓烟滚滚升起，熊豪猛焰烈烈烧空。在这发装填系数高达60%的航空炸弹的雷霆一击之下，暴怒号便如同瞬间被10发15英寸高爆炮弹给洗了甲板；无数的舱室设备都化作残渣碎片寸寸迸飞，近百名水兵断肢横飞，血雨喷洒，死状惨不忍睹。很快，灾难性的情况便出现在暴怒号的身上：无论指挥塔如何联系，被滔天烈焰包围的舰尾舵机舱都没有半点的回应，而整艘航母的航向也因此失去了控制，只能不由自主的在海面上转起了圆圈。

　　见到这一情形，负责围攻暴怒号的德国鱼雷机登时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向其急速靠近。在英国辅助战舰舍生忘死的对空射击当中，终于有一架德国鱼雷机被击中起火，翻滚着轰然坠入海面。然而更多的鱼雷机却是突破了它们的拦截，在距离航母2千米的低空投下了其所携带的450毫米鱼雷。一根根白线在波涛拍卷的海面上出现，其超过40节的速度仿佛奋勇争先的旗鱼；英国水兵脸色煞白的看着这些代表着死亡的镰刃向自己急速靠近，四肢全身均已冰凉；而稍微聪明一点的家伙已经抓过了救生圈，不顾一切的纵身跃入波涛当中。

　　“轰！轰！轰！”雷鸣巨震，大浪冲天，暴怒号两舷同时被5枚鱼雷击中；澎湃波涛发疯似的冲卷着它的甲板，将无数水兵倏然刷入海中。由海水组成的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喧嚣激涌，在短短两分钟内就淹没了暴怒号的所有水下舱室，而暴怒号也如同铅铸的鸭子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向海中沉没。不到五分钟，这艘标准排水量2.3万吨的舰艇就彻底消失在了海面上，其下沉速度之快，以至于后甲板上的烈火还与海水发生了剧烈的交互作用，激起大片白色的云雾！

　　勇敢和光荣号根本没有时间来为“姐姐大人”的战沉而悲伤，因为它们也陷入了德国攻击机群的重重围攻当中。就在暴怒号还没有完全沉没的8时48分，一发1000kg航弹就轰然命中了勇敢号的舯部；惊天动地的爆炸将它的整个机库都近乎掀飞，16架剑鱼式鱼雷机和上百名官兵被高温气浪和烈焰所吞噬。十分钟后，又是两枚炸弹接连命中甲板，将整个航母上部都化为了一片火海；而两枚近失弹则使得勇敢号船壳发生崩裂，大量海水涌入发电机舱和轮机舱，造成航母速度陡降。最后，由德国鱼雷机发射的两条鱼雷给予了这堆燃烧的漂浮物以最后一击，全舰在毁灭性的大火中向左舷倾覆，于8时51分完全沉入海中。

　　而光荣号的境况则最为悲惨。一发以60度落下的炸弹绕过了甲板，从船舷侧面直接飞进了机库；整艘航母的上层区域瞬间如同被吹爆了的气球一般迸炸开来，各种钢铁、木片、和飞机的断碎残骸狂风暴雨般的冲天飞过。由于是在船体内部爆炸，这枚航弹造成的破坏无疑数倍于之前在甲板上爆炸的情况。无与伦比的高温冲击波在船体内部恣意肆虐，很快就引燃了航母上所携带的航空燃油，并最终造成损管的完全失控。8时56分，烈焰蔓延到航空鱼雷舱引发灾难性的殉爆，整艘航母便如同顽童手中的纸制模型一般扭曲碎裂，最终断成三截沉没。

　　看着在敌机攻击下接二连三沉没的己方航母，站在虎号战巡司令塔中的霍兰呆若木鸡；他用僵硬的双手一遍又一遍的揉着眼睛，以确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然而空空荡荡的海面和呼啸飞掠的战机又使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再也无法看见20分钟前的场景。实际上，就连霍兰自己所乘坐的虎号，都已经在德国轰炸机的空袭下遭到了一枚近失弹和一发直接命中的打击：前者造成舰艏被灌进600吨海水，后者更是将虎号的右舷舯部给炸成了一片钢甲断裂、金属翻卷的地狱。当重磅炸弹轰然爆炸时，巨大的震动几乎使霍兰被甩飞到空中；而战舰在这一击之下就蒙受的70余人伤亡，更是让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恐惧！

　　“敌机！右舷发现德国鱼雷机！”正当霍兰置身梦魇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便陡然从司令塔外传了进来。霍兰心中骤然一震，转头望去，只见5架通体灰白的战机已经出现在了距离自己不足4千米的低空，正朝着自己急速飞来。舰长鲍尔上校刚刚对着传话筒下达拦截的命令，身形便是为之一晃；虎号在右舷装备的3座8联装40毫米乒乒炮中，已经有2座毁于德国人之前的炸弹攻击，而单凭1座防空阵位的火力，已经根本无法拦截这些恶魔般的鱼雷机！

　　扑通连响，水花飞溅，跃入海中的航空鱼雷在潜行一段距离之后又回到了定深高度，以每秒超过20米的速度向虎号疾驰而去。尽管由于飞机载重所限，使得这些鱼雷的威力较潜艇和驱逐舰上的同行都大为不如，但没有任何一个指挥官愿意和这些水下爆破手进行正面接触。一旦命中位置不利或是损管抢险不当，战舰极有可能被一雷大破甚至是就此沉没！

　　在凄厉的警铃声中，虎号修长的身躯开始向右急转，舰首一端激起大片飞涌的水花，仿佛一川瀑布当空悬挂。司令塔中的英国军官们都满脸紧张地用手在胸前划着十字，祈求上帝保佑他们能成功规避这些呼啸袭来的恶魔；然而由于德国鱼雷机发起攻击的距离实在太近，留给英国战舰的机动时间只有一分半钟，这使得虎号几乎不可能在这轮攻击当中保持完璧之身。在艰难避开了三枚鱼雷之后，虎号那修长的船体登时被逼入了绝境，伴随着天塌地陷般的抖动和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根超过其桅杆高度的澎湃水柱，就宛若白龙出海一般在其舷侧猛然升起！

　　作为一艘服役了二十余年的老舰，虎号的水下防御一直就是其薄弱的缺点；尽管在大规模改装中增加了水下突出部和防雷纵向隔壁，但囿于原本的布局和结构已经不可更改，其防雷能力较新式主力舰仍有较大的差距。250kgTNT当量的爆炸炸开了外层的船壳、撕裂了内部的隔壁，大量海水顺着缺口狂冲猛灌，很快就造成了2000多吨进水和7度的右倾。两个锅炉舱被淹没，战舰航速从30节陡然降至25节以下；尽管英国损管士兵竭力抢救，但其面对的情况仍然十分严峻。

　　“快，快发电报给乔治五世号，我们于20分钟前遭到大批德国飞机的袭击，已经有3艘航母被击沉，让本队着力防范德国人的空中打击！”听得损管部门传来的报告之后，霍兰倏然反应过来，对身旁的副官大声吼道。自己今天遭受的打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现在唯一能够补救的措施，就是将这一完全出乎预料的局面向己方的主力舰队示警。

　　德国飞机的肆虐仍旧在继续。随着英国航母的接连沉没，他们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这2艘仍旧满海乱窜的战巡身上；一枚枚重磅炸弹呼啸急坠，势若流星飞冲，无论是轰然撞落海面，还是径直命中目标，其轰然怒爆的声势都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十分钟内，虎号又被2枚炸弹和1发鱼雷命中，航速降至19节；船上的烈火浓烟直冲起两百米高，即便是在五十公里外都能清晰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