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费希尔

　　伦敦，皇家海军大楼。

　　宽敞华贵的办公间里，一名年逾六旬的老者正坐在当中的主座上处理着手中的公务。虽然他的头发和胡须已有大半变得雪白，苍老的面容上也满是刀劈斧凿的岁月痕迹，但其精神矍铄的面容、和光芒四射的双眸，却向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展示出了他所独有的那种冲动干练的性格。

　　作为在皇家海军中奋斗了整整半个世纪的老水手，精力旺盛、才华横溢的约翰·费希尔得到了英王爱德华七世的完全信赖和绝对赏识。他先是在1902年从地中海舰队司令升任第二海务大臣，而后又在朴茨茅斯舰队总指挥的位置上镀了1年金之后的1904年担任第一海务大臣，正式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海军的头号掌门人。在费希尔的执掌下，皇家海军于1902年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现代化改革。大量被他称作“守财奴的垃圾堆”的老朽舰艇退役报废，流连于酒会、马场、风月间的尸位素餐的人员被剔除出列；年轻俊彦得到赏拔提携，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被广泛应用到海军中去。短短几年时间，皇家海军便一扫享乐承平的堕落姿态，如同得到了新鲜血液灌入一般重新恢复了活力和锋锐。

　　车轮辘辘，马蹄悦耳，盎然的春意甚至引来了零星的鸟雀，在繁华街道排列的行道树上飞跃清啼。费希尔听在耳中，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悦的笑意。

　　此时的费希尔，心情没有理由不高兴。

　　自1905年以来，世界海军在被帽领域（炮弹装上被帽后可大幅提升其对装甲的穿透能力，此前炮弹的都没有被帽）、远距离火控领域和大口径火炮射速领域的技术都得到了大幅度的飞跃。在这一技术背景下，二级主炮在很大程度上都已经沦为鸡肋，全重型火炮的新型舰艇将在此后的海战中起到统治性的作用。在吸收了来自意大利的最前沿理论之后，最终让他在254毫米和305毫米之间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抉择。

　　一个月前，在他的大力推动下，装备10门单一大口径火炮的无畏号战列舰以近乎无敌的姿态出现在了世界的面前；而这艘仅用了4个月便完成了舰体建造的无畏号，便是皇家海军领先于全世界各国的抢跑见证！美国的佛蒙特级、法国的自由级、俄国的帕维尔一世级和意大利的埃琳娜级全部在船台上便成为了过时的产品，装备强力二级主炮的它们在这艘拥有10门305毫米重炮的神舰面前将如同恶狼爪下的羔羊一般软弱无力。唯一让他感到有些许遗憾的是，英国自家在1905年5月建造的2艘纳尔逊勋爵级也因为无畏号的下水而成为了鸡肋；这级标准排水量超过16000吨的战列舰如果能在设计之初就采用全重炮设计的话，无疑将会成为比无畏号不遑多让的先进战舰。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费希尔为之兴奋迷醉的，便是完美巡洋舰的成功问世。

　　就在无畏号下水的5天前，另外一艘隶属于“无敌”级的“不屈”号战舰也在克莱德本的布朗造船厂铺下了龙骨：这艘战舰在图纸上有着纤细修长的船体，优雅流畅的外形让负责施工的船厂高层都为之啧啧称奇。然而在这艘巨舰的俊美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令整个世界为之震惊的恐怖战力：在拥有8门305毫米重炮这一远远凌驾于现役战列舰的狂猛火力的同时，竟然还能跑到比巡洋舰还要快的25.5节航速！在当时巡洋舰航速只有19—26节的时代，25.5节的不屈号完全可以追上列强现役的任何巡洋舰，而后用它那和航速完全不相符的难以想象的重炮将目标彻底碾碎击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种高速重炮战舰在费希尔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无畏号战列舰。

　　目前，皇家海军虽然在同时发力的4、5支海军面前失去了半个世界前的那种对海洋的完全控制力，然而拥有整整50艘战列舰和38艘一等巡洋舰的他们仍旧是无可撼动的绝对海上霸主，和第二第三海军之间有着悬殊如天地的巨大差别。在费希尔看来，没有任何一支力量拥有正面挑战皇家海军的实力，英国所受到的威胁只有可能是来自于那些对海上通商线进行掳掠破交的海盗装巡。法国之前为针对英国而建造的大量远洋作战型装甲巡洋舰、以及日俄战争中埃森装巡舰队的成功破交都给费希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迫切的需要一种能够彻底解决这一流氓无解的猥琐战术的锋锐神兵；而目前的这种完美型巡洋舰，便是费希尔在英国设计师也开始学会充分运用战舰的吨位之后、利用蒸汽轮机和战舰适当大型化理念而创造出的近乎是打破海上平衡的究极神物。至于它的装甲只有装甲巡洋舰的水平，和无畏号相比完全就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滓，在皇家海军绝对强势的耀眼光芒之下被费希尔所华丽的无视了。想想也是，英国海军担心的只会是抓不到对手，而从来就不会担心无法击沉对手！

　　于是继不屈之后，同级舰“不挠”和“无敌”号的建造合同也相继签订，一想到这种“像猫一样完美优雅”的战舰在大海上狂飙追进、并以雷霆万钧之势扫灭那些作恶多端的装巡袭击舰的美妙场景，费希尔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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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一阵门铃的清脆轻响搅乱了费希尔的YY美梦，他咳嗽一声，用浑厚的嗓音吐出了一个请进的音节。片刻之后，一名身材发胖的老者推门而入，正是费希尔的得力助手、现任皇家海军第二海务大臣的查尔斯·杜瑞。见到杜瑞前来，费希尔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微笑道：“亲爱的老查尔斯，你有什么事情么？”

　　让费希尔感到讶异的是，自己这位副手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色今天却是显得有些灰暗，面沉如水，似乎是遇到了一件令他极为棘手的事情。杜瑞缓步走到费希尔跟前，道：“约翰，你还记得你让我注意的那个德国战舰的下水仪式么？”费希尔闻言点头，作为这件事情的发起者，精力旺盛的他自然是不可能会遗忘。

　　1906年2月17日，在英国无畏号完成舰体建造的一周之后，德国政府和海军就开始为他们新战列舰的下水进行铺天盖地的宣传工作，这让仍旧沉浸在无畏号下水的庞然余波中的海军列强对德国即将做出的行动格外注目。作为和英国一衣带水的邻邦，德国不可能不知道无畏号下水这一爆炸性的消息，而他们竟然还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一反常态的高调行事，必然是对他们此前遮遮掩掩所建造的那艘军舰也有着极大的把握。

　　“怎么，难道这群陆地上的丛林汉斯也建造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战舰？”见副手一脸凝重的神色，费希尔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沉声问道。

　　杜瑞徐徐道：“根据我们在现场人员所拍摄的照片显示，这艘德国战列舰的长度大约在480英尺，宽度和无畏号相同，比以往的德国战列舰大了整整一圈。德国官方已经公布了这艘名为西里西亚号战舰的基准数据，其标准排水量为16750吨，3轴往复式蒸汽机推动，而最为关键的是，这艘船将装备5座双联装47倍径11英寸的主炮！”

　　“10门11英寸主炮？”费希尔睁大了眼睛，用满是不可置信的语气骇然道。

　　杜瑞从怀中摸出几张照片排在费希尔面前，上面以俯视的角度清晰还原了德国战列舰上的甲板布局情况。他指着照片上那一个个的圆形孔洞，道：“这些就是德国人将来要装备主炮塔的地方。和我们的无畏号一样，他们这条船也是舰艏1座炮塔两侧各有1座，只不过后面2座炮塔是借助了矮一层的长艏楼实现背负。很明显，德国人也建造了全重型火炮的新型战列舰，而且这条船的建造工程明显从1904年下半叶就已经开始，不然也不会在现在就宣告下水了。”

　　费希尔死死盯着眼前这些黑白两色照片，仿佛是想从中找出什么异样的端倪，然而终究是在一阵苦痛的挣扎之后，将目光缓缓脱离了这让他完全始料未及的惊悚画面。他目光微凝，轻声道：“我明白了。德国战列舰由于主炮口径较小，比我们的12英寸大炮更容易实现速射，因此他们才会领先我们一步，提前开工了这种和无畏号相同类型的战舰。不过……和我们的无畏号相比，德国人的这艘西里西亚号还是要逊色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