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阿鲁高与狼人

　　肯瑞托议会是达拉然的领导机构，其领导者是来自联盟的大法师们。它的统治阶层由六位大法师组成，目前是大法师安东尼达斯、德雷登、茉德拉、克拉苏斯、凯尔萨斯以及姜维汉。需要六位大法师共同解决的、关系重大事件都是在达拉然的某个秘密的、在天空中的房间中召开会议，所以六人议会也被称为“天空议会”。其他肯瑞托成员的地位则比他们低了一筹。

　　并不是所有大法师都能成为肯瑞托议会的成员。他一定要足够优秀、有责任感、在某些方面有特别贡献才有可能加入其中。

　　整个达拉然有超过五十位大法师，可是仅有不到一半的人有资格加入肯瑞托议会。

　　大法师阿鲁高也是其中一员。

　　本来这些地位崇高的肯瑞托成员应该受人尊敬，可是他的加入让很多人觉得不公平——阿鲁高的资质和实力在所有大法师之中并不出众，甚至可以称得上平庸。肯瑞托决定吸纳阿鲁高，是因为他几年前冥想时无意中感知到了一个奇特的“异位面”，并从其中感应到了可以用于召唤的、不同于元素仆从的、有血有肉的生物。

　　要知道正常的法师只能召唤一些特定的元素仆从，而就算是那些偷偷尝试暗影法术的术士们也只能召唤不同种类的恶魔，还有亡灵法师，他们也只能召唤亡灵生物。

　　显然阿鲁高无意中的研究算是带来了一些新的突破，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可还是勉强有资格让肯瑞托吸纳他。

　　可在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他依旧平庸，甚至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成功从他感受到的异位面召唤出那种有血有肉的仆从。

　　正因如此，他受到其他大法师们的排挤和蔑视。其他肯瑞托成员认为他有名无实，没有加入肯瑞托的大法师们认为他虚有其表，甚至可能是夸夸其谈之辈。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肯瑞托议会将一个大多数法师们都不喜欢的任务派给了阿鲁高——进驻塞拉摩。

　　洛丹伦王座厅的会议上，安东尼达斯选择了站在瓦罗兰联邦这一边。这不光是他的私人决定，实际上后来绝大多数法师都非常支持。

　　法师和圣职者之间的不合由来已久，达拉然法师们非常乐意摆脱旧联盟的影响。

　　以洛丹伦为首的旧联盟国家对法师和奥术的态度并不算友好。他们信仰圣光，牧师和圣骑士才是他们心目中值得信任的力量，玩弄神秘奥术能量的法师们显然不讨人喜欢。

　　这个时候瓦罗兰联邦的出现了。瓦罗兰体系的法术和达拉然的法术互相取长补短，本来就是相得益彰，而且瓦罗兰联邦实力强大，完全不弱于洛丹伦王国，甚至比它更强。最重要的是，它拥有强大的包容性，并且不歧视法师。

　　既然旧联盟不喜欢法师，法师们怎么可能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自甘下贱去迎合洛丹伦联盟呢？

　　不过为了保持形式上的联络，达拉然需要派遣大法师进驻塞拉摩表达同属一个联盟的态度。可是有几个法师愿意跟那些顽固又愚昧的圣职者们一起打交道呢？所以这理所应当地成了个苦差事。

　　然后不受待见的阿鲁高就成了达拉然进驻塞拉摩的大使。

　　其实阿鲁高倒不觉得这真的是什么苦差事。他知道自己在达拉然不受待见，人们都在背后议论他名不副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能离开那个与他格格不入的紫罗兰之城，他反而能更加专心地投入自己的研究之中。

　　他相信当自己展示多年苦心钻研的成果时，所有人都将对他刮目相看。

　　梦魇入侵对其他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大灾难，可是对阿鲁高来说不是。

　　“梦魇，嘿嘿……狼人……”阿鲁高露出嘲讽的笑容，而在他面前，一群庞大、健壮的直立狼形生物正对他无比恭顺。

　　经过多年的探索，在梦魇入侵时，他终于成功从异位面召唤出自己感应中的血肉生物！

　　“这是我创造的种族，那么我理所应当地拥有命名权！”阿鲁高兴奋地看着这些生物，“狼人，这就是你们以后的名字。”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威力如何？”他下达命令，这些狼人立刻开始自相残杀。

　　阿鲁高接下来亲眼见证了狼人拥有的、远超人类的力量和敏捷，还有强悍的战斗本能和嗜血欲望。

　　它们简直就是天生的战斗机器！

　　阿鲁高对此非常满意。他志得意满地想道，只要他召唤出一万狼人，那么所有人都将对他刮目相看；而他如果召唤十万头狼人，那他就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

　　阿尔萨斯、乌瑟尔、戴林三位塞拉摩的高层齐聚。现在塞拉摩形势危急，按照前几日的进攻规律，最多半个小时后，恩佐斯的爪牙就会发动新一轮的攻势。不过这一次聚会并不是商讨如何应对，而是决议另一件事。

　　三人用严峻的目光审视着它们面前正侃侃而谈的阿鲁高，还有他的大型宠物——狼人。

　　阿鲁高在三人面前再一次演示他对狼人的绝对控制：狼人们在他的命令下奔跑、跳跃、搏斗甚至相互厮杀，而当阿鲁高喊停时，不管它们之前争斗得多么凶残，都会立刻停下来。

　　“你们看，它们是如此听话，它们会遵从我的任何命令，怎么可能危害联盟呢？”阿鲁高显得意气风发，他相信自己的成果足以让所有达拉然的同僚们，还有所有的领主、贵族和国王们刮目相看。他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的宠物们解决了人类的危机，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该是怎么样的表情。

　　他相信那些人的吃惊和不可思议会让他更加满足。

　　“这种生物，‘狼人’，它们看起来非常嗜血。法师，你确定自己能一直控制它们？”乌瑟尔是最反对使用狼人帮助守城的人。他能感受到这些狼人的狂野和危险，现在它们如此听话，可一旦脱离控制，恐怕造成的危害不会比恩佐斯军团轻。

　　作为使用圣光的战士，乌瑟尔坚信只有圣光才是最安全、最无私的。并且直觉告诉他，这个法师不可靠！

　　他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阿鲁高的确有着非比寻常的野心。

　　实际上阿鲁高在几天前就曾游说过吉安娜。他向她展示了自己的伟大的研究成果。可是吉安娜抱着和乌瑟尔差不多的观点，狼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它们比野外的狼更加危险，最重要的是它们来历不明。并且除了阿鲁高外，目前没有任何人成功召唤过这种生物，他们完全不了解狼人的来历，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它们。

　　未知就意味着风险。在塞拉摩面临内忧外患的时刻，召唤狼人可能导致比恩佐斯的军团破城更加严重的后果。

　　如果城破，联盟还可以后撤；如果狼人失去控制，那就真的是一切都完蛋了！

　　阿尔萨斯知道乌瑟尔的态度，可是他不这么认为。

　　当吉安娜告诉他，阿鲁高可以大量召唤狼人时，他就立刻想要验证一下。发现阿鲁高确实能够控制这些狼人时，他甚至想要让对方马上大量召唤狼人来帮助他们守护塞拉摩。

　　“我认为这值得尝试。”阿尔萨斯开口道，他的语气显得非常肯定，“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机，我们的力量因为梦魇入侵而大量受损，而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我们不用完全信任这些狼人，但可以有限度的尝试，比如先召唤少量狼人试一试。如果我们可以控制局面，那么它们将不会是威胁，而是帮助！”

　　戴林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野兽，尤其是这些野兽只认一个主人。如果阿鲁高有什么异心，或者遭遇了什么意外，本就虚弱的联盟很可能再遭到致命一击。

　　可是阿尔萨斯的提议也没有什么错。为了守卫塞拉摩，他们已经伤亡惨重，狼人或许会缓解他们的压力。

　　戴林尽量说服自己。他看了一眼阿尔萨斯，这位如今承担领导洛丹伦联盟的年轻王子，他因为几天没有休息而显得非常疲惫，可是得到新援助又让他显得非常兴奋，两种矛盾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有些……异样。他的精神太亢奋了，或许是连续多日的压力，让他将狼人当成了目前唯一破解困局的救命稻草，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使用这种陌生的力量。

　　只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思维。

　　“他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女婿。”戴林安慰着自己。失去坦瑞德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两次战争，他失去了两个儿子，这对任何一个父亲都是难以想象的痛苦。如今他只剩下吉安娜，因此看待阿尔萨斯的眼光也就不一样了。

　　“那就试试吧。”戴林闷声道。

　　——

　　率领部队支援塞拉摩的是吉尔尼斯的大领主达利乌斯·克乌雷以及才从外域来到这个世界的玛尔拉德所率领的德莱尼部队，外加从明珠城抽调的、由盖伦统领的德玛西亚军团。

　　他们行军速度很快，应该会比塞拉摩方面预料的要早一天到达。

　　援军们赶往塞拉摩的最后一夜，正好是翡翠梦境强制融合现实的时刻。诡异的绿雾弥漫，让人们变得十分恐慌。从这一刻开始，没有人再陷入诡异的沉睡。这本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是来自梦境的绿雾让梦魇爪牙变得更加强大，而普通人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本来这一路上这一支精锐的援军应对时不时前来偷袭的梦魇爪牙非常轻松，可是绿雾降临时，梦魇爪牙变得神出鬼没。这一天晚上，他们因为梦魇爪牙偷袭损失的人数比之前那几天加起来还多。

　　达利乌斯和玛尔拉德因此变得十分忧虑。

　　“进入城池就好了。”盖伦开口安慰着他们。

　　“但愿塞拉摩能坚持住。”达利乌斯沉声道。这些天他也一样一直在作战，他明白沿海地带会面临什么样程度的压力。并且之前很多人因为噩梦而沉睡，导致部队士气低落，作战状况十分堪忧。

　　“没有人逃到这里，说明他们至少现在是安全的。”玛尔拉德开口说道。

　　得益于德莱尼人天生的强悍体质，他们对绿雾的抵抗力比人类要强大很多。不过玛尔拉德倒是因此见识到了，原来艾泽拉斯真的不是什么净土。

　　在这个灾难频发的宇宙大背景下，哪里还有什么净土呢？

　　天色黑下去后，这支德莱尼和吉尔尼斯的联合部队距离塞拉摩还有半天的路程。指挥官下令扎营休息。

　　因为昨天晚上绿雾弥漫开口，梦魇爪牙变得很强大，给这支联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今天行军的最后一晚上，达利乌斯安排了非常周全的警戒措施。

　　可是后半夜时，狂野外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嚎叫。

　　“狼群？”值夜的卫兵听出这是狼吼声。

　　“不用担心，狼群不敢靠近我们的大营。野兽在夜晚害怕光亮，并且我们这里人很多。”另一个士兵倒显得很轻松，“只要那些该死的爬行怪物不出现，就谢天谢地了。”

　　德莱尼们用圣光照亮了整个营地，让这里亮如白昼。光明给了士兵们充足的信心，圣光的温暖也能让他们安然入睡。

　　可是不久后，守卫士兵们听到了类似骑兵队伍突袭时大地的轻颤声。

　　两个卫兵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

　　“敌袭！”一声凄厉的号角划破夜空。

　　在营地最外围担任警戒的士兵们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他们不知道梦魇爪牙中居然还会有类似骑兵的东西。

　　可是当声音接近时，士兵们才看到暗夜的绿雾中，是一双双绽放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发现敌人后，这群可怕的敌人开始发出狼吼。

　　——

　　两天前，大法师阿鲁高召唤了第一批、五百头狼人来帮助防守塞拉摩的北面城墙的一段。这些狼人如同之前它们向几位领袖表演过的那样，凶狠、残暴、敏捷。它们锋利的爪子能够使它们轻松在墙壁上攀爬，也能轻松将敌人撕成碎片。它们就像真正的狼群一样协作捕猎，根本不用主人指挥，就能完美完成猎杀任务。

　　“完美，非常完美！”阿鲁高狂热地看着他的宠物们，见识到它们在战争中的优异表现后，阿鲁高的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

　　“如果拥有十万狼人……”他再次生出那样野心勃勃的念头。

　　因为头一天阿鲁高对狼人的完美控制，所以第二天阿尔萨斯迫不及待地命令他再召唤两千头狼人出来，乌瑟尔和戴林劝阻了一番，可都没有强烈反对。

　　阿鲁高也想一次性召唤这么多狼人，可是他的法力不足以完成这样的任务。一天召唤五百个就是他的极限。

　　阿尔萨斯得到这个答案，虽然显得有些失望，可毕竟这也是很大的助力，足够让他们支撑到援军到来。反倒是乌瑟尔和戴林听到这个消息时松了口气——数量少，才容易控制。

　　可是当翡翠梦境的绿雾蔓延到现实中来的时候，阿鲁高突然发现他感应中那个狼人们沉睡的位面变得非常清晰，往常召唤一个狼人所耗费的法力，现在他足以召唤十个、甚至二十个！

　　发现这一点后，阿鲁高才彻底明白，原来狼人就是来自翡翠梦境。

　　梦境融合现实，对其他人来说是大灾难，可是对阿鲁高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原本需要七个月才能完成召唤十万狼人，现在只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后，嘿嘿。”阿鲁高发出阴冷的笑声。在他对面，狼人的眼睛开始慢慢变红。

　　这个变化阿鲁高并没有对别人声张，他为自己紧守秘密。夜晚降临后，他悄然隐身，独自潜伏出城，将超出五百数量的狼人全都召唤出来，并任命其中强壮的“头狼”带领着狼人们潜伏到尘泥沼泽之中。

　　两个夜晚的时间，尘泥沼泽的旷野上就多出了三千头狼人。

　　阿鲁高只给头狼下达了“捕食”的任务，可他不是狼人，又怎么知道对狼人来说，能吃的东西，不都是猎物吗？

　　脱离了阿鲁高掌控的狼人聚集起来，横扫了它们路过的地盘上的所有大小动物，可是它们的饥渴仍未满足。而援军的到来让这群野兽找到了新的食物来源。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令达利乌斯等人所率领的部队措手不及。他们经历过种种残酷的战争，面对过很多强大的敌人，可是狼人依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快，包围它们！”

　　“用圣光！”

　　“集合起来，快，快，快！”

　　“杀死这些该死的野兽！”

　　营地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呵斥和咒骂声。突袭的狼人很快就突破了营地的外围防线，纷纷暴露在圣光的照耀下。

　　“圣光在上……”一个士兵看到自己的战友被猛扑上来的一头狼人按在地上，它用爪子撕开了他的胸膛，鲜血喷在狼人的脑袋和胸膛上，而它则掏出那鲜血淋漓、尤在搏动的心脏，将其塞进嘴里大口撕咬。

　　那原本绽放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吃了人肉后，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