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入门大典，老疯子

    “肃静！”


    陡然之间，宽阔的广场上回荡起威严的厉喝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孩童们还在吵闹，接引修士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让他们停止吵闹、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片刻后，又有数百名穿着华丽道袍的少年从山下走来，各个身背长剑，昂首阔步，意气风发，直接穿过已经排列好的队伍，走到最前方站定。


    孩童们中间出现了一些骚动。


    张伯仁眼巴巴地看着后来的这些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些肯定是门派的家生子，父母亲戚长辈都是门派里的人。他们一出生就在这里，和咱们一起加入门派，也只不过走个过场。”


    “妈拉个巴子的，连排个队都要加塞！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听说修仙是要靠争的，就这样子，你说咱们怎么争？争得过吗？他奶奶的！”


    楚阳只是微微一笑。


    对方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


    没办法。


    很多人奋斗一生才能摸到的天花板，只不过是一些人刚出生就到位的起跑线，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这样的情况。


    他还知道：


    参加完入门仪式之后，他们这些人就将成为记名弟子，被分配到不同地方。


    突破至炼气中期者，就可以晋升为外门弟子；突破至炼气后期者，晋升为入门弟子；突破至筑基境界者，晋升为内门弟子。


    不过，这一切都有相应的年龄限制和其他条件，都在门规内载明了。


    看似合理的背后，其实还隐藏着许多猫腻：


    就算一名弟子天赋再高，如果没有高阶功法修炼，没有充足的灵石和丹药供应，缺乏前辈修士的悉心教导，想要在二十岁之前突破至筑基境界，也很困难。


    楚阳更加知道：


    整个玄天圣地有八大主峰，七十二次峰，三千小峰，还有许多无名山峰。


    玄天峰是门派的核心。


    外围是七座主峰，再外围，才是七十二次峰、三千小峰、那些无名山峰。


    越往外围去灵气越稀薄，居住在上面的弟子实力越弱，受重视程度越低，能得到的资源也越少。


    同样是记名弟子，他和张伯仁这些记名弟子，就只能被分配到青秀峰这种小峰；而那些记名弟子，却可以被分配到次峰甚至主峰上——理由是，让他们陪在父母长辈身边。


    那个萧天逸，居住在七十二次峰之一的光天峰上。


    河阳王袁穆，居住在七主峰之一的天璇峰上。


    这时。


    在接引修士和执法弟子的维持下，广场渐渐恢复了安静，只有风声呼呼，兼伴着钟声悠悠回荡。


    “众弟子！”


    “吾乃玄天圣地天枢峰首座清微子，今日，代掌门真人传道授诫，主持入门仪式……”


    广场尽头的恢弘建筑前，忽然出现了数百名修士。为首的一名中年修士，五绺长髯，气度森严：


    “无论尔等出身何方，门派均会一视同仁。望尔等勤加修炼，勇猛精进，早得大道，光耀我玄天圣地……”


    他的声音并不很大，却铿锵有力，更在山谷云雾间不住回荡，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训诫完后。


    弟子们便被带领着，鱼贯而入前方大殿，参谒道祖和门派历代祖师灵位。


    正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狂笑声，突然从大殿上方传来：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哈哈哈，尽入吾彀中……”


    庄严巍峨的大殿房脊之上，竟冒出了一个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老头子，他一边疯狂笑喊，一边上蹿下跳，还不时揭了殿顶的瓦片往下面投掷。


    轰！


    广场上瞬间陷入骚乱。


    弟子们都顾不上听清微子训诫了，全都抬头踮脚，扒着前面人的肩膀，伸长了脖子看稀奇。


    清微子脸色陡然垮了下来，也不说话，只一甩袖，身边立刻有两名执法弟子飞上房顶，直接将那老头拖走。


    “嘿！”


    “厉害了！”


    张伯仁看得兴致勃勃，虽然那老疯子已经被抓走了，但他还是意犹未尽：


    “我正听得无聊呢，来了个疯子给咱们添个热闹。这谁啊，敢在入门典礼上这么捣乱？门派也不把他赶走？”


    楚阳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模拟人生中初次见到这老疯子，他也很觉意外，甚至还专门打听了此事，但得知真相后，却不禁暗暗叹息。


    老疯子名叫齐晨，十岁加入玄天圣地，十四岁筑基，二十五岁金丹，妥妥的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突破元婴境界之时，却不慎走火入魔。


    醒来之后，命还在，修为却没了，于是，人便疯了。


    幸好他的师弟，玄天圣地现任掌门清玄真人，感念同门情谊，力排众议，将他留在身边，亲自照料。


    一晃之间，便是几十年过去了。


    今天，兴许是清玄真人太过忙碌，一不小心被他跑了出来。


    经此一闹。


    入门仪式的严肃氛围变得荡然无存。


    清微子也没了兴致，草草主持完剩下的流程，便挥袖宣告仪式结束。


    弟子们在各自接引修士的带领下，来到司事弟子处，登记资料核对信息，领取入门大礼包——加上模拟人生中，楚阳这是第四次收到《五行诀》了。


    包括楚阳和张伯仁在内，有十名弟子被分到青秀峰，有司乘弟子带他们乘坐灵鸢前往。


    这灵鸢是一阶上品飞行法器，由各种材料辅以法阵炼制而成。不包括驾驭灵鸢的司乘弟子在内，每件能坐十人。


    楚阳在上次的模拟人生中已经坐过了，而且比起前世地球上的飞机来说，这玩意没有封闭措施，速度又非常之慢，实在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但包括张伯仁在内其余弟子，都是连连惊叹，趴在灵鸢的栏杆上，不住指点着眼前一掠而过的山峰、云雾、苍崖、老树……


    上次在灵鸢上时，因为是在模拟人生里，所以楚阳完全没理会其他人，径直坐下盘膝修炼。


    不过这次，他牢牢记住了苏子衿所说的“藏拙，养晦”二字，不肯让自己显得太过格外，因此站在张伯仁旁边，跟着他们一起不住点头。


    往后面瞥了一眼，看到一个异类。


    是名十岁左右的少年。


    长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虽然现在形容尚小，但相信再过几年，定会长成一个翩翩俊郎君。


    这人名叫孟忘昔。


    此刻整个灵鸢上的十个孩童中，只有他一个人正在闭目修炼。


    根据楚阳的记忆，在玄天圣地的那一个月，他没听到对方说任何话，修为如何也不知道。


    目光越过此人，望向了灵鸢内唯一一个比自己岁数小的孩童，还不满四岁、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秦虎。


    对方从未接触过修仙，至于是不是交了钱进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此刻的秦虎满脸的兴奋之色，正扒着栏杆，踮着脚尖，努力往远处看。


    一双瞳孔黑漆漆的，嘴巴上面挂着两串鼻涕虫。最关键的是，还穿着开裆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