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曼殊

    这感觉太过强烈，太过陌生，让她瞬间失语，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在起伏。


    她感觉到马尼的指尖离开了那处要命的痛点，沿着她因疼痛而绷紧的臀大肌向下，滑向更深处……


    就在那双手即将触及她大腿后侧腘绳肌的起点时，马尼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指尖在她左侧臀腿交界处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轻轻拂过。


    林曼殊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板。


    那并非疼痛的僵直，而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羞耻和恐惧的生理反应！


    那个位置……


    那个极其隐私，连她自己都很少触碰的位置，他怎么会……


    空气不再是凝固，而是彻底被抽干了，变成真空，让她窒息。


    几秒，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马尼的手指停在那里，没有移开，也没有继续深入。


    他的脸依旧朝着前方，仿佛只是感知到了手下肌肉纤维瞬间的异常痉挛。


    过了几秒，他那平静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这里的筋膜粘连也很严重。禁欲的后遗症，比我想象的……更深入。”


    “禁欲”两个字，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林曼殊竭力维持的所有伪装。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因为被彻底看穿的惊惧。


    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和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之下，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羞耻，只有一种被剥光灵魂，暴露在X光下的冰冷彻骨。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他真的感觉到了。


    看到了她试图用金钱、用沉默、用疏离深深埋葬在精致皮囊下的，那几乎将她彻底摧毁的秘密。


    跟他倾诉难过？


    这巨大的空洞，又岂是言语能填满？


    原来，最深的孤独，不是身边无人，而是心已成孤岛。


    明明最痛的是自己，却还要戴上最灿烂的面具。


    多么讽刺。


    她想尖叫，想逃离这张按摩床，逃离这个房间，逃离这被看穿的羞耻。


    但身体背叛了她。


    喉咙里堵着一团滚烫的硬块，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气流在鼻腔里急促地进出。


    昂贵的沉香气息重新开始流动，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的宁静，反而像一种无声的嘲讽。


    时间在死寂中艰难地爬行。


    马尼的手指，终于从那禁忌的源头移开了。


    那带着奇异穿透力的触感消失的瞬间，林曼殊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之“嘣”地松弛了一根，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眩晕。


    但那被看穿的恐惧，已如附骨之蛆，深深扎根。


    他的动作重新变得流畅而专业，沿着她紧绷的臀大肌肌束向下，滑向大腿后侧腘绳肌的起点。


    力道沉稳，节奏清晰，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地落在那些纠结僵硬的筋结上，带来一阵阵酸痛。


    那感觉，仿佛被冻结多年的冰川在某种强大而温和的力量下，被迫裂开细小的缝隙，释放出被禁锢了太久，属于活人的灼热。


    身体内部的冰火两重天，几乎要将林曼殊撕裂。


    “呼……呃……”


    压抑不住的喘息，断断续续地从她咬紧的牙关里泄露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汗水早已浸湿了额角的碎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马尼的双手如同拥有独立的意志，在她腿部肌肉的起伏间游走、揉捏、按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引导着那些失控的肌群变得松弛。


    林曼殊的身体像被驯服的烈马，在最初的剧烈反抗后，渐渐只剩下本能的战栗。


    那深入骨髓的酸麻，似乎真的被这双带着奇异温度的手，一点点从四肢百骸中驱赶出来。


    马尼结束了最后的放松手法，双手离开了她的身体。


    那奇异带着治愈力量的压迫感随之消失。


    他直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边，慢条斯理地清洗双手。


    水流声哗哗作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林曼殊依旧趴在按摩床上，脸埋在柔软的枕巾里。


    昂贵的真丝吸走了她额头的冷汗，却吸不走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被彻底暴露后的羞耻与恐惧。


    身体是轻松了一些，但灵魂仿佛被剥去了一层皮，赤裸而脆弱地暴露在空气中。


    水流声停了。


    她感觉到马尼的脚步声靠近。


    他停在了按摩床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那无形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比刚才按摩时更加沉重，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而扭曲地缠绕上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


    她需要逃离，她必须逃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瞬间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小马，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情况。”


    “我打算离开魔都去国外，我查到，那个男人就在国外……”


    “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并不开心。”


    “所以，我打算把我那套别墅过户给你，毕竟，你是我在魔都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留给你一些钱，就当做这几年你对我的照顾。有了这些钱，你可以尝试做点别的事，或者……单单收租。”


    她甚至不敢去想马尼会如何看她。


    一个被丈夫背叛、可怜又可悲、甚至不惜要远走国外的富家太太。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马尼垂着眼，看着林曼殊那张因激动和羞耻而扭曲的脸。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赤裸裸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亮出了自己仅剩而可能毫无用处的爪牙。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难以察觉的了然。


    这绝望的委托，印证了他指尖触碰到那个位置时，所感知到的更深层的东西。


    那不仅仅是生理的禁锢。


    “好，我帮你照看好房子，反正我现在也没地方住。等你哪天回来了，我再给回你。”


    马尼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普通的契约。


    林曼殊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沙发里，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巨大的羞耻和决绝之后的虚脱感席卷了她。


    她不敢深究马尼平静表面下的想法。


    是怜悯？


    还是单纯的，无所谓？


    只要他答应，只要这象征着屈辱和失败的沉重负担能卸下，让她能逃离这片令她窒息的土地，就足够了。


    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限量版鳄鱼皮手袋。


    手指颤抖着试了几次才勉强拉开精致的金属拉链。


    她探进去摸索着，拿出一个边缘烫金的真皮名片夹。


    打开名片夹，里面并没有名片，只有一张黑色的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