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与世界周旋的外乡人
在电闪雷鸣之间，闪烁着雷光的实验室内，伴随着飞溅的梦境碎片，李炎终于找到了失踪在梦境之中的霞之丘诗羽。
总算是正式汇合了。
但是眼前这一幕，却让莲华稍微张开嘴，诧异地看着这一片破碎的万华镜碎片。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有些不能理解了。
毕竟，若是李炎根据自己的意志直接泯灭自己的梦境，摆脱万华镜的束缚，这是符合情理的。然而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别人的梦境，他又是怎么能通过媒介去踢碎万华镜的？
李炎衣服湿漉漉一片，背后携带着两把自制武器，沾满鲜血的他微微喘息，缓缓地从梦境碎裂的空间之中站了起来，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强大感，让莲华觉得仿佛他什么都做得到一般。
【……所以，你到底什么怪物呢？】莲华静静看着李炎，思考着。
“额……上杉老师？”
仿佛没有预料到他会出现，诗羽呆呆地看着这一个破窗而入之人，问道。
几乎，有些夸张地，直接把自己被陷害的一幕直接一脚踹碎了……
仿佛他本人从未纠结着这一场单恋的彻底失败一样。
“简直，就像个恋爱暴徒，真的不在乎吗？”诗羽那一刻忽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不安的心情，也竟然被这样粗暴对待梦境的真相而稍微松了口气。
“霞诗子老师，总算是找到你了，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我还是问问莲华小姐吧？”
李炎看了看霞之丘诗羽，然后再一次看了那一位如同人偶一样，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和服少女莲华，眼神微微有些冷意。
李炎立刻走到了霞之丘诗羽的身前，将她跟莲华隔开，眼神狐疑地看着这一位神秘的和服少女，问道：“我们好像约定的事情，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我选择相信你，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信任吗？”
【……】
这一位人偶一样的少女微微笑了，双手依然习惯的放在自己有些平坦的腹下，说道：【的确是骗了你，但是我也没有真正意义的欺骗你，上杉先生，梦境已经碎了，现在我们的目的刚好达成，这才是最重要的。】
“梦境碎了，怎么碎的？”李炎不解的问道。
【……】莲华沉默不语。
而霞之丘诗羽则有些搞不清楚梦境的事情，但是她始终还是觉得，好像是被他自己踢碎了什么。
这里，跟李炎有着莫大的联系，他沉默着，还是禁不住自己的身世谜题的答案诱惑，回过头去看着那一片碎裂的梦境。
【你在看什么？】
诗羽尚未反应过来这梦境对李炎的含义，但是莲华则不希望可能已经失去过一次生命的李炎再一次纠缠于那一个过去。
虽然，这样的思想，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违背了梦之戊人的原则了。
但是李炎回头的时候，伴随着闪烁的雷光，在破碎的梦境碎片之中已经散开得七七八八，而那一位露出阴森诡异笑容的韩初雪也散去了七七八八，几乎难以辨认。
莲华等人紧张地看着李炎的反应，却看到李炎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稍微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诗羽，脸色冷静地问道：“果然还是碎的太离谱了，看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霞诗子老师，你现在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诗羽微微一愣，但是忽然之间，所有的大学校区光芒顿时一瞬间全部熄灭，如同鬼城一般，阴森可怖。
【咔嚓……】
【咔嚓咔嚓……】
玻璃破碎的声音不断传来，周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忽然之间，楼下传来了轰隆隆一大片脚步奔袭的声音，响彻黑夜，地板也跟着动摇起来，可见冲进来的人数之多，不可想象。
“……”
李炎等人都沉默不语，霞之丘诗羽也察觉到不对劲，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炎额头冒汗，回答说道。
诗羽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真的跟他解释的这样，她心中也隐隐约约有些不安起来。
此刻，在黑暗之中，李炎下意识地看了看莲华，在雷光之间，他看到了此刻莲华也在看着他。而且李炎发觉到，莲华的身躯有些透明了。
【看来，万华镜已经打算跟你鱼死网破……我这边抵抗万华镜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如今霞之丘小姐已经脱离了万华镜的控制，接下来……】
莲华看着他，整个身躯渐渐透明起来，看得出她在抵抗万华镜的驱逐，但是逐渐逐渐越来越透明了。她继续说道：【请你务必撑住，我也就快要被驱逐了，在这一段破坏万华镜的时间我损失了太多的力量，现在无法带你们脱出去……我会努力争取最快的时间进来带走你们，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霞之丘小姐，还有你自己，不要渴望任何门锁能够防住对方进来，你要做的就逃……不断地逃……】
莲华眼神越来越紧张，在黑暗中看着李炎，但是渐渐地话语尚未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已经被彻底驱逐出万华镜的结界之中。
梦境，万华镜，莲华，根据莲华自己坦白的说法，它们三者并不是一体，而是相互独立的存在。早已在莲华出世之前，万华镜便流传在民间千年之久，人的梦境并不能有多少力量价值，只有鬼界与人界交合一瞬间，人类爆发出来的欲望，恰恰才是万华镜吸收的力量源泉。
多半，就是纵欲，支配，暴力的奢求了。
然而，万华镜纵然再强，它静静只能改造吸收的梦境，操纵有欲望的梦境居民，却无法对梦境的客观存在有任何支配力，毕竟它本身只是一个欲望集合体的妖怪而已，并非无所不能。
何况，这一个梦境的主人，看起来物理化学的还不错，相当符合现实世界的设定。
“虽然冒昧，我还是想问一句，上杉老师你到底在隐藏着什么，这里到底怎么了，若是说出来，我想我可以好好尽力帮你。”霞之丘诗羽平静地看着他，问道。
“这一次估计你真的帮不了……”
李炎沉默了一会儿，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霞之丘诗羽这样的普通学生说明清楚。但是他随即看了看窗户下，那黑夜中涌动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群跟尸鬼一样的东西，不仅力气大，而且行动敏捷，幸好这里没有法律限制，他可以用尽手段来对付，不然在社会遇到这样的暴力冲突，他估计只有牢底坐穿的份了。
不过，真的是一万多人的标准，这下糟糕透顶了。
李炎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从未觉得自己能够英勇到对抗百人以上，虽然他也感觉到自己在梦境世界之中，他的体力的确恢复到了穿越之前最为鼎盛的时期，但是最多一次也就一个人被十几个人堵住过而已，这一次，他真心很怕。
手脚微微颤抖着，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再一次回过头，看着霞之丘诗羽。
结果，或许这一位少女发觉到了什么，她的脸色虽然还是保持着独有的高冷，但此刻气氛诡异，电闪雷鸣，而最重要的是，她忽然读懂了李炎脸上的表情，双手抓紧了自己的小腰包。
“……”李炎的神色渐渐恢复了。
应该说，某一方面，霞之丘诗羽跟他就是路人之间的关系，他跟她，并非好友，更并非是更深的关系。莲华问过他的问题，他只是用了人性一次回复了她为什么。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付出这些心血去救人？
其实为什么，他自己都不大明白，在那一晚上，霞之丘诗羽在他面前被拖入人偶的小屋的时候，他就仿佛觉得自己没有带她回来是一种耻辱，任凭再怎么讲安全和价值，他都不希望一个有着美好未来的人会眼睁睁地被彻底毁掉。
终究，别人若是放弃霞之丘诗羽还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不同，他可是自己，李炎。
“霞诗子老师，”李炎从实验室中取出了一条绷带，给霞之丘诗羽蒙住了眼睛，从容说道：“接下来我们要从梦境逃出去了，你也知道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之中了吧，所以不管听到什么，那都是幻觉，但是很多时候，像你这样的单纯作家很容易被迷惑到，所以保守起见，你还是不要看外面待会儿会遭遇的一些东西，相信我，我毕竟答应了你，一定救你出去的。”
霞之丘诗羽并没有多余的反抗，忽然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这就是你对付熟女的时候，惯用的新玩法吗？”
“什么新玩法，人家可是正经地跟你解释……等一下，你是不是从那一个双马尾听说了什么，我告诉你，都是假的！”
李炎顿时瞪大眼睛，恼火地反驳说道。
他觉得若是真的能活着回去，下次非要往英梨梨的饭里塞进辣椒不可。
“……”
忽然之间，霞之丘诗羽一阵迷惘，最终还是笑了。
李炎微微一愣，看着她，刚才还在怀疑他，怎么忽然露出了这样欣然的笑容。
“罢了，我可没有说，我不相信你，上杉老师，真的很抱歉，把你卷进这一场无所谓的纷争里面。”
诗羽抬起头仿佛还在看着他，神色诚恳地在这一片漆黑破碎的实验室里，跟李炎说道。
李炎沉默着，露出一丝苦笑。
“若是回到自己身体，你再谢谢我也不迟，不过定金先拿到了，我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淅淅沥沥的大雨之中，不断的有撕裂天空的雷鸣轰然而至。
霞之丘诗羽被蒙住了眼睛，她心中依然很想要问到底怎么了，但是外面的门口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害怕，往往在于看见，听见，了解太多，李炎希望这一位少女不要记住这样的噩梦。
他不由取下了背后的长柄武器，听着那厚重的大门齿轮不断转动的声音，那门的轮子渐渐在转动，他们竟然还有备用的钥匙，偏偏周围没有什么有用的物品可以挡住门被打开，难怪莲华说，门锁是阻止不了他们的。
可惜，这一个实验室并非理想的坚守之地，周围窗户太多，若是其他的人从窗户怕梯子进来，就是多面夹击，一瞬间就会被攻破。
所以他决定，带霞诗子冲出去。
【咔嚓——！】
终于，霞之丘诗羽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中，忽然之间，听到了这一声清脆的开门声。
咿咿呀呀的，巨大的金属门被推开了。
电闪雷鸣之中，一股湿冷的风吹拂进来，呼呼作响。
片刻之间，忽然之间，这里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猛然之间，一股从外面走廊刮进来的雨风吹拂而进，声音十分嘈杂，雷电的声音，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窗户破损的声音，闷闷的击打声，以及一些从未听到过的鸣叫声全都夹在一起。
霞之丘诗羽几次害怕到捂住耳朵，但是无论如何，她并没有被什么碰到，李炎一开始还是牵着她的手急匆匆朝着楼上跑，但是后面，因为感觉到她跑的有些慢，直接横抱起来跑动起来，呼呼而过的风声，应该是跑的十分快速。
整个楼层，都没有任何的光亮，但是无论跑到哪里，伴随着的都是后面跟随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时不时玻璃破掉的尖锐声音。
霞之丘诗羽意识到好像被什么追逐，感觉是很可怕的东西，会发出不知名的嘶吼声，但是随即靠近之后，紧接着的是李炎转身过去的脚步声，接着那可怕的声音就刹然而止了。
好几次，她有些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霞之丘诗羽却没有问出来，从一开始到二十分钟的奔跑，躲藏，再次奔跑。李炎牵着，抱着，最后背着霞之丘诗羽，进到一个教室里面，用窗帘将他们两个人缠在一起之后，紧接着，诗羽就发觉自己被淋着寒冷的雨水，好像从什么地方出去到外面，从一个楼层开始快速顺着绑好的窗帘攀爬下去。
不断地，有什么东西呼的一声从她头顶飞过。
但是自始至终，诗羽都明白，自己并没有被什么袭击到，更没有受到伤害。李炎真的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漏洞。
“呼……”
在雨水中疯狂奔跑的李炎，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但是最终还是微微喘息着。
忽然之间，李炎发现了什么，脚步开始慢慢停住了。
“霞诗子老师，你没有受伤吧？”李炎忽然问了一句。
“……没有受伤。”
诗羽带着疑惑，终于问道：“上杉老师，我们到底在躲着谁？”
李炎有些疲乏的眼睛前，是一片密密麻麻，从水雾之中摸索前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尸潮正在朝着他这边靠拢过来，他握紧了手中的自制朴刀，不断地喘着气。
“……只是一个世界而已……不要担心，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