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罗斯之路

    虽然说葬礼搞得甚是宏大，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的去世并没有为他所留下来的一切带来破坏，因为他早已把一切都托付给了后人，自己所起的作用不过是定海神针罢了。


    罗斯依然按照着罗斯季斯拉夫既定的路线走了下去，只不过这个体制也逐渐体现了它内部存在的问题，虽说基辅方面依然维持着涵盖了全罗斯的权力，但这份权力依然在时间的侵蚀之下不断流逝，莫斯科和诺夫哥罗德的独立性越来越强，甚至连基辅内部下辖各地也有了独立倾向。


    毕竟现在全罗斯到处都是留里克王公，当然，这问题在莫斯科和诺夫哥罗德之间也有着存在，大家都有的问题等于大家都没有问题。


    不过留里克王公遍地也的确让罗斯的概念得以扩展，这些普遍在基辅有过受教育经历的王公们把对基辅的热爱也带到了地方，进而让那些曾经看来基辅不过是一个遥远词汇的民众也得以一窥基辅的风貌，认同也在其中不知不觉的诞生。


    但终究来说，自罗斯季斯拉夫去世的三十年里，罗斯大地都维持着大体和平，有时会发生留里克王公之间的火并，但规模都在控制之中，并且罗斯最为强大的三家，基辅、莫斯科和诺夫哥罗德都在努力维持着平衡，因此罗斯没有产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乱，这和欧陆的纷乱不休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三十年里统治着罗斯的是尤里的儿子姆斯季斯拉夫，他可以说是三都体制最坚定的捍卫者，为了维持罗斯诸邦之间的稳定和基辅的地位作出了很多让步。


    他的让步与妥协固然换来了罗斯的稳定，但是这也让基辅十分不满，虽然说基辅可以说是吸着全罗斯的资源和人力，但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往往不会看到自己获得了什么，而只在乎自己失去了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1178年，姆斯季斯拉夫去世后，他的儿子，以强硬着称的弗拉基米尔上位，一上位，他就开始对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采取强硬手段，包括强化基辅利益，收回地方权力等一系列措施。


    这自然就导致了另外两都的强烈不满，边境摩擦也产生了不少，不过就在各方即将开战之时，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使得战火很快就停了下来，那就是诺夫哥罗德留里克家族的绝嗣。


    准确的说，是沃洛里达的婚生后裔没了，沃洛里达的直系后裔用诺夫哥罗德舰队的大船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结果大船意外触礁沉没。


    这下基辅和莫斯科方面都没有打仗的心思了，如何利用诺夫哥罗德方面的绝嗣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双方都有可以打得牌，那就是沃洛里达的非婚生后裔还在呢，而且就在他们麾下做事。


    沃洛里达这小子虽然风流成性，但是他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负责的，哪怕是私生子，他承认了他们的地位，并把他们安置在兄弟的国家里。


    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终究不过是私生子罢了，这些后代最高也不过在兄弟的后裔那里当个文官或是税吏什么的，但现在他的婚生后裔绝嗣，那么这些人也就有了上位的机会。


    虽然说基辅和莫斯科方面都很想把自己的后代扶植上去，但是诺夫哥罗德这个地方不同，在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基辅和莫斯科发现他们根本就不认非沃洛里达后裔。


    诺夫哥罗德不希望其他留里克上位，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那些王公只会扶植他们的儿子，然后等父亲死了儿子就跑去继承父亲的王位，诺夫哥罗德就没了王公，只能当附庸，而诺夫哥罗德怎么都不愿意当附庸。


    于是没办法，基辅和莫斯科只好把沃洛里达的私生后代搬出来，在经过协商之后，他们扶植了一位沃洛里达的私生后裔登上了诺夫哥罗德王座，而这座城市的大量利润也自然被分润了出去。


    诺夫哥罗德自然对此很不满，但这总比当附庸好了，至少还有自己的王公。


    后世历史学家认为，这件事为日后的内战作下了铺垫，基辅方面本就控制着作为自由贸易同盟总部的尹凡哥罗德，在分润诺夫哥罗德利益中本就占有优势，莫斯科方面也被基辅利用这个机会削弱，不满的种子早已种下，更别提诺夫哥罗德本地的不满，战争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1216年，矛盾终于彻底爆发，罗斯第一次大规模内战就此开始，诺夫哥罗德站在了莫斯科一边一同对抗基辅，双方都开始尽全力动员军队。


    在利皮察，双方集结了一共超过八万人的军队，罗斯虽然这些年纷争不休，但大体环境始终是和平的，和平就让人口得以滋生，村庄和城镇都在不断增多，封建化的推进也让王公政权对民众的控制不断加强，可以动员的力量也不断增多。


    利皮察战役被视为罗斯裂痕时代的标志，在这场血战之中，一共有13位留里克王公死在了这里，基辅的弗拉基米尔和莫斯科的安德烈都死在了这场战斗里，还有超过两万人的死者。


    战争最后的结果却完全没有如基辅和莫斯科方面所愿，因为他们付出的伤亡最大，诺夫哥罗德最少，诺夫哥罗德借此摆脱了被控制的地位，米哈尹尔反杀了那些把他当做傀儡的人，罗斯再次回到了三都时代。


    但从客观上来说，也是因为那么多王公的死亡，三都的权力获得了一波回收，实力反而增强了不少。


    由于局势又回归了往日，以及那已经流得足够多的鲜血，还有各自鹰派人物的死亡，所以三都再次互相达成了妥协，一切看起来都好像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基辅方面想要重现往日的权势可就是难上加难了，他们在战争中丢掉了尹凡哥罗德，也是因为战争，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都对自己内部来了一次清洗，以往基辅的统治根基可以说都被铲除了，罗斯已经事实上进入了裂痕时代，基辅还保有尊贵地位只是因为惯性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基辅的权力丢失乃是必然，不过这个往往得需要很长时间，但一件事大大加速了这个过程。


    1223年，在南方的草原上来了一支无人知晓的军队，他们横扫了草原上的诸多势力，这让罗斯方面为之无比惊愕，虽然说草原上一直纷乱不休，但这样的横扫还是太强大了。


    基辅方面的反应最为迅速，他们点起了一支大军前往草原帮助波洛韦次人，但很快就遭遇了战败，基辅留里克的年长者们几乎被一扫而空，大公罗曼都死在了那里，人员的损失那更是无比庞大。


    这场战败对基辅的威望造成了致命打击，基辅的精华此战之后全面消散，基辅留里克年长者的损失那更是带来了巨大问题，没有了这些长者，现在那边都完全是一群小孩子当家，另外两都完全把基辅当成软柿子，对于基辅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那支强大的军队在击败了他们之后就消失了。


    如今统治基辅的是丹尼尔大公，他是罗曼的儿子，而要面对的情况可以说是无比艰难，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都在侵蚀基辅的权力，而基辅的生存命门，也就是和南方的贸易也越来越艰难。


    但丹尼尔成功顶住了外部压力，还斩断了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伸过来的手，不过丹尼尔没有忘记1223年发生的事情，他有着一种预感，那些人终究会回来的。


    在艰难的维持了家业12年之后，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掀起腥风血雨的人又归来了，蒙古人带着更强的军队而来。


    蒙古大军的到来只为了一件事，成吉思汗曾经许诺过术赤西方的土地，而现在，大蒙古国要实践下昔日的诺言，给术赤的后裔拔都一个大大的兀鲁斯。


    蒙古人先毁灭了伏尔加保加尔，莫斯科留里克才刚刚利用联姻的手段让这片领土归属了他们，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也是因此，蒙古人到来的消息让罗斯诸公重视了起来。


    但蒙古人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罗斯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蒙古大军便来到了罗斯，基辅和莫斯科的军队刚刚集结起来，就被蒙古人分割歼灭，为了这场战争，蒙古人动员了他们的绝大部分力量，这次他们完全是两个拳头打人，同时打垮了基辅和莫斯科的军队。


    诺夫哥罗德方面的军队几乎被这一刻吓傻，他们退回了自己的城市，开始利用其作为自由贸易同盟盟主的身份召集军队。


    接下来的时间里，蒙古人忙于围攻基辅和莫斯科，不过这两座城市的攻打难度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自罗斯季斯拉夫把主要的罗斯城市城墙都改建成了砖墙之后，诸城的防御强化可以说是一刻不停，到了这个时候，罗斯诸城的防御力比起历史上高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蒙古人也不只是单单围城而已，他们在罗斯的乡间犯下了一系列暴行，罗斯乡村的富裕让蒙古人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也让他们的劫掠欲望更加强烈。


    基辅地区是在这场浩劫里面被摧残得最严重的地区，基辅周边虽然开发度较高，但也是因此森林大多被砍伐，蒙古人在这里简直是肆意妄为，制造了无数的死亡。


    而莫斯科所在的林后之地好歹依然被森林和河湾统治，诺夫哥罗德又深在罗斯腹地，还有着大量的沼泽，所以蒙古人的劫掠并不是很有效。


    不过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最早陷落的居然是莫斯科，这座由罗斯季斯拉夫一手打造的城市。


    莫斯科的陷落可以说是一场意外，诺夫哥罗德军队在汇集了自由贸易同盟的军队后前来援助莫斯科，而由于北方援军的出现，莫斯科人打开了大门派出军队呼应，但没想到的是蒙古人手中还藏着重骑兵，他们用这支隐藏起来的军队完成了夺城，蒙古大军冲入了莫斯科，同时诺夫哥罗德军队则被蒙古人正面打败。


    莫斯科的陷落震惊了整个罗斯，这里是罗斯季斯拉维奇的基地，也是全罗斯抵抗最强烈的地方，现在莫斯科陷落还被屠城了，对其他地方所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


    基辅和诺夫哥罗德很快选择了降服，接受了来自拔都的统治，而拔都依然延续了罗斯的三都体制，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统治的方式。


    在臣服于蒙古人的日子里，东北罗斯倒是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过来，因为蒙古人对南方地区的摧残，罗斯人开始自发迁移往北方，东北罗斯自然也是一个重点迁移对象。


    基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了下来，这座城市的人口在短时间内便从九万降到了五万，而且未来必然更少，基辅周边地区的迁移那更是严重——原本基辅大公们建设的游牧防波堤被蒙古人毁了个干净，现在这些富裕地区都暴露在了游牧者的攻击之下。


    莫斯科很快就得以复兴，这座城市依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蒙古人则对此表示了支持。


    蒙古人很乐意维持三都体制，因为对他们来说，用三个头衔把罗斯区分成三块用来调动罗斯王公们很合适，并且为了让这三个区域更加松散，他们搞出来了更多的公国，毕竟这三个区域的留里克到处都是，蒙古人就靠着调动他们来维持统治。


    蒙古人击碎了罗斯原来的继承模式，现在各个罗斯王公的任命出自萨来，一切都由萨来决断，可汗就居于所有罗斯王公之上生杀予夺。


    自此，罗斯地区被蒙古人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每年都要缴纳庞大的白银和物资，不过比起历史上那种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


    但罗斯需要走得路依然任重道远，不过不管如何，这前路比历史上都要光明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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