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方案与邀请
时钟塔，这座屹立于现代伦敦阴影之下的魔术师圣地，其内部的空气似乎永远都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奇博尔德行走在古老的石制回廊中。
周遭投来的目光复杂而尖锐，混杂着憎恶、憧憬、敬畏，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嫉妒。
“看，是那个‘叛徒’。”
“小声点！他现在依然是矿石科的君主！”
“一个将精力投入表世界科学的君主？简直是时钟塔的耻辱！”
压抑的议论声顺着魔力波动传入耳中，肯尼斯却连眉毛都懒得挑动一下。
他能清晰地解读每一道视线背后的情绪，却懒得去在意。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讲师似乎是想在同伴面前表现自己的“骨气”，竟鼓起勇气拦在了肯尼斯面前，他昂着头，故作姿态地说道：
“阿奇博尔德君主，这里是钻研神秘的殿堂，您身上的‘铜臭味’，会污染这里的空气。”
肯尼斯停下脚步，金色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
那名讲师瞬间如坠冰窟，感觉自己的魔术回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最基础的魔力运转都变得滞涩困难。他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无知，并非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肯尼斯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让开。”
那名讲师和周围的议论者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不由自主地向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一群可悲的愚者。
肯尼斯在心中摇了摇头，自圣杯战争中从那位影之国的女王口中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模型之后，他才看清了未来的方向。
简单来说，这个宇宙内的每一颗星球，都好比一个独立的计算机，各自运行着截然不同的操作系统。
英灵殿、根源之涡、影之国……这些神秘的领域，存在于计算机的外侧，也就是互联网络之中。
而人类文明，或者说当前星球的霸主，则活动于星球的“表侧”，像是一层覆盖在星球硬件上的桌面系统以及程序。
至于那些被时代所淘汰的幻想种与神秘，则被驱逐到了另一边的回收站，也就是星球的里侧。
星球本身，为了确保这台“计算机”能够长久运行下去，演化出了名为“抑制力”的防火墙——由人类集体潜意识构成的“阿赖耶”，以及由星球自身意志构成的“盖亚”。
世界的法则，会根据占据“桌面”的智慧文明的群体认知进行动态调整。
这是一种自我优化，其目的为了让文明与星球本身，都能更好地延续下去。
而星球想要延续，就必须让自己的“操作系统”不断扩大影响范围，占据更大的宇宙市场份额。
其手段，便是推动表侧的文明发展，直至他们冲出星球，走向宇宙，将母星的法则散播到更远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当神代的白色巨人赛法卢以绝对的力量击溃了众神之后，整个星球的环境与法则便不可逆转地向着“人类”这一新兴的族群进行倾斜。
所谓的魔术，不过是旧时代的余响罢了，终究会有消失的一天……
他无视了那些纷杂的目光，径直走向矿石科的君主办公室，推门而入。
“肯尼斯……老师？！”
一个略带惊喜与局促的声音响起。
坐在办公桌后，被堆积如山的文件所包围的青年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带倒了旁边的一摞书籍。
他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不敢置信。
“好久不见了，韦伯。看来工作已经上手了。”
肯尼斯露出一丝微笑，随手一挥，散落的书本便自动飞回桌上码放整齐。
自几年前那场冬木市的圣杯战争结束后，他便将时钟塔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自己这位学生。
事实证明，这个年轻人虽然在魔术师的资质上有所欠缺，但在处理事务和理论研究上的能力，却远超常人。
未来的“埃尔梅罗二世”，其才能的片鳞已经开始展露。
“已……已经习惯了……”
“您这次过来是……？”
韦伯·维尔维特有些感慨地扶了扶眼镜，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在他接手工作步入正轨之后，他这位传奇般的老师便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表世界。
完成可控核聚变的理论基础，成立跨国公司筹备宇宙开发计划……
老师创立的公司，其触角已经延伸到生物工程、新材料、医药等各个尖端领域。
他们师生二人已经有好几年未曾谋面，只能偶尔通过书信联络。
“橙子那边发来了消息。”
肯尼斯没有绕圈子，直入主题，
“为你准备的魔术回路已经培育完成，随时可以进行移植。”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韦伯的心中猛烈炸响。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在了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魔术回路……移植？
他的家族仅仅传承了三代，魔术回路的质与量都堪称贫乏。
这是他作为魔术师最大的心病，是他内心深处最黑暗、最自卑的根源。
哪怕他的老师以不容置喙的强势将他推上了君主代理的位置，哪怕他在魔术理论的构建与解析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依旧有无数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他能看懂最深奥的乐谱，却因为天生五音不全而无法吟唱。
他深爱着魔术，但魔术却并不爱他。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可当他的老师几个月前在信中告知他，有办法为他后天植入更多的、高质量的魔术回路时，那颗早已沉寂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而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老师……”
韦伯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死死咬着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失态。
“有时间去一趟霓虹吧……”
肯尼斯点了点头，嘱咐道。
这项技术，源于他替苍崎橙子解决了棘手的封印指定问题后，双方的合作。
因为和卫宫切嗣的交易，他们联手将盘踞在德国的爱因兹贝伦家彻底端掉，救出伊莉雅的同时吸收了那个人偶家族数百年来积累的技术成果。
这项人工培育魔术回路的技术，正是来源于此。
“但……但是！将这种技术公之于众，真的没问题吗？”
短暂的失神后，韦伯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眉宇间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魔术回路的多寡与质量，是支撑整个魔术世界森严阶级的基石。
这项技术的出现，无异于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世界格局的革命！
其所带来的冲击，绝不是一个“封印指定”就能概括的。
“无妨。”
肯尼斯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那位人偶师小姐对向外界公布这种‘粗糙的半成品’毫无兴趣。”
韦伯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以苍崎橙子的性格，确实会这么做。
“这样嘛……那老师您这次特意过来，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他接着问道，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如果只是为了通知这件事，一封信，或者一个电话就足够了。
完全没必要让日理万机的老师亲自来一趟时钟塔。
毕竟，他老师如今的身份，在这里多少有些尴尬。
“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趟吧。”
肯尼斯说着，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一份制作精美的请柬，放在了桌面上。
韦伯的目光落在那份请柬上，瞳孔骤然收缩。
请柬的封口，用暗红色的蜡印着一颗围绕着星环的星球图案。那是时钟塔十二君主之一，执掌天体科的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的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