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消失已经六年了。


    事情发生在建宁四年冬天。


    冬祭的时候,皇后没有出现,当时朝臣们还有些疑惑,但只是认为皇后可能身体不适。


    直到新年大宴上皇后也没有出现,朝臣们这才觉得不对,当场十几位官员就站出来问皇帝,皇后在哪里?


    更有一些女眷蒙头就要往后宫冲。


    宴席一片混乱,拱卫司都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


    皇帝只能给大家解释说皇后有要事外出。


    那位黑着脸很吓人的拱卫司丁指挥使也证明皇后外出了,再加上皇后的堂姐,慧敏郡主,翰林院编修楚棠楚大人,替皇后给大家道歉,说事关紧要不得不瞒着大家。


    皇后外出也不稀奇,先前皇后就经常外出征战。


    嗯,不过没听说哪里又打仗了啊?


    虽然是有些地方官府和世家起了冲突,听说闹得挺大,但官兵持刀一围,几天也就安稳了。


    或许需要皇后出面安抚吧。


    如果是皇帝一人说的话,诸人心中存疑,但有拱卫司,楚棠都说了,大家就松了口气——相比于皇帝,大家更相信这两人。


    皇后这外出一出就再没回来,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不过没有人再揪着皇帝追问,因为看到拱卫司如常,楚棠楚大人还调任了御史监察院。


    而皇帝已经满了二十岁,后宫始终没有添新人。


    皇后在与不在都一样,那何必说破,就当皇后一直在,一直这样下去吧。


    丁大锤从宫中走出来时,看到朱咏和楚棠迎面来。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朱咏是翰林出身,虽然穿着拱卫司骇人的蟒纹袍,但就算是入牢狱审问犯人,面色也温和。


    楚棠就更不用说了,娇俏女子,虽然调到御史台,但是靠一手文章来风闻奏事弹劾,不管把对方用笔骂成什么样,脸上总是温柔怡人。


    出什么事了,让这两个笑面虎都不笑了?


    “丁大人。”两人看到丁大锤,都施礼问好。


    这两人都是皇后的心腹,丁大锤面色缓和几分,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咏道:“楚大人要以权谋私,下官请她先为本官写弹劾奏章去。”


    楚棠在旁冷笑:“朱大人握着他人阴私,待价而沽,本官请他去跟陛下开个价。”


    读书人说的话就是复杂,丁大锤皱了皱眉,道:“今年的州郡女科举还是被阻拦了?”


    朱咏道:“欲速则不达,要以理服人,不是把阻拦的人都砍死。”


    楚棠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丁大锤不想再听了,摆手:“去吧去吧,见陛下去吧。”


    两人彬彬有礼对他一礼,这才继续向内去。


    看到两人并肩而行,宫门进进出出的官员投来视线,虽然已经六年了,但看到女子们穿着官袍与男人们走来走去,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楚大人跟朱大人这脸色倒是挺相配。”


    “金童玉女吗?哈哈。”


    还有人忍不住嬉笑,但下一刻有阴寒的视线看来,那官员不由打个寒战,声音戛然而止。


    宫门口,蟒纹袍闪闪发光,丁大锤冷冷盯着他们。


    “这位大人看到男人和女人就想到金童玉女,不如去我们拱卫司大牢里看看,也有男有女,让你好好开心开心。”他说。


    那官员差点窒息,挤出一丝笑:“哪里哪里,我是,想到我家儿子女儿了,托丁大人的福,我又新添了一儿一女。”


    他说话颠三倒四,旁边的官员们想笑又不敢笑,还好丁大锤没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诸人都松口气。


    “吓死我了。”那官员拭汗。


    “你也是,在家里耍花花嘴,你家人不敢如何你,来朝中可收敛点吧。”其他人也抱怨,“都是官身,可不是好惹的。”


    那官员懊恼道:“我就是....”就是看到男人和女人走一起不习惯嘛,除了跟着丈夫,女子们很少能抛头露面。


    哎,时代不同了,罢了罢了,要是真进了拱卫司,身家性命都没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点。”


    ......


    ......


    繁闹的街市上,有一队官差疾驰而来,背着包袱,手里举着旗帜。


    “这是传达明年科考的。”京城的民众立刻认出来了,“真快啊,三年又三年了。”


    街边酒楼里临窗,齐乐云也盯着这群官差,差点将身子探出去,有一个女童一个男童小心翼翼抱着她的腿。


    “娘,小心点。”他们说。


    门被推开了,有几个女子走进来,看到这场面,有人没忍住噗嗤笑了。


    “齐乐云,科考考不上而已,你可别想不开。”她笑道。


    齐乐云从窗外收回身子,瞪了她一眼,急急问:“怎么样怎么样?楚棠成了吗?”


    几个女子在室内坐下来,不紧不慢地斟茶,被齐乐云夺了茶壶,才笑道:“成了。”


    一人指着外边。


    “这次传达下去的,州郡县考,女子也可以参加了,不用只京城一场了。”


    齐乐云双手合十念声佛“终于熬出头了。”


    女子们的科考只有一场,所有人都杀来京城,非惊艳才觉之辈,根本就不可能出头。


    “齐乐云,你都当娘了,还要考啊?”一女子笑道,伸手拉过齐乐云的两个孩子,一人塞了一个香包,“拿着,姨姨给你们玩。”


    两个孩童恭敬施礼,不吵不闹在旁坐下来。


    “我不考了,我小姑要考。”齐乐云说,眉飞色舞,“我早就打算好了,她在京城上太学,然后我们回老家去参考,到时候——”


    老家的女子们再厉害,肯定不如京城太学学出来的人,肯定能高中,哪怕得不了榜首,只要入选,也都跟男儿们一样,有了功名之身,有了功名之身,就可以被官府聘用,能当官能为吏。


    齐乐云得意地大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家也要出一个女官!”


    女子们无奈摇头:“都当了娘了怎么还是这副刁钻模样。”“你也别自以为聪明,如你这般想的人多得是,没有真本事还是难。”


    随着官差急报,新一届科考的消息在大夏散播开,如今有关女子科考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在偏远的云中郡,明年的科考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云中郡虽然偏远,但物产丰富,这些年又没有了战事纷扰,城池亦是繁华。


    城中酒楼茶肆林立,城外大路上车马人不断。


    此时此刻城门外一棵大槐树下,路过歇脚的贩夫走卒也都在谈论女子科举。


    “这次州郡县试也有女子参加了,不用再奔去京城。”


    “跟男子们一样,同场竞技。”


    “我还是觉得这是胡闹,女子们能干什么?”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听过曾娘曾大人吧?就是考出来了,一身本事学以致用,如今在工部专管治水。”


    “我知道,是不是那位女河神!”


    “女河神吗?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老家,我老家三年一淹,曾大人用了三年的时间,今年真的没有再有洪水了!”


    “真这么厉害啊?”


    “真的,我们老家已经要给她建生祠了,人人都争相捐钱,我也给我娘写信说了,我们家也捐钱。”


    话说到这里时,树上啪嗒掉下半个梨子,伴着孩童哎呀一声“我的梨——”


    被砸在头上的路人抬头,也哎呦一声“谁家小孩爬这么高!”


    树下的人们都抬起头看,看到粗壮枝叶茂盛的老槐树上,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女童。


    她短短的小胳膊都抱不住树,看起来摇摇晃晃。


    树下的人们都哎呦哎呦连声,唯恐这小孩掉下来。


    而随着人们的哎呦,树上的女童也哎呦哎呦地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跌下来。


    这棵树可不好攀爬,几个路人围着转来转去,爬了几次都失败了。


    围观的路人一边哎呦着,一边张着手准备接小孩,一边心中疑惑。


    这小孩是怎么爬上去的?


    正混乱间,大路上马蹄疾驰又奔来一队人马,人马在旁边停下,荡起一阵尘烟,其内传来一声清朗的喊声。


    “楚柒柒!”


    伴着这喊声,树上的小孩停下了哎呦,在诸人的视线中,嘻嘻一笑,小短腿一蹬,人便飞了出去。


    “啊——”树下的路人们发出惊叫。


    而伴着这惊叫,小孩稳稳地飞向路边,落在了尘烟中伸出的胳膊里。


    路人的视线随着看去,尘烟散去,看到这是一个瘦高的男人,黑衣袍裹身,黑围巾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那双眼如星玉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手臂揽住女童,眉眼竖起:“你又——”


    他的话没说完,女童扑过去贴在他脸上,软软喊:“爹爹——柒柒好想你——”


    竖起的眉眼,如冰雪瞬时融化,变成了闪闪的笑意。


    “爹爹也想你。”他笑道,将女童单臂抱在身前,催马向前,“走,回家去。”


    马蹄疾驰,伴着女童的笑声,一队人马再次向前而去。


    路边的人们这才回过神,也看到了这一行人身上携带的兵器,以及毫不掩饰的凶悍之气。


    如今太平盛世,再无外敌入侵,也没有山贼马匪——好像也有山贼,他们行路时经过山林也遇到过,但那些山贼似乎对他们没兴趣,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甚至还要把猎物卖给他们。


    可能看错了吧,虽然长的凶,但其实只是猎户。


    那么这群人马是什么?


    虽然太平盛世,但官府兵马更严明,私自携带重弓刀剑,那是要被查问的。


    看这群人所去的方向,是郡城,这是堂而皇之要入城啊。


    “我知道了。”一个路人忽道,“他们是落木城的人。”


    路人们都是外地来的,对云中郡的府县城不太熟悉,神情茫然,落木城怎么了?那里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落木城其实不属于云中郡。”路人笑道,“它原本是西凉的地盘,十年前西凉战败,西凉王携子民远遁而去,他们原本的地方就被占据,称为落木城。”


    “那这些人是我们大夏的兵士?”有人听懂了,问。


    但路人却又摇头:“也不是兵卫,但,他们在那边就像一道屏障,护卫着大夏。”


    诸人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所以才可以优待携带兵器,虽然不是兵卫,但也算是大夏的守卫。


    可惜,适才没有认真看,看看这群英雄好汉,诸人再次向大路上望去,那队人马已经看不到了。


    .......


    ........


    这队英雄好汉却没有再谈论英雄的事。


    他们在城门守卫注视下径直入城,话题一直围绕着被抱在怀里的女童。


    “这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从会走开始算。”


    “你们难道忘记了,柒柒还不会走的时候,就能爬着离家出走呢。”


    队伍里不时响起笑声,夹杂着女童的嗔怪。


    “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在求学。”女童抱着男人的脖颈,一脸认真跟四周的叔叔伯伯们说,“我将来是要当河神的。”


    一个男人哈哈笑:“你这是又刚听来的新鲜词吧。”


    “对啊,上次不是说要当货郎吗?”另一个男人说。


    女童还想争辩,被男人按在身前,竖眉道:“说罢,这次惹了什么祸?”


    女童对他嘻嘻笑,似乎想说什么。


    “少跟我花言巧语,你这手段比你娘差远了。”男人伸手敲她额头。


    女童便捂着头乖巧说:“我把狗娃他们栽到土里种着了,是他们说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长高。”


    男人失笑,再次敲了她额头:“那肯定是你蛊惑他们的。”


    旁边的男人们也都笑了“所以柒柒惹祸了,你娘要揍你,你就跑了?”“你怎么不去找你外婆?”


    女童叹口气:“别提了,外婆比我更害怕我娘,比我跑得还快。”


    男人们再次哄笑。


    只有一个独臂男人哼了声:“就知道木棉红靠不住。”


    其他人眼神闪躲不说话,女童眼睛立刻亮了,对着独臂男人伸出手,甜甜喊:“钟爷爷抱——”


    独臂男人脸上笑开了花,对女童伸出手:“乖柒柒。”


    “柒柒也很想钟爷爷。”女童说,“等回去了你帮柒柒去跟娘说——”


    她的话没说完,伸出来的手嗖的缩回去。


    独臂男人用手摸了摸鼻头,咳咳两声:“我这一趟出门染了风寒,这两天还是避开人养一养的好。”


    女童气呼呼挥动小拳头:“钟爷爷你也靠不住!”


    男人们再次哄笑。


    “好了。”男人将女童在身前抱好,道,“别想耍滑头了,乖乖回去认罚。”


    女童垂头丧气叹口气,要是什么,前方街上传来喧嚣。


    “着火了——”


    “着火了——”


    男人双眼一暗,看向前方,见不远处的空中腾起浓烟。


    “走。”他催马向前。


    .......


    .......


    火烧汹汹,无数人奔走将水泼上去,一个个狼狈的民众被搀扶出来,到处都是哭声喊声。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一个妇人被背出来,她连声嘶喊,背着她的男人听到了,将她交给迎来的其他人,头也不抬再次冲向大火中。


    “危险——”


    “不能再进去——”


    伴着身后的喊声,人已经冲入浓烟中。


    火势逼得人步步后退,有更多的人涌来,官兵也来了,很快将四周清理,避免了火势蔓延。


    “孩子,我的孩子——”妇人跌跌撞撞要冲向火场,被民众们死死拦住。


    除了她,另有几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也焦急地向火场中看。


    “完了完了。”


    “肯定活不了了。”


    还有人喃喃一句“早知道不从这边过了。”


    混乱间响起一声喊“出来了——”


    伴着喊声一团火球从火场中滚了出来,官兵们立刻涌上水泼布拍打,火球是裹着一层被褥,掀开来最先传出婴儿哇哇的大哭。


    这哭声在火场中并不响亮,但却是让所有人都松口气。


    妇人冲过去抱住孩子,再看眼前人——


    眼前人脸已经熏黑,头发衣衫也燎烧不成样子,裸露之处血泡狰狞,且只有一只手臂。


    “恩人——”妇人抱着婴儿跪下大哭叩头。


    独臂男人面对火场没有丝毫退步,此时却惶惶退开,声音哑涩“不用,不用。”


    官兵此时道“快来治伤吧。”


    独臂男人再次避开“不用不用。”说罢低头就走。


    其他男人也忙跟上,官兵以及民众们看着他们走到一处,背起箩筐,箩筐里是巨大的石头。


    原来是劳役啊。


    诸人恍然,劳役都是罪罚之人,日常见了都不屑一顾。


    不过此时此刻大家没有移开视线,看着那男人慢慢起身,重石让他身形佝偻。


    “他和钟爷爷一样是独臂。”有女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好勇武啊——”


    或许是独臂两字吧,起身的男人身形一僵,下意识地闻声看来,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童。


    他的脸已经熏黑,但尽管如此,依旧能看出神情震动。


    然后他与那男人的视线相对。


    静静一刻,他收回视线,背着箩筐与同伴们慢慢而去。


    “爹爹。”女童伸手扳着男人的脸,“你认识他吗?”


    男人收回视线,道:“不认识啊。”


    女童撇嘴“骗人。”不过眼睛滴溜溜一转,贴近男人的脸,讨好说,“不过,还是爹爹最勇武。”


    男人一笑,将她从脸边拎开:“但最勇武的爹爹也不会帮你去跟你娘求情。”


    女童顿时垂头丧气,父女两人正说笑,有将官走过来。


    “九——”他迟疑一下,恭敬道,“九爷,火势已经控制了。”


    男人收起说笑,看向火场,眼神带着几分幽远:“查一下,起火的原因。”


    起火的原因,这边杂居,灶火混乱,难免引发火灾,有什么好查的?不过虽然疑惑,但将官立刻应声是。


    “九爷。”他神情又带着几分激动,“您来了,要不要去营里看看?”


    男人看他一眼,笑了笑,摇头:“我要回家了。”


    和官兵们一起灭火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不在意身上脸上的黑灰翻身上马,随着男人疾驰而去。


    ......


    ......


    越过一座一座城池,穿过一道一道沟壑,奔驰在连绵起伏的草原上,穿梭在一群群牛羊中,然后视线里出现一座城池。


    而远远地看到他们,城池上挥动五彩的旗帜,响起了呜呜的长号。


    男人们随着归家的号声发出怪叫,与此同时城池外玩耍的孩童们也涌来了。


    “柒柒——”


    “柒柒回来了——”


    “柒柒这次更厉害了,这么多天才被抓回来——”


    “柒柒这次有什么好玩的故事讲给我们——”


    看着一群群大大小小的孩童,男人笑着将女童一甩,女童稳稳地落在地上,被孩童们淹没。


    “别急,听我慢慢讲——”她稚气的声音响亮。


    男人不再理会,催马向城内而去。


    他要见的人却不在家中,他又调转马头向城外另一个方向去。


    这边林立着墓碑,此时一座宽大的陵墓前,有女子独坐。


    “你在做什么?”男人大声问。


    独坐的女子转过头,立刻放下手里的纸笔,对他张开手扑过来。


    男人将她抱起,轻轻一举,就与他四目相对。


    边郡的风沙没有在女子脸上留下磋磨的痕迹,恍若还是多年前河水边阿福的样子。


    楚昭呸了声:“我当阿福的时候是故意掩盖了容貌,你这是在说我变丑了?”


    她说着将男人的围巾扯下来,露出明媚的面容。


    谢燕来哈哈笑:“我那时一心杀小贼,哪里在意你长什么样。”


    “小贼貌美如花。”楚昭笑嘻嘻说,在他唇上啄了下。


    但得到的回应是几乎窒息的深吻。


    “爹看着呢!”直到楚昭轻捶他肩头,才被放下来。


    谢燕来看向墓碑,道:“怎么来看父亲了?”


    楚昭道:“因为柒柒这个顽皮鬼,小曼天天找我吵架,骂我不会带孩子,我出来躲清静。”说着伸手按额头,“真是头疼,怎么这么顽皮,跟我一点都不像。”


    谢燕来似笑非笑:“是吗?我第一次见柒柒娘的时候,柒柒娘打了人,偷了钱,还哄了一群人陪她做戏跑了很远呢。”


    楚昭哈哈笑。


    谢燕来低头看到墓碑前摆着几张纸,有字还有画,女子们的画像。


    “这是什么?”他问。


    “阿羽的来信。”楚昭说,“抱怨邓弈不听话,一天天梗着脖子在朝堂给他惹是生非,要么就是拖着棺材去查税钱,仗着自己是死人,闹得生人不安。”


    “跟你说干吗?让你把邓弈打一顿啊?”谢燕来说,“他都这么大了,自己打呗。”


    楚昭哈哈笑。


    “这个呢?”谢燕来又问,指着画像。


    “这个啊。”楚昭眉飞色舞,招呼他来看,“阿羽该娶妻了,这是入选女子的画像,他让我,们帮忙选一下,你也快看看。”


    谢燕来看都不看,那小子才不是让他选呢,不用特意加那个门字。


    他冷笑:“他的妻子让你选什么!”


    楚昭笑道:“舅妈嘛,舅妈也是妈嘛。”说着端详画像,慈眉善目道,“都不错,都是青春正好,貌美如花。”


    “皇帝从不缺美人。”谢燕来将画像扯过来放下,“看什么相貌。”


    是啊,皇帝除了看相貌更要看其他的,终究不能是纯粹的喜欢。


    坐皇城不易啊,尘世烦扰,楚昭怅然一刻,丢开这些。


    “对了,你写信说,这次在更西边,见到了奇怪的人?”她问。


    谢燕来道:“对,奇怪的相貌,说着奇怪的话,好像说那边也有城池首府,跟咱们这边完全不同。”


    楚昭神情好奇:“这么有意思啊,那咱们去看看吧。”


    谢燕来点头:“好啊。”


    楚昭又道:“是不是更西边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咱们倒是也去看看。”


    谢燕来再次点头:“好啊。”


    楚昭眼睛闪闪,道:“听说往天上的月亮有神仙,咱们也去看看。”


    谢燕来再次笑,点头:“好啊。”握住楚昭的手,“别说天上了,地下九泉你想看,咱们也去看看。”


    楚昭呸了声:“每次说生,你都不忘说死。”


    谢燕来将她抱住,轻声说:“生我们是在一起了,我是害怕,死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楚昭抬起头,踮脚轻轻咬了口他的下巴。


    “不会,我给你留个疤,生生世世我也能找到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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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地狱里来》 有严重的共情障碍、轻微的述情障碍,趋近于0度负面p型人格,与罪犯只差了一条道德线。 这是心理医生对戎黎的诊断。 有人见过他满手是血的样子,有人见过他在枪林弹雨里抽烟的样子,也有人见过他漠然冰冷地踩着残肢断臂从火光里走来的样子。 这些人都说,戎黎是个恶魔。 但只有徐檀兮见过他因为夜盲而跌跌撞撞的样子,见过他发起床气的样子,见过他落地成盒后踢桌子的样子,见过他趴在她肩上要她亲他的样子。 他说:杳杳,

贵女重生记

新书《名门春事》求收藏!大晋贵女刚重生就被人嫌弃,丢了亲事,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将未婚夫卖了个好价钱! 被穿越女害得活不过十八岁?你且看姐佛挡杀佛,鬼挡杀鬼,将这王朝翻个天! 小王爷:小娘你适合我,我就喜欢你这种能杀敌,会早死的短命妻!(求收藏! 已有完结文:重生之炮灰九福晋)

当兵发老婆?我造反娶皇后!

【种田+争霸+杀伐果断+多女主不舔狗】 朝廷为了吃绝户,发老婆骗我去当兵? 那我可真去了! 我真去了陛下你急啥? ………… 江辰重生古代乱世,本想安心当个村夫,却被强召入伍。 结果,一不小心成为乱世枭雄,收遍天下美女。 直到铁蹄踏进皇宫,后宫无数嫔妃拜服。皇帝老儿脱下龙袍,卑躬屈膝地笑着:“哎呀,我的好妹夫,天冷了,快加件衣服……”

武圣神医

新婚夜,我亲眼目睹最好的兄弟和妻子在我的婚床上苟合。 他们骂我是废物,给我下毒,夺我家产,还密谋害我全家。 一道天雷,劈碎了我痴呆的躯壳,也唤醒了沉睡的武圣记忆。 从此,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秦逸。 医术通神,武道无敌,所有仇怨,都将一一清算! 曾经你对我爱答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且看我如何纵横都市,武破虚空,让所有仇敌颤抖匍匐!

八零:病弱知青在乡下养崽开摆

《八零:病弱知青在乡下养崽开摆》 宋微在废土末世奔波挣扎十几年终于死了,唯一的遗憾是至死都没能填饱肚子。 再次睁眼,她成为了下乡大东北的知青。 坏消息:原主是个病弱美人,还是个恋爱脑,总结就是花瓶美人儿。 好消息: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辐射没有变异,她下乡的地方还背靠大山,山里有各种山货,她终于能吃饱肚子了! 很快宋微就从大家眼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秧子变成了拳打野猪肩能扛树,上能打流氓,下能和村里大娘闹起来毫不吃亏的刺头。

异界小厨仙

传令下去,大当家的考上状元了!

穿越陌生古代,陈梁本想安心发展黑道事业,可被三个美貌干娘强逼读书。 这一读,画风逐渐跑偏了。 女帝眉头紧锁: “你给朕说清楚,状元是你,山匪头子是你,白莲教主还是你,你还有什么瞒着朕......” 陈梁无奈摊手,太后今晚穿骚粉撩人肚兜,等着我临幸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呢? 在线等,反正挺急的! 国子监采访陈梁:“您是如何考上状元的?” 陈梁表示:“我能考上状元,全凭三样东西,够胆,义气,兄弟多!”

待我有罪时

(文案还在想……)悬疑爱情新文。每周一至周六中午12点更新3000+字。 周日休息不更。

[全职]再不败家就要被迫继承家业的我决定买下嘉世

阅文集团《全职高手》同人,原著作者:蝴蝶蓝

八零好孕美人,搬空家产改嫁绝嗣大佬

文粟好不容易得到证据,然而却在揭露丈夫和妹妹奸情的路上出车祸。 好消息:人没死 坏消息:人昏迷 被用心培养的儿子拔掉了呼吸机,在渣男贱女和白眼狼面前不甘地咽了气。 一睁眼,又回到即将被下药的前夕。 不经意间发现祖传戒指竟然是一方空间。 又意外发现儿子不是儿子,丈夫不是丈夫。 那又如何? 反正自己从地狱来,管你是谁,上辈子欺负她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报复出气后搬空家产,准备带着孩子过逍遥自在日子。 竟然被大佬猛烈追求,非要给孩子一个家。 这大佬是不是眼瘸? “我绝嗣,你有孩子,正好!” 绝嗣? 好啊! 反正孩子们闹着要爸爸,绝嗣的大佬不得不说是最佳人选。 “放心!我很会演戏,绝对会帮你打好掩护!没人会知道你......不举!” 大佬不说话,一昧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举不举。 一个月后。 文粟对着最爱的蒸鱼,捂着胸口陷入沉思。 呕! 两年后。 文粟对着好不容易又重新爱上的蒸鱼,再次捂着胸口。 呕呕! “陆以勋!说好的绝嗣呢?!” 大佬委屈:“难道我还不够绝世吗?对你和孩子一心一意,工资全部上交,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天晚上我都很、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