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霄剑
一个月后，白辰的伤势终于好转。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他缓缓睁开眼，发现柳絮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前，青霄剑悬在腰间，泛着淡淡的青光。
"你起得真早。"白辰撑起身子，右肩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经脉中焚血诀的反噬仍未完全消退。
柳絮转过身，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鬓角那几缕银丝依然醒目。"今天该出发了，"她轻声说，"去鬼哭涧。"
白辰点点头，从枕下取出听风剑。这一个月来，他每晚都会擦拭这把陪伴自己三十年的宝剑。剑身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三十年的剑修生涯，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力不从心。
"你的剑骨..."柳絮欲言又止。
"无碍。"白辰勉强一笑，"水精只是问过我愿不愿意放弃剑骨，但最终并没有取走它。"
柳絮走过来，手指轻轻抚过听风剑的剑脊。她的指尖冰凉，却在接触剑身时激起一丝微弱的灵力共鸣。"青霄剑最近很奇怪，"她皱眉道，"自从服下还魂草后，它时常无故震颤，像是在呼应什么。"
白辰想起水潭石室中那幅壁画——另一把与青霄配对的剑。"或许它感应到了日霄剑的存在。"
两人简单收拾行装，向村民告别。临行前，老郎中塞给白辰一包药丸："仙师，这是老朽用山参和灵芝炼制的补气丹，路上服用可助恢复元气。"
白辰道谢接过，发现柳絮已经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他。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仰头望着远处的山峰，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看什么？"柳絮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偏头。
"没什么。"白辰移开视线，"只是在想，这次回鬼哭涧，不知那水精会告诉我们什么。"
柳絮的眼神暗了暗："无论是什么，总比我活了三十五年却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要强。"
两人沿着山路前行，白辰刻意放慢脚步。他的内伤未愈，走得太急会牵动经脉中的暗伤。柳絮似乎察觉到了，也不催促，只是偶尔停下来假装欣赏风景，实则是等他跟上。
"不必如此，"白辰苦笑道，"我还没虚弱到需要你刻意迁就的地步。"
柳絮挑眉："谁迁就你了？我只是觉得这山景不错。"但她不再停留，步伐却明显放慢了些。
山路越来越陡，白辰的呼吸逐渐粗重。一个月前的伤势加上焚血诀的反噬，让他的灵力运转远不如从前顺畅。当两人来到那处近乎垂直的悬崖时，白辰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先上去，然后拉你。"柳羽说着，轻盈地跃上岩壁。她的身姿如同山间灵鹿，几个起落就攀上了崖顶。
一条绳索垂下，白辰抓住绳索，借力向上攀爬。右肩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咬牙忍住。当他的手指终于触到崖顶边缘时，柳絮有力的手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谢谢。"白辰喘着气说。
柳絮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已经被崖顶的景象吸引。一个月前被水精摧毁的平台如今恢复了原状，中央的水潭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潭边几株枯树依旧，却不见那幽蓝的九转还魂草。
"它知道我们来了。"柳絮低声道。
话音刚落，水潭中央泛起涟漪。一个由清水凝聚而成的人形缓缓升起，正是上次见过的水精。它的形态比上次更加清晰，隐约能看出五官轮廓。
"你们回来了。"水精的声音空灵悠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柳絮上前一步："我来兑现承诺，听你讲述我父亲的事。"
水精"注视"着柳絮，清水构成的面容上浮现出类似微笑的表情："你长得真像云岚，特别是眼睛。"
"你认识我母亲？"柳絮的声音微微发颤。
水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水潭："跟我来，真相在水下。"
柳絮毫不犹豫地向水潭走去，白辰紧随其后。就在两人即将踏入水中时，白辰突然按住柳絮的肩膀："等等。"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避水符，含在口中可水下呼吸。"
柳絮接过玉佩，轻轻一掰分成两半，将一半递给白辰："一起。"
两人将避水符含在口中，跟随水精潜入潭中。刺骨的潭水包裹全身，但避水符立刻发挥作用，在口鼻处形成一层气膜。水下光线昏暗，只能依靠水精身上散发的微弱蓝光引路。
游过一段狭窄的水道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穴出现在眼前，洞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水精带领两人浮出水面，这里是一个干燥的石室，空气清新，完全不像是在水下。石室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匣。
"这是..."柳絮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石室墙壁的壁画上。与上次见过的简略刻画不同，这里的壁画极为精细，描绘了一个完整的场景——一位白衣女子怀抱婴儿站在水潭边，身旁是一位手持长剑的俊朗男子。男子手中的长剑剑锷处有一轮金色太阳标记，与青霄剑的银色弯月形成鲜明对比。
"日月青霄，阴阳合璧。"水精飘到壁画前，"这是你父母最后的画像。"
柳絮的手指颤抖着触摸壁画中男子的脸："他是谁？"
"云霆，玄天宗前任掌门，你的父亲。"水精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三十五年前，他为保护你们母女，独自引开了追兵，从此下落不明。"
白辰瞳孔骤缩："玄天宗前任掌门？但宗门记载说云霆掌门是闭关时走火入魔而亡..."
"谎言。"水精冷笑，"云霆发现了宗门的秘密——三长老一脉在暗中进行血祭，需要特殊体质的修士作为药引。而你，柳絮，你出生时就显现出'玄阴之体'的特质，正是他们最需要的药引。"
柳絮脸色煞白："所以母亲带着我逃离了玄天宗？"
水精点头："云岚带着刚满月的你找到我，恳求我保护你们。我将你们藏在这水府中整整三年，直到追兵放弃搜寻。但云岚始终放心不下云霆，最终决定出去寻找他。临行前，她将你托付给了一位可信的友人，并留下了青霄剑。"
"然后呢？"柳絮急切地问。
"然后..."水精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有人来了。"
##第二章日霄现世
石室突然震动起来，顶部落下细碎的石屑。水精的身体剧烈波动，形态变得不稳定："有人在强行破开我的结界！"
白辰立刻拔出听风剑："是三长老的人？"
"不止。"水精的声音充满惊恐，"我感应到了日霄剑的气息...但持剑者的灵力波动很陌生..."
柳絮握紧青霄剑，剑身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什么。她与白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出口奔去。
水精拦在他们面前："等等！带上这个！"它指向石台上的玉匣，"这是云霆留下的，只有他的血脉能开启。"
柳絮抓起玉匣塞入怀中，三人迅速潜入水道。游到一半时，整个洞穴突然剧烈摇晃，大量石块从顶部坠落。一道刺目的金光穿透水面，直射水底。
"日霄剑！"水精惊呼，"快走！"
三人加速游向出口，身后的水道开始坍塌。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潭面时，一道金光劈开水面，精准地斩向柳絮！
千钧一发之际，白辰推开柳絮，听风剑横挡。"铛"的一声巨响，白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潭边岩石上，一口鲜血喷出。
"白辰！"柳絮跃出水面，青霄剑出鞘，一道青色剑芒迎向追击而来的金光。
两股剑气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柳絮被气浪掀翻，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她抬头望去，只见潭边站着三个身影——两名紫衣修士，以及一个身着黑袍、面戴青铜面具的高大男子。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金黄的长剑，剑锷处赫然是一轮骄阳标记。
"日霄剑..."柳絮喃喃道，青霄剑在她手中震颤不已，似乎既渴望又恐惧。
黑袍男子缓步向前，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低沉而冰冷："交出玉匣，饶你不死。"
水精从潭中升起，挡在柳絮面前："你不是云霆！你是谁？为何持有日霄剑？"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突然挥剑斩向水精。金光闪过，水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被劈成两半，清水构成的躯体开始蒸发。
"不！"柳絮怒喝，青霄剑绽放出耀眼的青光。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黑袍男子，剑招凌厉如暴雨倾盆。
黑袍男子从容应对，日霄剑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每一击都精准地挡住柳絮的攻势。两人交手十余招，柳絮已经落入下风，左肩被剑气划出一道血痕。
"柳絮！小心！"白辰强忍伤痛，听风剑脱手飞出，直取黑袍男子后心。
黑袍男子头也不回，日霄剑向后一挥，听风剑被击飞，插入远处的岩壁。白辰趁机扑向柳絮，拉着她迅速后退。
"跑不掉的。"黑袍男子淡淡道，"整个鬼哭涧已经被封锁。"
果然，四周的悬崖上出现了数十名紫衣修士，每人手中都持着特制的弓弩，箭头上泛着幽蓝的光芒——封灵箭，专破修士灵力。
柳絮咬牙，从怀中掏出玉匣："你们要的是这个？"
黑袍男子停下脚步："聪明。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们全尸。"
"做梦！"柳絮突然将玉匣高高抛起，青霄剑直指天空，一道青色剑光射向玉匣。
"住手！"黑袍男子大惊，日霄剑爆发出刺目金光，试图拦截柳絮的剑气。
然而为时已晚，青霄剑的剑气击中玉匣，匣子应声而碎。一块晶莹的玉佩从中坠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玉佩下落过程中，突然自动飞向柳絮，贴在她的额头上，瞬间融入她的体内！
"啊！"柳絮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全身被耀眼的青光包裹。青霄剑脱手悬浮在她面前，剑身上的银色弯月标记开始发光，与柳絮额头上浮现的印记相互呼应。
黑袍男子暴怒："杀了她！快！"
数十支封灵箭同时射向柳絮，白辰拼尽全力扑到她身前，听风剑舞成一片光幕。然而重伤之下，他的防御出现漏洞，三支箭矢穿透防御，一支射中他的右腿，一支贯穿左腹，最后一支直取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击落了射向白辰咽喉的箭矢。紧接着，一道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掠过战场，所有射向柳絮的箭矢全部被击落。
"什么人？！"黑袍男子厉喝。
来人停在柳絮身前，背对众人。他一身素白长袍，银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来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朗却饱经风霜的脸。他的眼睛与柳絮如出一辙，只是眼神更加沧桑。
柳絮身上的青光渐渐消退，她睁开眼睛，与来人对视。一瞬间，血脉中的感应让她明白了什么，嘴唇颤抖着吐出一个词：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