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冰魄铸圣
玄灵界极北之地，万丈冰渊之下。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死寂。冰层中封冻着上古时期的巨兽残骸，它们的眼珠依旧保持着惊恐的神情，仿佛在瞬间被冻结。
突然，某处冰壁微微发亮。光芒来自一颗悬浮的人形水晶，内部隐约可见盘坐的身影——正是化道归虚的白辰。
水晶中，白辰的意识逐渐苏醒。他"看"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圣体，就像打碎的瓷娃娃被勉强粘合。心剑只剩血色部分在胸腔微弱跳动，每次搏动都会带出几缕圣力消散在虚空。
"三个月了..."
通过感知外界冰雪的消长，白辰判断出时间流逝。化道状态本应持续百年，但牵挂雪儿的执念让他提前苏醒。现在的圣体强度，不足全盛时期三成。
"必须先找齐重塑材料。"
神识扫过方圆千里，四样宝物位置浮现在脑海：深渊底部的"万年冰魄"、东侧冰封火山口的"火灵芝"、西面剑痕峡谷的"玄铁精髓"，以及...雪儿手中的剑鞘蕴含的"玄阴本源"。
白辰尝试移动，水晶立刻出现裂痕。剧痛如潮水袭来，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比起心剑撕裂的痛苦，这根本不算什么。
"开。"
随着一声轻喝，水晶轰然炸裂。白辰跌落在冰面上，勉强维持人形。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个漏气的皮囊，必须时刻运转功法才能防止圣力外泄。
"先从最近的开始。"
蹒跚走向深渊最深处，那里矗立着一根直径百丈的冰柱，核心处封存着一团幽蓝火焰——万年冰魄，玄灵界至寒之物。
当白辰伸手触碰冰柱时，异变突生！冰柱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符文，紧接着整个深渊开始震颤！无数冰锥从顶部坠落，其中夹杂着尖锐的嘶鸣。
"守护兽么..."
白辰勉强侧身，一根冰锥擦着脸颊划过，在面庞留下血痕。他现在的反应速度，甚至不如普通元婴修士。抬头望去，只见冰柱顶端盘踞着一头通体透明的蜈蚣状怪物，百足如刀，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冰髓蜈蚣，准圣级。"白辰苦笑，"真是虎落平阳..."
怪物可不管这些，它化作一道白光扑下！白辰避无可避，只能抬起右臂格挡。蜈蚣利齿轻易穿透皮肉，寒毒瞬间蔓延整条手臂。
就在毒素即将侵入心脉时，白辰胸口突然血光大放！残缺的心剑自动护主，将寒毒全部吸收。蜈蚣吃痛后退，惊疑不定地望着那团血光。
"原来你喜欢这个。"白辰眼中闪过狠色。他猛地将左手指甲刺入心口，硬生生扯出一缕心剑血气！
血气离体的刹那，白辰喷出一口金血，圣体又透明了几分。但他顾不上这些，将血气甩向冰柱："想要？给你！"
蜈蚣果然被吸引，转身扑向血气。白辰趁机拖着伤臂来到冰柱前，染血的手掌按在符文上。
"以我圣血，破尔禁制。"
血液渗入符文，很快找出阵法核心。随着一声脆响，冰柱裂开缝隙。白辰立刻探手取出冰魄，幽蓝火焰入手瞬间，整条右臂结出厚厚冰霜。
蜈蚣发现上当，发出刺耳尖啸扑来。白辰不躲不闪，直接将冰魄按在胸口！极寒与心剑血气相撞，爆发出恐怖能量波。蜈蚣被掀飞出去，而白辰则借这股力量开始重塑圣体第一步——凝魂！
"啊——！"
即使是真圣之尊，此刻也忍不住惨叫。冰魄之火灼烧着魂魄，将那些杂质一一焚尽他的身体时而透明如水晶，时而凝实如金刚，反复九次后，终于稳定下来。
再看那头蜈蚣，早已被余波震成冰渣。白辰缓缓站起，右臂寒毒尽消，圣体也比刚才凝实不少。但代价是心剑血气又弱了一分。
"时间不多了..."
白辰望向东方，那里有下一件宝物。就在他准备动身时，突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南方——雪儿的方向。道眼穿透层层阻隔，看到一幕令他血液凝固的画面：
冰雪圣殿祭坛上，雪儿被铁链锁在中央，周围站着十二位白袍祭司。大长老手持冰刃，正割开她的手腕取血！
"找死！"
白辰双目赤红，顾不得圣体未复，强行施展空间跨越。身形消失前，他最后看了眼深渊底部——那里有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瞳孔中跳动着紫色火焰...
冰雪圣殿，玄阴祭坛。
雪儿虚弱地抬起头，鲜血顺着苍白手腕滴落在祭坛纹路上，将那些古老符文一一点亮。每亮起一个符文，她就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走。
"师尊...为什么..."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狰狞老者，就是平日慈祥的大长老。
"别怪我，雪儿。"大长老眼中闪烁着狂热，"你是千年来最完美的玄阴之体，足以完成终极仪式！"
他高举冰刃，刀尖对准雪儿心口："待我取出玄阴本源，就能炼制神丹，助圣殿主突破界主之境！"
雪儿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个白发男子的面容，还有他留下的剑鞘...可惜剑鞘今早被师尊骗走了。
"准备最终仪式！"大长老厉喝。
十二位祭司同时吟唱，祭坛上空浮现巨大冰镜。镜中隐约可见某个庞然大物在游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玄灵界的天道化身！
就在冰刃即将刺入的瞬间，整个圣殿突然剧烈震动！祭坛东侧墙壁轰然崩塌，刺骨寒风夹杂着冰渣席卷而入。
"什么人？！"大长老惊怒交加。
烟尘中，一道身影缓步而来。他白发染血，右臂还挂着冰霜，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金色血印。但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明明蒙着白绫，却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如坠冰窟。
"放开她。"白辰声音沙哑得可怕。
雪儿猛地睁眼，泪水夺眶而出："是你！"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陌生男子的瞬间，她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
大长老眯起眼睛："原来是你这个残圣。"他冷笑着一挥手，"结阵！"
十二位祭司立刻变换位置，祭坛四周升起冰墙，将白辰困在其中。更可怕的是，这些冰墙在吸收他的圣力！
"区区玄冰阵..."白辰剑指轻划，却只斩出浅浅剑痕。心剑残缺导致实力大减，加上刚才强行跨越空间，现在的他连三成力量都发挥不出。
大长老见状大笑："果然是个废圣！"他冰刃再次举起，"待我取了玄阴本源，再来收拾你！"
"不——！"雪儿突然尖叫。她手腕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体内涌出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
大长老惊愕低头，发现雪儿胸口透出红光——那是剑鞘的印记！明明实物已被他封印在宝库，为何...
"因为剑鞘认主。"白辰突然道，"你永远不懂，有些羁绊，超越时空。"
话音刚落，远处宝库方向传来惊天爆炸！一道红光如流星划破长空，径直穿透冰墙落入雪儿手中——正是那枚剑鞘！
"不可能！"大长老面如死灰，"我明明用九重禁制..."
雪儿握住剑鞘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她看到自己穿着玄天宗服饰，看到魔教大军压境，看到...自己为眼前这个白发男子挡下致命一击！
"白...师兄？"她不确定地轻唤。
这一声让白辰浑身剧震。多少年了，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因为祭坛上空的冰镜正在实化！
"雪儿，把剑鞘给我！"白辰急道，"那是天道陷阱！"
可惜晚了一步。冰镜突然射下一道蓝光，将剑鞘笼罩。雪儿痛苦地松开手，剑鞘缓缓升空，向镜中飞去。
"哈哈哈！"大长老癫狂大笑，"圣殿主算无遗策！玄阴之体是饵，残圣是饵，连天道大人都..."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柄冰剑从后背刺入，前胸穿出。持剑者赫然是二长老！
"你..."大长老难以置信地回头。
二长老面无表情："抱歉，我真正的宗主是焚天谷主。"他猛地抽剑，转向其他呆若木鸡的祭司，"猎圣盟诸位，还等什么？"
十一具"祭司"同时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绣有星纹的脸！他们竟全是猎圣盟伪装的！
局势瞬间混乱。趁此机会，白辰强行冲破冰墙，一把抱住虚弱的雪儿。她手中的剑鞘已经离体三丈，眼看就要没入冰镜。
"抓紧我！"白辰搂紧雪儿，纵身跃向剑鞘。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剑鞘时，镜中突然伸出巨手拍下！这一掌蕴含世界之力，白辰残破圣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流星般砸回地面，将祭坛撞出深坑。
"白师兄！"雪儿哭着爬到他身边。此刻她记忆已经苏醒大半，认出这就是她甘愿为之赴死的人。
白辰艰难撑起身子，圣体布满裂痕。他苦笑着擦去雪儿眼泪："这次...换我保护你。"
说罢，他猛地将雪儿推开，自己则迎向镜中踏出的身影——那是个与紫眸神女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威严的蓝衣女子，手中正把玩着剑鞘。
"又见面了，残圣。"女子轻笑，"这次，你连心剑都保不住了吧？"
白辰沉默。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是天道化身的对手。但...
"谁说我只有心剑？"
他突然扯下覆眼白绫，露出那双紧闭千年的眼睛！眼皮缓缓睁开，眸中竟无瞳孔，只有两柄微型心剑在缓缓旋转！
"道眼...开天！"
两道剑光从眼中迸射，瞬间贯穿天道化身！女子闷哼后退，剑鞘脱手坠落。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口血洞："你竟将剑意炼入双目？！"
白辰没有回答。他踉跄着接住剑鞘，转身塞给雪儿："走！去青冥剑宗找..."
话音未落，天道化身突然尖啸！整个祭坛开始崩塌，冰镜中伸出无数锁链缠向二人。白辰奋力推开雪儿，自己却被锁链层层包裹。
"白师兄！"雪儿哭着想要冲回来。
"走啊！"白辰怒吼，"记住，青冥剑冢第三..."
锁链猛地收紧，将他拖入镜中。雪儿还想追赶，却被突然出现的三长老拉住："圣女快走！焚天谷和猎圣盟杀进来了！"
最后一眼，雪儿看到冰镜轰然闭合，而白辰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剑鞘合心，百年重逢...」
青冥山脉，剑冢禁地。
雪儿跪在第三座剑碑前，手中剑鞘嗡嗡震颤。自从那日逃出冰雪圣殿，她凭着模糊记忆一路寻到此处。奇怪的是，青冥剑宗弟子见到剑鞘后，竟直接带她来了禁地。
"这就是师尊说的'钥匙'么..."
她轻抚剑碑上凹槽，形状与剑鞘完美契合。犹豫片刻，雪儿将剑鞘缓缓按下。
"咔嚓"一声，剑碑从中裂开，露出内部空间。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神兵利器，只有一具盘坐的骷髅，怀中抱着一块冰晶。冰晶中封存的，赫然是半截紫色心剑！
"这是...？"
雪儿刚伸手触碰，骷髅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亮起紫火！一道神念直接传入她脑海：
「后来者，若见紫心剑，说明吾徒白辰已遭不测。此剑蕴含尘界天道残念，危矣！速带往九幽寒潭，借玄冥之气镇压...」
信息戛然而止，因为雪儿已经拿起冰晶。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她看到白辰在尘界修炼，看到他与紫眸神女对峙，甚至看到...自己前世死亡的真相！
"原来如此..."雪儿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为何冰雪圣殿大费周章收集玄阴之体，也明白白辰心剑为何要一分为二。
紫心剑突然剧烈震颤，冰晶出现裂痕。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中传出："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雪儿吓得差点脱手。这声音分明是...那个天道化身！
"别紧张。"声音轻笑，"我只是一缕分神。真正的本体正在炼化你那位白师兄呢~"
雪儿咬破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你要怎样才放了他？"
"简单。"紫心剑闪烁，"带着我去九重天，我就让本体放人。否则..."剑身突然映出画面——白辰被锁在冰镜中，周身缠绕着吞噬圣力的锁链！
"好！"雪儿不假思索地答应，"但你要先停止折磨他！"
"成交~"紫心剑愉悦地跳动，"不过提醒你，青冥剑宗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话音未落，剑冢突然震动！数十道剑光从天而降，将雪儿团团围住。为首的老者面如刀削，背后悬浮着九柄青锋。
"放下禁物！"老者厉喝，"紫心剑乃我宗镇派之宝，岂容外人染指！"
雪儿抱紧冰晶后退："不！这关系到白师兄性命！"
"白辰？"老者神色微变，"你认识那个残圣？"
就在双方僵持时，紫心剑突然传音给雪儿：「东南角那个年轻弟子，他身上有猎圣盟的星纹烙印！」
雪儿顺势望去，果然发现有个青年手腕若隐若现的星光。她立刻高喊："前辈小心！你们中有猎圣盟奸细！"
场面瞬间大乱。青年见身份败露，猛地捏碎手中玉符！狂暴的空间乱流席卷剑冢，所有人都被迫防御。雪儿趁机冲向出口，却被一道剑光拦住去路。
"留下紫心剑！"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
雪儿绝望地发现，四周去路已被封死。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时，怀中冰晶突然发烫！紫心剑自行震碎冰封，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
"啊——！"
雪儿痛苦跪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强行融合她的玄阴之体。老者见状大惊："不好！天道夺舍！"他九剑齐出，却为时已晚。
当雪儿再次抬头时，眼眸已变成妖异的紫色。她轻描淡写地挥手，九柄青锋瞬间凝滞。
"本座借体三日，事后自当归还。"声音不再是雪儿的轻柔，而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若敢阻拦...灭宗。"
说罢，她化作紫虹冲破剑冢结界，转眼消失在天际。老者面色铁青地望向东南方——那里是玄灵界最危险的禁地，九幽寒潭所在。
"传令下去，启动诛圣大阵。"他对赶来的长老们沉声道，"绝不能让天道化身得到寒潭下的那件东西..."
而此时，雪儿的意识正被困在识海深处。她惊恐地看着紫眸女子在自己体内肆意妄为，却无力反抗。
"别挣扎了，小丫头。"女子轻笑，"带我去九幽寒潭后，自会放了你和白辰。"
雪儿突然冷静下来："你在说谎。"她直视女子眼睛，"如果寒潭真能镇压你，你为何主动要去？"
女子笑容一僵，随即冷笑："聪明。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突然掐诀加速飞行，"你很快就会见到心心念念的白师兄，虽然...可能认不出来了。"
雪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远处地平线上，一片幽蓝的寒潭已然在望。而潭底深处，隐约有团人形金光在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