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活体锻炉，破界烽火

    六十九天七时二十一秒，齐格正式开始尝试在他所处的，一切都燃尽的界域之中让魔力诞生后的第十五天。


    因为两片空间的时间变化速度有不少的差异，齐格诺艾尔这里的时间推进比王宇和艾薇娅那边的速度快上不少，换算过来，大致是王宇他们进入虚空内部的第三天左右。


    王宇艾薇娅两人依然在虚空之中探索，寻找着其他突破那层阻隔的方法，并且试着探究这片被那只大章鱼所彻底掌控虚空的其他性质，目前因为时间有限，而没有更多的进展。


    「呼呼……」


    喘息有些粗重，化为人形态的齐格面庞之上满是汗珠，此刻的齐格，比起十五天之前，简直虚弱到换了一个存在，无论是思维还是身体，皆陷入极严重的疲惫当中。


    「哥，这个方法依然行不通，没有在容器限制的范围中产生可以测量到的魔力。」


    诺艾尔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担忧，说着的同时，将齐格面前桌上笔记本中的一条方案划掉，她看起来比自己的哥哥要好上不少，究其原因便是作为助手的诺艾尔并不是太需要频繁地调用力量在体内流转，并进行高强度的操作和计算。


    「明白了，换一种方式，我们继续。」


    齐格点头，将桌子上用于进行测试的道具换了一批，准备再一次地进行实验和测算，他现在能切实地感受到压在自己肩膀上的紧迫重担，自体内传来的那股虚弱感，让其明白，他所拥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十五天的消耗，可能比起之前五十来天的消耗总和加起来还要大，让体内的能量时不时地奔流起来，便更加会加剧这片能量枯竭的空间对于自身所拥有力量的吸引。


    不间断的实验和测试，除开自身所拥有的能量溢散而出，那些用于补充自身消耗的魔晶石以及食物中的能量也尽数被缓缓剥离而出，每一瞬的时间流逝，即更让齐格与诺艾尔接近弹尽粮绝一分。


    「哥，你需要休息一下了，我知道我们时间不多了，但是你疲惫的不仅是身躯，还有心神，如果强迫自己再这么继续做下去，那么错过正确的方式才会是最可能面临的结局。」


    将自己老哥手中将魔力透镜拿走，诺艾尔打断了齐格的实验，她实在无法看着齐格以这种状态继续进行尝试，她很难想象如此虚弱而齐格还能做到什么。


    「好吧，你说得对，我有些太急了，但实验这事，是急不来的，我睡一会儿，两个小时以后叫我。」


    齐格以手扶额，另一只手的指节于太阳穴处按压旋转，他也明白自己的妹妹说的并没有错误，他必须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否则，绝不可能将这有创造性的实验完成。


    将最后一次失败的数据记录下来，齐格沉沉睡过去，两个小时的时间，是他允许自己用于休息的最长时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明明哥哥的其它计算都已经验证过很多遍了，甚至在最后阶段都已经成功出现了类似魔力的能量体，但结果却总是没有任何变化，怎么会这样。」


    诺艾尔走到趴在桌子上陷入睡眠的齐格身旁，将其手边的笔记本拿起，仔细探究起上面的内容，一行行验证并观看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哪个地方找出可能有问题的点。


    齐格的研究并非凭空创造从头来过，而是以天空机械城之上所进行过的研究作为基础，在这片足以验证魔力诞生的环境之中继续往下推导。


    之前的几次实验结果证明，他们在天空机械城上所完成的，对于魔力源头的部分研究方向似乎并未走歪。


    几次尝试，在非魔力物质的高能碰撞之下，都已经出现了和魔力相关的特殊性质，但魔力这个单纯的能量，却总差临门一脚，怎么也无法诞生。


    跟随齐格和艾薇娅一起在天空机械城上进行过炼金术学习的诺艾尔，实际上也有着相当不错的水准，自己哥哥的实验与计算，她都有参与其中，辅助着推进实验的进度，也因此，她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些明明没有问题的数据，怎么就无法得到本该呈现出来的结果。


    「诺艾尔，我明白了，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何我们的实验结果只差这临门一脚而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了！」


    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诺艾尔吓了一跳，齐格突然醒了过来，睡眠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话语之中带着素来淡然沉静的齐格少有的狂气和兴奋情绪，眼瞳中闪烁着的是恍然大悟与决心。


    「什么东西都会骗我们，但是计算结果不会，最终表现出来的类魔力性质不会，我们走的方向没有错，只是最后的魔力诞生条件，以现在的条件，无法创造出足够的高能环境。」


    思索的同时快速的自语，齐格将桌子上的其他事物收起，只留下那个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实际上由大量珍稀金属所铸造的沙漏状容器，之前的几次高能环境都是在这个里面创造的，最终也确实出现了类魔力的性质。


    「还不够，既然方向没有错，那就是程度的问题了，哪怕用现有最好的材料去创造，哪怕将大半的魔晶石用在驱动这个简陋装置上，也不够，必须转换方向，寻找更好的反应装置。」


    反应装置被齐格托举在手中，感受着其内高能反应后残余的痕迹，齐格摇了摇头，这东西终究不行，脸上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笑容。


    他们没有时间了，作为一个学者，他坚信自己的计算，确定自己和真理监修会的那些学者一起在超魔这条道路基础上所得到方向没有错误，那么无论是否是自欺欺人，他现在都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一个更好的高能环境，我本身就没必要拘泥于使用「器材」，很显然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齐格自言自语着，开始取出自己所需要用到的材料，他有更好的高能环境条件吗？


    有的……


    他处于人形态，仅仅是为了能够减少能量的丢失速度，有更多的时间用于试错和计算，既然已经确认方向，那么他作为巨龙本身，能在体内创造的高能环境，就成了最好的实验器材。


    「轰！」


    庞大的红色巨龙出现于这片被奇物?灯塔所照亮的区域之内，身躯的表面还残留着活体龙装被剥离之后显现出的密集伤痕——这里可没有多余的能量给齐格用来恢复。


    「咔嚓嚓。」


    齐格将用作反应物的材料从口中吞入，精准地驱动着自身的肌肉，将他们运送到体内接近心脏的位置，巨龙的身体结构相当奇特，作为能量核心的心脏，是通过很多的通道与各种器官接驳的，这些材料，可以以吞吃的方式，抵达他们新的反应室。


    「哥……」


    诺艾尔有些怔愣的看着化为巨龙形态的齐格，实际上她此刻的状态也很虚弱，毕竟就算消耗较少，也依旧几乎没有补充任何能量。


    而此刻的齐格，心脏处逐渐亮起的耀眼光辉以及和其同步显现的高温，让诺艾尔哪怕不仔细感知，也能感受到齐格体内不断往外奔涌而出的能量。


    这恐怕并非齐格所愿，巨龙体内的澎湃力量和外界这万物枯竭的世界差距实在是太大，能量散逸的速度，快到了一个有些骇人的地步，而听完齐格所说之话的诺艾尔，也明白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诺艾尔，我会尽我所能将反应给维持下去，但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等下我很可能会失去意识，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用在心脏处的反应中。」


    「你已经做过数次实验，如何进行是知晓的，在我失去意识之后，我的身体本能会


    配合你，拜托了，让这个进程，推进下去。」


    心脏处的反应烈度依旧在继续攀升，就像释放龙息前的状态，只不过没有对外释放，而是于内部不断积蓄更多的能量，这也带来了更大的负荷，本就极其虚弱的齐格，开始进行「自燃」以维持作为「活体锻炉」的躯体运转。


    「嗯！」


    眼角带着泪水的诺艾尔点头应下，她很清楚齐格此刻的状态有多么危险，但他们本就别无选择，要么创造魔力，让两个界域交融，要么永远困锁在这片一切都燃尽的世界，得到和那些二期探索者同样的死亡，此刻只不过放手一搏罢了。


    齐格并没听到诺艾尔最后的回应，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只有身躯的本能还在维持心脏处「反应炉」的运转，并回应着诺艾尔对其的干涉。.z.


    诺艾尔将手贴在齐格的身躯之上，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可以这种方式影响齐格的躯体，去维持齐格心脏处的反应程度，让其无限接近之前实验所要求的状态。


    齐格生命力的流逝也正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诺艾尔，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哥哥在不断接近死亡，胸口处的反应炉维持越来越艰难，齐格太虚弱了，如果早一些的话……


    「咔滋滋」


    绝望还来不及滋生，变数就先一步到来，之前被齐格从身躯之上剥离的无名魔铠自主行动起来，攀爬上巨龙的躯体，将身体组织与之前那些剥离铠甲所留下的伤口对接，一点点把自己的生物质填补进齐格那残破而空虚的龙躯之内。


    铠甲逐渐干瘪崩裂，一块块碎片掉落在地面之上，无名魔铠此刻所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填补齐格的生命，没人知道这副铠甲为何会如此做，不愿同样死于这片界域，还是已经真正的认可齐格这个使用者？


    「嗡……」


    淡淡的鸣响之音出现，之前实验从未产生过的波动开始向周围扩散开去，一个有着怪异力量的「点」，逐渐诞生于齐格炽热的心脏之中。


    诺艾尔对齐格躯体的操控维持越发艰难，有些东西在越过临界点以后似乎已经失去控制了，但成功近在咫尺，咬紧牙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努力化为梦幻泡影。


    「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声谢谢，是我微不足道所能给出的了，你们不会失败的。」


    那位老者的话语在诺艾尔的耳边响起，一盏提灯被递到诺艾尔的另一只手上，其下意识地将这件奇物收取。


    下一刻，魔力的奇点，真正地形成于齐格的躯体之内。


    外界的虚空之中，艾薇娅正尝试着指导王宇用梦境神祇的力量去「占有」虚空，甚至发现，于这片空间之内，这真的有一定的可行性，而下一刻，整片虚空都闪烁了一瞬。


    「那是什么！？」


    王宇有些傻眼地看着那从虚空中某个点伴随着另一方界域倒影投射，穿破空间迸裂而出的事物。


    那是一道，直达高天，甚至在某个层面「穿破」虚空与物质世界的，赤红耀眼的烽火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