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不那么完美……

    「我已经感觉不到那个影响着虚空的存在，它被杀死了。」


    海岸边缘，被王宇操控着的龙王，文德尔?弥克斯身躯龙首抬起，看向岛中心的位置，黑夜女士代替其感应着那里的情况。


    一直以自身之力干涉着虚空与物质世界的灭洛斯已经消失不见，那超脱天空之极限，击坠龙岛的一击，彻底将灭洛斯的深渊生物本体灭杀。


    「如其所愿…艾薇娅，帮忙把这些巨龙从这团肉块里弄出来，这具龙王的躯壳已经接近极限了，早已而死去无法继续再生力量的它，从被开动起便在缓慢溢出能量，趁着它还没崩毁再用一下吧。」


    轻叹一口气，王宇将龙王躯体手中所举着的巨大血肉团块放下，在里面是那些本该被灭洛斯吸干的巨龙们。


    大部分的巨龙都极其虚弱，身躯内部产生的枯竭让他们在此刻被解救后也完全无法动弹，不过至少，大部分都依然活着。


    「是，这具躯体的魔力回路已经开始紊乱了，帮我把那些破损的地方用战车之力暂时填补一下，对了，王宇，你已经适应驱动这具躯体的负荷了吗？」


    艾薇娅调用完美分形透镜将需要填补的魔力回路传达给王宇，同时确认着王宇此时的状态。


    「没错，这副躯壳的力量在降级，加上我之前的适应，想要完整驱动其已经不会对我再产生负荷了。」


    回应，王宇用战车之力将逐渐破碎的魔力回路补起来，交给女孩使用。


    庞大的魔力涌动，汇聚至龙王的躯壳内然后被艾薇娅调用成为空间法术施展开去，空间波动产生，那些困于肉块中的巨龙被带出，身躯之上和肉块相连的部位在断开后还有很明显的，持续恶化的伤口。


    「这情况不容乐观啊，先给他们提供点治……」


    咂巴了下嘴，这些巨龙的状况比王宇预想的还要差些，如果不提供进一步的援助怕是靠强大的生命力自愈都做不到。


    刚想让黑夜女士将自己的身躯隐去让因为「龙王」在这而不敢靠近的鲛人舰队以及天空机械城来搭把手，王宇的话语却被远海之上而来的船队和飞行坐骑队伍打断。


    「兽人，人类，各种智慧种族都有，是大陆上的那些势力，应该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这些纹章，洛凯伦联合帝国，多佛斯城邦……」


    艾薇娅将往这边开进的船队的信息告知于王宇，语气之中没什么好气，这些势力之前在接到深渊生物出现的信息时没有任何出动的意思。


    现在却往龙岛这边赶来，很大概率是因为海潮壁垒的崩塌和龙岛上那恐怖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而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会对现在满目疮痍的龙岛有什么好处。


    「真的是，教授费尽心思救下来的龙岛，我可没有给这些素未谋面的家伙踏足的意思，巨龙们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空当，这群家伙就先给我滚远点吧。「


    微抬眉毛，王宇的话语中多了些危险的意味，这座岛屿现在不应该再发生争斗，这些不请自来的存在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警告。


    「这具躯壳剩余的力量就这么用好了，我想，在最后能再一次守护你的子民，你是愿意的吧。」


    轻声低语，王宇放开了驾驭龙王文德尔?弥克斯躯体的战车之力，不知是否是错觉，当其将话语说完，这副躯体剩余的力量，开始对其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其不去使用战车之力也可以对这份力量产生吸引。


    「咔咔咔…」


    失去战车之力的收拢，这副躯壳的力量逐渐开始消散，整具龙王，文德尔?弥克斯的宏伟庞大之躯一点点宛若风化般破碎崩塌，层层消散于注视着这头庞然之龙的人眼中。


    「龙王，文德尔?弥克斯的躯体正在消亡，和


    之前猜想的结果一样，这头巨龙是强撑着实力十不存一的躯壳来到战场之上的，现在，他也将走向自己本来的结局了。」


    伊卡洛斯的话语在天空机械城的指挥室中传递，天空机械城一直在关注着这头无比强大的巨龙的情况，此刻龙王的消逝也在他们的预估当中。


    「嘀嘀嘀！」


    「会长，检测到高能反应，在那头巨龙消散的地方，它本来应该自然扩散的躯体力量收束回来了，强度在上升，还在上升，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炼金装置突然发出检测到高强度能量聚集的警报，在观测了仪器显示结果后其中一名学会成员有些慌乱地说道。


    「先远离，小心不要被波及！」


    伊卡洛斯也是一惊，当即做出决断，将覆盖天空机械城的魔法护盾重新打开，并向阿斯塔特发送请求让天空机械城远离那片区域。


    伴随天空机械城的远离，一道粗大的赤红雷霆已经穿破云层从天而降，于一声巨响后直直落于龙王的躯壳消散之处。


    同时这道雷光电弧并没有如同正常的闪电与雷鸣一般转瞬即逝，而是联通着大地与苍穹久久不散，粗大的赤红雷柱变得越来越粗大，越来越辉煌。


    在那处被龙王不断消散躯壳挡住的区域内，王宇立于海岸之上，高举右手，其的右手手掌显现出「金身」的状态，战车之力自其上蔓延而出，将龙王躯壳破碎后散逸出的力量收束自身旁。


    那道雷霆，正是被其引来的，已经适应了龙王力量并隐隐得到认可的他，于此刻，以自己的意志将龙王最后的力量调动起来，化作即将释放而出的攻击。


    「轰隆隆！」


    雷鸣轰响，龙王的躯壳彻底破碎消散，而那道贯通天地的雷光也已经粗大到难以想象，将下方包括王宇在内的景象完全遮蔽，聚集到极限的力量让周围的空间，魔力，虚空皆出现了扭曲。


    雷霆的下端，由王宇以那只被金色辉光覆盖的右手握持着，上方就是以龙王伟力唤起的赤红雷柱，宛若一把被其挥舞的巨剑，若不是其右手的那种「坚不可摧」性质，叠加上战车之力的统率，龙王的认可，躯体的适应，恐怕他就是第一个死的那个。


    「轰隆隆隆隆隆…」


    感受到龙王身躯崩碎的力量已经完全化为了被其握持的雷霆巨剑，王宇没有停顿地将那道通天雷光对着无尽海斩了下去，刹那之间，就见雷霆呼啸，难以想象的粗大电弧拉扯着无法计数的普通雷电自天穹落下，轰在无尽海海面之上。


    「砰！」


    海浪滔天，巨大的冲击掀起极高的水幕，以此一斩，龙岛外的无尽海海域短暂地被斩出了一个百米宽千米深万米之上长度的沟壑。


    海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接壤，雷霆依旧没有散去，延绵不绝持续不断地劈落在那道「斩痕」上，形成一道阻隔无尽海之外事物与龙岛的骇人隔离墙。


    而这道蕴含无上威能的雷霆壁垒距离那些大陆上势力的船队仅仅只有不超过千米的距离，从那些船队之上亮起的大量魔力辉光不难看出他们是被吓到了，如果这一击对着他们斩下去的话……


    这明显的警告意味他们自然不会察觉不出，而和拥有此等恐怖实力的存在作对很显然并不是这些船队所敢于做的，稍作停顿，船队调转方向，向着远离龙岛的方位离去。


    「干得漂亮！」


    来自艾薇娅的称赞，王宇所做之事很显然和女孩所想的一样，此刻的他已经背着小法师在黑夜女士力量的遮掩下离开了这处位置，回返向鲛人族的船队那边，那里恐怕才会是此次故事的终点。


    「咔嚓…」


    鲛人族海船队伍，一扇船只甲板上的木门被推开，银发过肩


    ，满脸疲惫之色，不再如往日那般自信而冷肃的银龙艾瑞丽安走入船舱。


    「姐…」


    红龙少女诺艾尔等在其内，眼眶之上的红色还未于此刻褪去，轻声呼唤。


    「啪！」


    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诺艾尔已经被艾瑞丽安抱入怀中，脸颊紧紧贴着，拥抱很紧，让诺艾尔有些喘不上气来。


    紧贴的胸膛使得她能感受到自己姐姐那剧烈跳动的心脏，明明已经止住的泪水在此刻又一次滑落面庞，将艾瑞丽安肩上沾着尘土的衣物濡湿。


    「对不起，我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你和齐格。」


    压抑着情绪的话语响起在诺艾尔耳边，微微一愣，红龙少女使劲挣扎起来，奋力挣脱了艾瑞丽安的双臂。


    「姐姐，哥早就想到你会这么说了，不管如何，这件东西一定要在现在给你看，是他留给你的！」


    红着眼眶的诺艾尔语气强势起来，一把将这个东西塞到了因为诺艾尔挣脱她的怀抱而微微呆住的艾瑞丽安手中。


    「咔嚓。」


    那是一个匣子，在放到艾瑞丽安的手中后很快便打开，魔力汇聚，其内的装置被驱动，实景幻术产生于船舱之内，一个身影显现。


    「老姐，额，虽然…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在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是不在了，不过既然你能看到这个，那么说明那个一直困扰着你，困扰着龙族的存在已经被***掉了，怎么样，这份力量能得到你的认可了吗？」


    齐格的身影出现在艾瑞丽安的面前，挠着脸颊，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着，不过之后很快就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话语顺畅起来。


    这自然不可能是齐格本人，而是提前预留好的魔力投影，属于实景幻术，这个魔力投影在艾瑞丽安面前脆弱到和空气没有任何区别，此刻其小心翼翼地看着「齐格」说话，不发一言。


    「老姐，那个啊，我知道的，关于你的身份哈哈，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哪有银龙和两头红龙是一家的，就算是最混乱的龙族也没有这个本事啊，我们这家人呐，还真是蛮名不副实的。」


    「齐格」自顾自地说着，在其谈到他们间的关系时，艾瑞丽安微微地顿了下，一丝难言的失落浮现眼瞳深处。


    「关于我残缺的魔力回路，还有老姐你从很早开始就和我讲的使命，虽然那个时候不懂，但是在大陆上生活那些年，我都已经想明白了。」


    话语还在继续，艾瑞丽安眼中的辉光也越发黯淡。


    「对不……」


    「你可千万别道歉啊，老姐，希望不是我猜错了啊，不然可要被夏尔那家伙掏出来笑话的。」


    艾瑞丽安的话语被「齐格」打断，抬起眼眸的艾瑞丽安看着自己也有些尴尬的「齐格」，再一次怔住。


    「老姐，我从来不觉得你有什么亏欠我的，对于我而言，在幼年龙时你一直是那个我所憧憬的强大存在，保护着我和诺艾尔，那个残缺的我，可一直是为你所激励的啊。」


    「在了解到你真实的身份和背负的使命之后，我更加明白了你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哈哈，也许用「伟大「这个词有些怪怪的，还是说，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位姐姐吧，无论如何，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和诺艾尔的姐姐！」


    「齐格」自顾自地说着，话语之间有些许停顿，似乎是在整理措辞，但话语里的那份坚定从未改变。


    「关于我的魔力回路，其实真没什么的，老姐，能够克服那份本能，你和我都不应该苛求更多不是吗，至少我现在还是齐格，而不是艾瑞丽安&齐格嘛。」


    拍了拍胸膛，那是「齐格」心脏所在的位置，也是其残缺魔力回路所铭


    刻的地方，而这份残缺则是拜艾瑞丽安所赐。


    假设一个深渊生物完整吞噬了一个生灵，并将其的大脑，意识，一切的一切都复制过来，并以这个身份获得了初开的灵智会如何呢？


    没有人尝试过如此危险的实验，除了灭洛斯这个非人的存在，其从自己的身躯内分离出来数个小到不足以维持意识的深渊生物分体投入到巨龙的种群之内。


    银龙艾瑞丽安，绿龙歌莉娅，红龙凯撒……或是幼年，或是成年，这些异端巨龙皆被投入了深渊生物分体，而其中艾瑞丽安是最特殊也是唯一按照灭洛斯心意「成功」的那个。


    因为深渊生物分体过于弱小，其余的在侵入异端巨龙体内后很快便被其身躯的自卫机制杀死，反而让其获得了一份额外的力量，同时在龙神将所有巨龙绑缚上信仰枷锁的那日没有受影响。


    只有一头刚出生的，虚弱的银龙被彻底吞噬，从内部的一切开始被完全替换，一个深渊生物，以一头银龙的身份开始了它的一生。


    极致的虚弱与深渊生物的本能驱使着这头银龙向食物前进，那是一窝父母不知去向，只有两颗蛋的巨龙巢穴。


    「咔嚓。」


    蛋壳破开，银龙的利爪刺入里面那头几乎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诞生的红色幼龙的胸膛，下一刻，红色幼龙凄惨的嚎叫钻入银龙的耳中，银龙善良的本性和深渊生物的本能产生了对冲。


    在抉择的关头，艾瑞丽安将幼龙的蛋壳和爪子上沾到的鲜血送入口中，营养摄入，饥渴缓解，艾瑞丽安控制住了自己吞噬面前红龙幼崽的欲望，而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红龙，她做下了一个决定……


    对于巨龙幼崽而言，受伤算不上什么大事，巨龙血脉的强大，会让其迅速地恢复过来，只是艾瑞丽安的那一爪，恰好破坏了处于龙蛋之中还未出生，正进行最后形成阶段的红龙幼崽的魔力回路，天生的残疾就此落下。


    名为齐格?威尔斯巴赫的红龙有了一位名为艾瑞丽安，格外强大且心智成熟快速很多的「银龙」姐姐，之后，另一枚龙蛋破壳，比两头巨龙小上很多却最不特殊的诺艾尔诞生。


    「我能活着就是个奇迹了，老姐，我知道你一直想弥补这些，但你做得已经足够了，其他幼龙都需要独自面对外界威胁之时我和诺艾尔有你的庇护，在那日保护我和诺艾尔不被龙神的信仰枷锁绑缚，在之后又送我们离开龙岛去往大陆。」


    「说真的，如果没有你在，我和诺艾尔也只不过是万千被灭洛斯掌控的巨龙之一啊，这魔力回路算些什么呢。」


    「再说了，在大陆上学到的东西，和认识的人，绝对是我这一生除了老姐你和诺艾尔之外最宝贵的东西，为人处世啊不，看来是在人类王国呆久了哈哈，为龙处世。」


    「自躯体中开发而出的斗气，学会的那些知识，我找到了那条属于我的路，若是没有天生的残缺，我恐怕不会走出这条路吧。」


    「我在大陆上看到了很多没看到过的东西，结识了很多真正的朋友，修格因，葛文，夏尔，爱德华，王宇，艾薇娅，夜之锋刃的各位……」


    「大陆上的事物，真的很精彩啊，而在我带着诺艾尔看这个不同的世界的这些年里，老姐你一直在为龙族的事和拜龙教它们周旋和努力吧，说真的，该觉得亏欠的那个家伙是我吧，明明有这个能力的，却没能帮上老姐你。」


    「身份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吗？我学会了和自己的残缺和解，老姐，你为了龙族努力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认可自己的身份吗？用我朋友说过的话来讲，「我觉得是，那就是！」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啊。」


    「不过，至少，事情都已经结束了，那个一直压在你肩上的重担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啊，你应该学会向别人


    求助的，这次就原谅我不请自来的帮助吧，姐，可以休息了。」


    「齐格」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展露笑容对已经完全愣住了的艾瑞丽安张开了双臂，那是艾瑞丽安在齐格小时候曾对他做过的动作。


    再也无法束缚那份长久以来一直被压抑的情绪，泪水自艾瑞丽安的眼瞳中夺眶而出，冰雪尽褪……


    收回战车之力，王宇和艾薇娅一起靠在了船舱外的木墙之上。


    那位一直以高冷而强势的形象示人的艾瑞丽安，将头靠在自己妹妹的腿上哭得像个小女孩的画面在王宇的脑海中回放。


    握住小法师递来的手，王宇抬头看向阴云尽散的天穹。


    「一个不那么完美的结局吗？」


    （第三卷?流浪，完结）


    「第三卷也是到此完结，想说的话，留到卷末感言里说好了，接下里两天更新的应该就是卷末总结和主角人物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