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李成，纳命来！（2）

    “李将军，敌势凶猛，请快做定夺！”


    偏将的提醒把李成从恐慌中拉回来，他故作镇定咳嗽几声道：“传令，步兵弃阵，火速围困敌骑。不惜一切代价，将敌骑困杀！”


    旗语手挥舞旗帜传令，李成盯着战场，心里恶狠狠道：“杨再兴，你不仁我就不义，今天你就和闻达去地狱团聚吧！纵你英勇无敌，几千人能掀起什么大浪，转眼就掉进我大军漩涡而亡。真不知道智勇双全的人，怎么像个莽汉，做出这种自杀式赌博。哎！还是太年轻，头脑被仇恨冲昏，枉费我李成一番心血，最终还是培养了一个莽汉。”


    “此人战法似拙实巧，将金寇沿深壕拦腰隔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攻城金寇没有蓄力，城危自解。我们不呼应就对不起这么难得的战法，王荀听令！”


    城头的王禀心领神会，即刻对身边的长子下令道：“本府命你率五千士卒出城助战，肃清城下残敌，同时掩护友军撤进城内。敌势强大，切记不可贪战，金寇败退，即刻收兵回城！”


    “末将遵令！”


    五千生力军成为城下金兵生命的收割者，这些战力低下的辅兵，那是正规军的对手，纷纷掉头逃命。此时，那条深壕又一次成为他们的噩梦。进攻是第一次噩梦的开始，他们冒着箭矢填壕，留下许多尸体才达到可以翻越深壕的地步。如今，屁股后面刀枪相加，还要再一次翻越深壕。


    金兵就像杂乱无章的蚂蚁一样，都拥进壕沟想逃到对面去，追兵在壕沟边随意枪捅刀砍，收割金兵生命信手拈来，于是壕沟变成了修罗地狱。


    李成见状也不慌张，他下令死命顶住，然后传令围困东西两门的金兵回援，在两个侧翼包围宋军，一举歼灭。


    传令兵刚走不久，突然后方烟尘滚滚，火光冲天，判断那地方正是中军大帐。李成大惊，挞懒是四太子任命围困太原的主将，此时正在大帐，莫非宋军袭击了中军帐？


    李成刚想命人前去打探，就见一骑飞来，马上惊魂未定的金兵惊慌失措道：“李将军，大事不妙！宋军抄了我们后路，挞懒将军中箭身亡！”


    李成忙问道：“有多少宋军？”


    那人哪知，结结巴巴道：“很多••••••很多••••••都是骑兵。”


    李成无奈的闭上眼睛，怪不得杨再兴表现反常，原来他以自己为饵，把注意力吸引过来，却是为了现在的致命一击，高明啊！


    如今挞懒已死，再不走他也会被宋军包夹，然后成为杨再兴枪下之鬼••••••想到杨再兴，李成再次打了个寒颤，他由不得转头纵马，斜刺里逃命去了。主将逃跑，其余兵将哪有心思再战，都扔了刀枪，纷纷四散，怎么跑起来容易怎么跑，全然不管方向。


    此时东西两门回援的金兵也到了，看到眼前情景，他们哪敢加入战团，转头就跑。城头的王禀见到大喜，他不会让这么好的机会溜走，立刻派出数万步骑出城追击。


    宗泽心急如焚，他交代王彦守寨，自己快马加鞭去宋营去见刘正彦。宋军入韩以来，确实是八字军的好帮手，与敌交战必冲锋在前，士皆有决死报国之心，故而其军威强悍，韩兵闻之胆寒。好吧 


    一直以来，八字军与宋军都是共进退，互照应，但这几天刘正彦却行事反常，陈兵伪韩营前，一副吃了对方的架势。小战几场，互有胜负，然都不伤双方实力。如此一来，八字军不得不派一军游弋在韩营另一侧牵制韩军，并随时支援宋军。


    在宗泽和王彦看来，这是一大败笔，刘正彦是用己方弱点和敌方优势碰撞。


    八字军接到的任务是拖住韩军，而不是与韩军决战，他这是逼着八字军也随他一起进入决战圈。韩军极希望速战速决，解决了后院大火，与金寇合围自治区。


    八字军正好把这把火燃得恰到好处，烤着伪韩的屁股，使其心急火燎，却又不能迅速扑灭。利用地利优势，敌攻我守，是现在最佳选择，可••••••还不到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啊！刘正彦也心忒急了。


    进了宋营，宗泽询问了当前军情，刘正彦如实做答。宗泽心细，不断旁敲侧击，慢慢进入主题，他怕一个不小心把刘正彦逼上绝路，自己少一生力友军。因此口吻中没有指责和埋怨，只有赞许和关怀，就像老朋友聊天一样。


    刘正彦自叹弗如，宗泽的胸怀真是博大无比，自己不小心把八字军拉进风口浪尖中，宗泽仍然像对待亲兄弟一样娓娓而谈，面无半点嗔色。看着宗泽近古稀，仍来回奔波为民操劳，刘正彦面露羞愧，起身躬身道：“在下轻率，让老英雄来回奔波，实乃罪过！”


    宗泽亦起身拱手道：“刘将军言重了，我们既是友军，就应该同舟共济，肝胆相照。如今敌势磅礴，我们应避其锐气，以守为主。若以攻对攻，无疑以卵击石，正入敌军下怀，此为不智也。今敌军没全力一战，一惧将军神威，二惧八字军牵制，倘若敌军孤注一掷，全力一搏，届时优劣顿显，我军岂不满盘皆输。”


    刘正彦笑道：“连宗老英雄都被在下瞒住，那孔彦舟肯定窥不透其中乾坤。”


    宗泽迟疑道：“刘将军这是••••••？”


    “不瞒老英雄，在下这是在布疑兵。全部宋军出动找韩军决战，这是下策，你我知，孔彦舟岂不知。他不全力一搏，并非是没有胆量，而是他想不通我为什么这么心急，像一个飞蛾，火急火燎投进火堆。正因为如此，他必怀疑我们有大的计谋，不敢投全力，只能是试探性进攻。老英雄请看••••••”


    刘正彦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道：“伪韩主力均在此与我对峙，其余地方必然薄弱。哨探刚刚回我，伪韩在黄河南岸还驻扎三四万队伍。在下准备和孔彦舟玩一玩失踪，率军奔袭黄河南岸，以优势兵力吃了这些韩军，然后挥兵杀入伪韩腹地，或攻其京城，或夺其州县，路线随机，让孔彦舟无法断定我的下一步目标。如此一来，韩国大乱，孔彦舟必挥兵救援，此时八字军就可以选择多种方式将孔彦舟击溃。”


    看着刘正彦手指在地图上不断游走，宗泽叹道：“是宗泽误解将军了！将军顾全大局，为国为民屡使险招，着实让宗泽佩服。不过倘若你千里奔袭，万里开花，韩国自是大乱，然将军也会像流寇一样，被孔彦舟追着满世界跑。此策置己于死地，危险重重，将军难道不知？”


    “我岂不知其间凶险，只是形式所迫，不得不出险招。高宗性阴鸷，睚眦必报之人，过不了多久必派兵捕我。我们若守，必腹背受敌。倘若我们将伪韩打乱，朝廷之兵便不敢入境。”


    说着刘正彦又叹道：“在下入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百姓不再受外夷欺辱，过上好日子，我刘正彦和苗兄弟的血就没有白流。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还是宋公明这首诗说的好啊！生死谈笑间，功过留与后人评，只要对不起天地良心，对得起黎民百姓，就死得重于泰山！”


    宗泽被刘正彦正气感染，躬身揖道：“有将军在，真乃是百姓之福，宗泽替天下百姓谢过刘将军！”


    刘正彦忙扶住宗泽道：“宗老英雄何行此大礼？与老英雄相比，在下实属小巫，不值一提。”


    二人双手互握，四目相对，惺惺之情如波涛在空气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