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狼烟遍地（10）

    真定府已经没有退路，除了战斗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而对于李邈和刘翊来说只有死路一条，真定胜了他们会死在朝廷手里，真定败了他们会死在金人手里。唯有一战，方能为大宋挽回一点已经被朝廷遗弃不顾的尊严。


    石头已经把真定城头的城防破坏，守军死在石块下的不在少数，金兵四面攻城，一个时辰未到北门破。


    “李知府、刘总管，二位大人快快上马，末将保护二位大人杀出城去！”


    翟晓飞急匆匆道：“金兵瞬间就至，二位大人珍惜生命，以图东山再起！”


    “本府不走，大宋江山都没有了，哪有什么东山？翟将军带着其他人走吧，能给真定府留下些种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邈满目死寂，手持朴刀道：“本府掩护你们突围！”


    “我也不走，我儿在城内，我怎能丢下他不管！我说过父子同穴，满门忠烈，怎能食言！”


    刘翊心灰意冷，手提长枪道：“翟将军带着夫人和公子突围，哪里安全就去哪里，暂时不要让夫人和公子露面，免得朝廷迁怒于他们。”


    “我也不走！”


    李娘子抱着她的小狗，眼睛红红地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给老爷的那一天我就发誓生同床，死共穴。今日大难临头，我怎能舍老爷独自离去，翟将军，豫康就拜托你了！”


    李邈道：“娘子，我是知府，有守土之责。你一个妇道人家呆着只能受难，你这是何苦呢？你随翟将军出城去吧！”


    李娘子眼睛滴出泪来，他泣道：“老爷，奴家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生生世世与你不分开。倘若你要硬把奴家赶走，奴家今天就死在这里！”


    李邈眼睛湿润，他过去把妻子搂住道：“娘子，李邈对不起你！成亲以来就没有让你过得像个官太太过，今日还要你陪我共赴黄泉。来生若有缘，我李邈还娶你为妻！”


    “爹！娘！孩儿也不走！”


    李豫康眼中含泪，突然嘟着嘴道：“孩儿也不走，孩儿十二岁了，孩儿也要杀金兵！”


    刘翊见知府一家情深，但时间不容许他们多说话，金兵马上就至。他焦急道：“别婆婆妈妈了，金兵马上就到，我做主，翟将军带着豫康快走！”


    “我要爹和娘，我不走！”


    豫康哭着道：“爹和娘不走不走，我也不走！”


    李娘子走过去把怀中的小狗给儿子道：“你随翟叔叔先走，一会儿爹和娘去寻你们，听话！”


    翟晓飞见他们死意已决，便强行把李豫康架上马，含泪道别从东门杀出。


    十几个金兵追着几个女子钻进一巷子里，他们正在做一亲芳泽的美梦，却迎来了一阵箭矢，知府李邈和总管刘翊带着几十个兵士杀过来。


    李邈虽为文官却力大，他提着一把朴刀猛砍，样子十分凶悍。刘翊手提长枪，连挑带刺，像个凶神，每杀一个金兵就喊一个数字，金兵碰着他肯定凶多吉少。不一会儿，这十几个金兵就全部死了。


    刘翊望着浑身是血的李邈道：“李知府，今天我杀了三十四个金狗，死也值了！”无忧 


    李邈笑道：“谁和你一样是个财迷，杀几条狗还用记住数字。不过本府也不会亏待你，等到了阴间，本府给你按狗头领赏！”


    “哈哈哈······”


    想不到知府此时还如此乐观，大伙都大笑，不过他们都清楚，他们真的只能去阴间领赏了。


    这时候巷子两头都出现了一股金兵。李邈见状道：“刘总管，本府与你各率一半弟兄杀过去，咱俩赌一把，看这次谁杀得金狗多！”


    刘翊哈哈大笑道：“李知府，你是文官，这样比不公平，你杀一个顶两个，杀完咱俩再比！”说完提枪迎上去。


    金兵发现了巷子里有两个大官，便试图活捉二人，因此金兵越杀越多，慢慢地李邈和刘翊被挤在一起，身边只剩下几人。


    李邈大喊一声：“冲啊！杀金狗！”又一次迎上去猛砍一阵，退回来就见只有他和刘翊。


    李邈哈哈大笑道：“刘总管，到了那边咱俩再并肩作战，把阎王殿给他拆了！”


    刘翊也大笑道：“好！我们并肩作战！不过来生我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投个明主，再都不跟这样的庸主混了！”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试图把墙根下坐着的李娘子抓住的金兵，被她暗藏的匕首刺个正中。李娘子怕受辱，她看着李邈叫道：“老爷，奴家先去了！”说完一咬牙将匕首直插心脏。


    李邈跑过去一刀砍下那个受伤金兵的脑袋，看着慢慢失去知觉的妻子泪流满脸，他轻轻擦去妻子嘴角的鲜血道：“生同床，死共穴，娘子，我来了！”说完手握朴刀头放在脖子里。


    此时突然刘翊一声大叫，李邈转头一看刘翊的长枪穿过一金兵的喉咙，而金兵的长枪也穿过他的前胸，他的身后一金兵正举刀偷袭。


    李邈立刻用力把手中朴刀扔过去，朴刀穿透金兵。刘翊拔出长枪，转头努力说声谢谢，然后突然用力把长枪当做标枪掷过去。一个金兵一声惨叫，刘翊脸上露出笑容，嘴里默念着：“六十六！”然后慢慢倒下。


    李邈发现金兵慢慢朝自己靠近，他恍然大悟自己还没有死，忙去拿妻子身上的匕首自尽。此时他突然觉得后脑像被什么击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绕过太原后完颜宗翰一路势如破竹，沿途有些城池守将装装忠臣的样子，稍微抵抗一下就以实力不济为由投降，有些直接开门纳降。


    完颜宗翰大力封赏，投降宋人都给高官厚禄，喜的降官立誓效忠。宗翰每退出一座城池必留下两到三千金兵驻守，这些城池是他的中转站，给养得靠他们供应，不能有丝毫变化。再说倘若拿下汴京，这些地方顺其自然就是大金的地盘，当然就得由大金勇士驻守。


    与往日的欣喜若狂相比，现在完全是一筹莫展，因为黄河，黄河成为完颜宗翰继太原城外第二个难啃的骨头。


    金兵行到达黄河北岸好几天了都无法渡河，他们征用了若干渔船，扎了很多木筏，可也不敢渡河，因为对面有十三万宋军把守。守将折彦质是大宋著名折家将的一员，人的名树的影，折彦质肯定不是省油的灯，用这些简陋的渡具过河，不被折衙内打沉才怪。


    完颜宗翰算了下兵力，二十万东路军攻打太原死伤数千，留在太原城两万，一路城池中留守一些，现在手中有十四万兵将。虽然人数看来占优，可强攻的话，会有半数大金勇士葬身河底，尤其那恐怖的神臂弓就是金兵的噩梦。


    一直呆在岸边和宋军对峙也不是办法，完颜宗翰宣将大帐议事。帐中一片吵吵嚷嚷，一伙人刚说强渡，另一伙人立刻嘲笑，就用这些渡具强渡简直就是寻死，连匹夫之勇都不算。后一伙人刚说静候寻找机会，前一伙人就大笑，机会是创造的，难道等着宋军会自己撤走。


    嚷嚷闹闹中，老将完颜娄室突然站起来示意众人静一静，然后在众人注视下道：“我有一计可退宋军，不过需要某个将军配合我。”


    将军完颜麻吉笑眯眯道：“娄室老将军出马定可胜出，我愿意配合老将军！”


    完颜娄室道：“那就有劳麻吉将军找来尽可能多的鼓，我便可退了对岸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