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图穷匕见

    “……这他妈的……是一个，能把全世界都拖入战争的……魔鬼的武器库。”


    当林烽这句充满了绝望的喃喃自语，在“奇点安全”工作室里回荡时，整个指挥中心，都陷入了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死寂。


    希望，仿佛被彻底抽干了。


    技术组长老K，看着屏幕上那几十条狰狞的“衔尾蛇”图腾，脸色惨白如纸，他颤抖着摘下自己的眼镜，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声音说道：


    “没希望了……输了……这东西，根本无法防御……我们输了。”


    他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所有人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的气球。


    王哲，更是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他看着那块深蓝色的水晶芯片，眼神里，充满了源自骨髓的恐惧。


    “在NSO集团内部，它……它不叫‘那个东西’。”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它的正式代号，叫……‘上帝权杖’。”


    “意思是，只有上帝才有资格挥舞它。”


    “而我们……”他绝望地笑了笑，“……只是凡人。”


    “上帝？”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股名为“绝望”的瘟疫所感染，即将彻底放弃抵抗的时候。


    一个充满了狂傲和不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是林烽！


    他猛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那个坚固的防弹玻璃“沙箱”上！


    “砰！”


    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浑身一颤！


    他死死地，盯着“沙箱”里，那块仿佛在嘲笑着他们所有人的、深蓝色的水晶芯片，那双因为熬夜和愤怒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燃烧起一股足以焚尽诸神的滔天怒火！


    “上帝？！”


    “我-去-你-大爷的上帝！”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对着那块小小的芯片，发出了最亵渎、也最不敬的咆哮！


    “老子今天，倒要看看！”


    “你这根所谓‘上帝’的棍子……”


    “……到底，有多硬！”


    ……


    这声怒吼，像一针强心剂，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个即将崩溃的人的心脏里！


    绝望并没有消失。


    但，斗志，却被重新点燃了！


    萧然看着那个全息投影里，那个像疯子一样，对着一块芯片咆哮的男人，那颗因为恐惧而冰冷的心，也重新，变得滚烫起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放弃。


    “王哲！”她指着屏幕上那个曾经精英级代码员，用冰冷而决绝的声音说到，“站起来！”


    王哲被她这声呵斥，惊得浑身一颤。


    “我不管它叫‘上帝权杖’，还是‘魔鬼的玩具’！”萧然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死死地-盯着他，“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坐在这里，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等着安德森来‘清扫’你！要么，就给我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跟我们一起，想办法……砸碎它！”


    王哲看着萧然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那个已经重新坐回主控台前，开始疯狂敲击键盘的林烽。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那点早已被磨灭的、名为“血性”的火苗，被重新，点燃了。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场人类历史上，可能从未有过的“弑神”之战，在这间小小的、充满了赛博朋克味道的工作室里，拉开了序幕。


    林烽，和王哲。


    这两个曾经的、不共戴天的死敌。


    此刻，第一次，并肩，坐在了那张代表着世界顶尖技术水平的主控台前。


    他们，开始对那枚来自地狱的“上帝权杖”，进行最深度的、最彻底的……“逆向工程”解剖！


    “它的核心，是‘混沌算法’！”王哲凭借着自己对NSO集团开发习惯的了解，迅速地，为林烽指明了方向，“你不能用常规的线性逻辑去分析它！你得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逻辑的疯子！”


    “这个我擅长。”林烽冷笑一声，他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了十道残影！


    他没有再试图去正面破解。


    他开始，用一种天马行空的、充满了想象力的方式，为“上帝权杖”，构建出一个个虚拟的、充满了逻辑陷阱和数据炸-弹的“测试环境”！


    他们，就像两个顶尖的惺惺相惜的剑客。


    一个，负责喊出剑招的来路和破绽。


    另一个，则负责用最华丽、最致命的剑法，去验证它！


    “不对！他们的‘感染协议’里，有诱导程序！你如果攻击它的A点，B点就会立刻锁死！”


    “那就连B点一起骗了！‘鼠标’！给我生成一个伪装成‘B点’的虚拟靶标！”


    他们在技术的宇宙里，激烈地争吵，互相鄙视，但又会在某个关键的节点上，达成惊人的默契，甚至会因为共同解决了一个难题，而下意识地击了一下掌！


    萧然，和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都像在看一场天书。


    但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名为“希望”的力量，正在那两个天才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凝聚起来！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二十四个小时……


    三十六个小时……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连喝了多少罐咖啡都记不清的时候。


    林烽和王哲，终于，在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负责为芯片提供“心跳维持”的底层模块里，发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完全不合逻辑的……程序冗余。


    “这……这不可能……”王哲看着那段代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个‘心跳’信号的校准协议……它……它不是来自芯片本身！”


    “没错！”林烽的眼睛也瞬间，亮得像两颗超新星！“它在调用一个外部的信号源！一个……来自天上的信号源！”


    他猛地，将这股微弱到极致的信号源，从庞大的数据流中，剥离了出来！


    然后，对其，进行最终的解码！


    几秒钟后。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简单到近乎于可笑的答案——


    【GPS】


    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全球卫星定位系统


    整个工作室，和指挥中心，都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安静。


    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喜的欢呼！


    “我明白了！”林烽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激动得一拳狠狠地捶在了桌子上！


    “我-他-妈的全明白了！”


    他指着屏幕，对着通讯器那头的萧然疯狂地嘶吼着！


    “‘上帝权杖’，不是无敌的！它就像一个被神明从天上扔到人间来的、一条离了水的……深海巨兽！”


    “它需要一个‘坐标’！它需要最稳定、最无处不在的GPS信号，来时刻校准它的时间戳，来确认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一旦……一旦它失去了GPS信号……”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胜利的微笑。


    “……它就会因为无法定位，无法确认自己‘是谁’，‘在哪’，而陷入最底层的‘逻辑混沌’！”


    “变成一堆……毫无用处的漂亮的……蓝色垃圾！”


    希望的曙光，终于刺破了无尽的黑暗！


    他们，找到了！


    找到了那件可以弑杀神明的武器！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的时候。


    萧然，却在最初的兴奋过后，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林烽，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的，也是最现实的问题。


    “我们……如何在一个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像上海这样的超级城市里……”


    “……让GPS信号……消失？”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是啊。


    让一个区域的网络中断，林烽可以做到。


    但让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GPS信号消失？


    那需要……足以发动一场真正战争的力量。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刚刚才看到的希望，在这一刻似乎又被现实，无情地，掐灭了。


    就在这时。


    林烽的全息投影和萧然隔着屏幕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同样的疯狂。


    “常规的方法，不行。”林烽缓缓地开口。


    “没错。”萧然的回答，同样干脆。


    “所以，”林烽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只能用……非常规的方法了。”


    ……


    几乎在同一时间。


    万里之外，纽约，华尔街。


    安德森的办公室里，他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最信任的首席技术官大卫。


    “先生……”大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惊恐，“‘祝融’……他……他好像在用我们的备用服务器，疯狂地，试探我们的‘GPS校准’协议……”


    “他……他好像，已经发现了……”


    安德森缓缓地，从他的老板椅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被他踩在脚下的，璀璨的灯火。


    他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


    杀意。


    “图穷，就要匕见。”


    他对着电话，用一种极其平静、却又充满了无尽寒意的声音缓缓说道。


    “启动……最终清算计划。”


    “把我们埋在天穹网络的那颗‘种子’……”


    “……给我，提前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