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如果想要，那就来拿
一股源自认知崩塌的寒意与绝望，在“小孩那桌”的秘党元老们心中升腾而起。
这些曾站在人类屠龙事业顶峰的宿老们，无论其初衷是纯粹守护人类还是夹杂着更深层次的权力欲望，“消灭黑王尼德霍格”这一终极目标始终是他们内心的基石，是支撑他们面对无数牺牲与恐惧的精神支柱，毕生奋斗的目标。
尤其是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位号称要将所有龙族都送进棺材的狂热复仇者，此刻却仿佛像苍老了好几十岁般，那股锐气在逐渐消退。
这是一种比面对强敌还要更彻底的失败感：
黑王尼德霍格并非单纯的异族或外星入侵物种，而是脚下这颗孕育了他们的星球所自行孕育的意志化身——
这本身就是一个颠覆所有屠龙意义和正当性的恐怖悖论，足以将他们内心的基石碾成齑粉。
而祂的苏醒却是注定的，哪怕他们豁出性命、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定位到还是胚胎状态下的祂又如何？
那个由凌驾于他们理解之上的时间法则编织成的保护机制，会无情地抹去、归零掉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如同从未存在过的泡影。
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认知崩塌后的虚无与绝望弥漫在这作战会议厅内，元老们面色惨白如纸，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灵魂。
“我会去亲自解决。”
路明非斩钉截铁的宣告击碎了这弥漫起来的绝望，那双黄金瞳眸内仿若有星辰在燃烧。
看着那如山岳般巍峨矗立的身影，秘党元老们绝望的心湖中顿时激起了一丝希望，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一种源自于生命本能对领袖的依赖与信任自心底浮现。
但也有几位因为理智而在质疑：他能解决吗？要用什么方式去对抗那无法用常理手段解决的时间法则？
尤其是如今全世界都将他们视之为公敌的情况下，卡塞尔学院已经被美国及北约盟友武装团团包围，与此同时足足有八个航母战斗群从各个海峡、入海处将北极圈封锁，别说解决黑王了，恐怕连进北极都相当困难。
路明非也无需他们的理解或是信任，看到战士兄弟们眼中狂热与信任的光芒就已经足以。
“在此期间，我需要你们整合地球上的局势。庞贝想要掀起人类和混血种之间的战争，那我就绝不能让他如愿。”
他没有跟众人详细解释他如何“解决”掉黑王，缓缓坐下，转而进入了会议的第二个议题。
“庞贝的力量渗透不止限于秘党。”在Eva的操控下，全息地图角度开始发生变化，在北美和中东位置出现了两块醒目的红斑，并冒出了一串文字注释：
“圣宫医学会(SanctumMedicae)。”
“黄昏教条(CrepuscularCreed)。”
“恺撒参谋此前就调查到了它们的存在，但关于它们的幕后掌控者，他也是在牺牲前触及到庞贝的真面目后才理清的。”
“恺撒兄弟，你是如此地出色……”
路明非默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不管复活后的恺撒愿不愿意，军团的外交部、联合参谋部和后勤保障部三大部门的最高负责人也只能由他来担任了。
“圣宫医学会与黄昏教条显然在社会暗处有着足够高的话语权，否则美国不可能如此迅速且高调地鼓吹‘混血种威胁论’。”
“换句话说，煽动世界敌意的其实是庞贝麾下的混血种势力。”Eva解释道。
此时，李剑星（远程投影）接过Eva的话发言：
“庞贝的手也曾渗透正统。”
他端坐的身姿挺拔，即便是投影也没能盖住他那锐利如刀的星眸，“在他化名‘陈烛阴’掌控陈氏期间，他假借正统的‘摇光’计划——打造S级混血种兵器之名，暗中进行了大规模、系统性的基因工程子嗣培育与筛选。”
“但目前有一个孩子失踪了，她是陈烛阴，或者说庞贝最为看重的孩子，我们正在竭力追查她的下落。”
“此外，因为我们私底下的公开与交涉，目前我们这边对军团的态度维持着一种审慎的、基于现实考量的中立；同时，过去曾与您有关联的那些人都被保护了起来，避免可能存在的针对他们的伤害。”
路明非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已经足够了。”
铸造将军在一旁兴奋地摩拳擦掌：
“那接下来是我们军团打倒他妈整个世界的时候？虽然说目前各国领导层貌似都躲猫猫了，不过咱们装备部定位他们还是小菜一碟！八小时吧，八小时内咱们估计就能完成全面斩首行动，然后就是瘫痪武装……”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连忙正色并以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呃……我这不算暴力整合了吧，团长大人。”
“算。”
“这还算？！”老唐大惊。
“另一个宇宙的标准可不适用这里，我亲爱的铸造将军。”路明非淡淡地说道，“斩首只针对圣宫医学会和黄昏教条，这两个受庞贝控制的势力；”
“同时我们要对外宣告澄清，我们启示之剑军团并非庞贝口中宣称的毁灭之敌，而是出自人类、团结统一人类进步的推动力和守护者。”
“对外澄清吗？虽然团长大人您那股魅魔咳咳咳咳……领袖气质估计能笼络一部分人类，但始终还是会有一部分人不信任你的啊！尤其是老美我感觉那帮高层就百分百不鸟你。”
老唐表示疑惑，他的智力似乎更多地点在了炼金与技术相关上，没能读懂路明非的意思。
“所以我给他们准备了另一个层面上的‘斩首’计划。”路明非嘴角微微扬起。
暴力整合武力征服虽然有效，但说实话这选项只比“请帝皇陛下出来露面救场”要好那么一点点。
“剑星兄弟。”他侧头看向了李剑星。
“在，团长。”李剑星的投影起身行礼。
“你应该能够联系上你那边的高层吧？”路明非微笑道，“请帮我代为转达他们，作为对他们在这复杂情况中仍对你、以及你背后的军团保持中立的感谢；”
“启示之剑军团将无偿赠予核聚变、新型炼金超导材料、等离子防御网三种军团所拥有的科技技术。谨记，是无偿赠送，不需要付出或者行动。”
“……遵命。”
李剑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郑重点头遵命，他的全息投影表面转而留下了一个“暂时离线”的标记。
“老唐，这方面就麻烦由你准备一下了。”
“遵命，团长大人！是给全套技术和理论吗？”
“先交付可用的成品吧，比如一个小型化可以直接接入电网使用的核聚变引擎，一整套等离子防御网系统……再附带部分基础理论吧，反正在整合之后，我们军团也将与人类世界融为一个整体。”
路明非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后花园世界；正如他跟军团战士们说过的那样：
在启示之剑军团进军拯救另一个星辰大海时，这里的人类也将作为一个整体进军自己的星辰大海。
他相信人类的情感和创造力，没有了亚空间的影响，同时有着军团的保护和引导，这个世界的人类绝对能展现出另一个宇宙人类曾经拥有过的辉煌，并且还会保持着明亮的理性之光。
不过在座的秘党的元老和校董们看来，路明非此举更像是想要将上三常之一绑上军团的战车，以去制衡被圣宫医学会与黄昏教条推动的国家武装——但也是一出极为高明的上策与阳谋。
“但我不可能全程参与指挥，我还要赶往北极去解决掉那个麻烦。那里不解决，我们所做的一切始终都会沦为空谈；”路明非接着说道，“所以在此期间，整合计划就由帕西兄弟你来负责指挥——”
代理参谋帕西郑重地起身捶胸行礼，他与恺撒有几分相似，比较吸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一金一蓝的瞳眸；
在加入军团后，他那不稳定的血统健康问题也随之解决，并作为副参谋加入了恺撒设立的参谋团，战斗和事务能力同样地出色。
（恺撒曾事先说明参谋团只负责处理地球和军团相关事务，之后立即解散绝不多管另一个宇宙的事务。）
路明非的话并未说完，他那覆盖装甲的手指指向了会议主桌的其中一张座位：
“由你来担任副指挥与顾问。”
被路明非指到的女孩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且茫然地环顾四周，直到Eva“贴心”地把光打到她身上时，她才确信那尊巨人指的就是自己：
“我？”
“我统一地球？”
苏恩曦下意识地回头想找酒德麻衣求助，却发现这位好闺蜜不知什么时候退得远远，一脸“我跟你不熟”的样子。
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在自个保姆生涯退休、老板半退休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被上来跟军团之主、白王、青铜与火之王这种超级大角色一桌，如今还要被军团之主大人赋予统一地球之重任。
“军团长大人您指错人了吧，”苏恩曦哭丧着脸，“我很明显就是那种要大结局了就出来跑个龙套混脸熟的角色啊，怎么看也不是能给统一地球这种超级大计划当顾问的料啊！”
“放松些，孩子。”路明非笑着说道，“恰恰相反，我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来担任顾问。用你的强项。”
“强项？我强项就是吃薯片和炒炒股什么的……”苏恩曦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难道……您要我帮忙炒股？”
就在这时，一旁李剑星的投影恢复了“在线”的状态。
“团长，他们对于您的慷慨馈赠表示感激，”李剑星的语气微微停顿，“但……他们有问题想问您。”
“可以。”路明非点头。
“能……用私密频道吗？”李剑星有些迟疑。
路明非没有多说什么，戴上了自己的战术头盔，接下来两人的通话都将在私密频道进行。
尽管秘党的元老和校董们对他们之间的通话好奇到了极点，但他们听不见任何谈话内容，只能看见铸造将军大咧咧地站起来：
“欸，各位不要大惊小怪的，开会戴头盔是很正常的啦！”
……
“就凭这三项足以改变人类文明历史的技术，您本可以通过把这些技术馈赠给世界其他国家来洗刷污名，赢得拥戴……”
李剑星在私密频道里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斟酌词句，以更好地叙述来自遥远东方决策层那份沉甸甸的困惑与重视：
“但您最后选择了我们。在他们看来，这份馈赠的珍贵程度已经超越了战略上的阳谋，倒不如说是一种‘主动’的选择。”
“所以……他们想知晓您的态度——为何会选择我们？”
李剑星的声音里，也透露出他自身那份深藏于血脉深处的疑问。
“我的态度始终未变，你应该记得我跟军团所有战士们说过的那句话。”
“至于选择你们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们的思维始终是政治领袖，而不是政客或者商人。”
路明非的声音平静，但又带着一种对文明的深刻洞察与敬意，“在军团的主力离开之后，始终要有人作为践行者和倡导者，与军团并肩引领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类作为一个整体迈向宇宙；”
“刻在你们首都的那句话，便是最好的旗帜与最亮的灯塔。”
“……我明白了，团长。我会一字不漏地向他们复述您说过的话。”
李剑星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我们也将作为帝皇、军团与您的剑刃，为人类斩尽一切魑魅魍魉。”
这是对他所选择道路与领袖的终极认同。
“那你们要斩的东西可太多了，”路明非噗嗤一笑，“但至少不是在这个世界。”
“至于其他国家嘛，技术？至少现在不会无偿赠送；如果他们想要，那最好在军团展现力量之后还有伸手来拿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