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赵永波是特别聪明的，时间掐的很准。他的这波操作，赵大鹅都得给他满分。


    当然了，谁叫赵永波是王桂香和赵廷绪两口子的好大孙子呢？要换成赵大鹅，恐怕都没有机会解释，王桂香能直接拽过去先打一顿……至于赵廷绪虽然不至于爷爷打孙女，但是保证一句好听的没有。


    人比人，赵大鹅估摸会气死了。


    不过这会快气死了的是赵廷绪。


    赵廷绪气的呼吸明显有一些不太顺畅，节奏也不那么对路了。


    赵铁刚虽然喝了酒，但是他看着赵廷绪的状态，立刻吓的酒醒了：“爸，爸，上屋里。别生气，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我回头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王桂香也吓坏了，直接拉着赵廷绪进屋，一边还给他用手顺气：“老头子，你可别气性这么大。犯不上啊……进屋歇会，进屋歇会顺顺气。”


    两个人推着，把赵廷绪推进了屋里，之后坐在炕头上。


    赵廷绪仍旧忽闪忽闪的喘着粗气，随时可能要闹病一样，脸色也变得红了起来。


    “把你二哥叫来，你爸爸这是要出事呀！”王桂香喊着。


    赵铁刚就要出去，赵廷绪一把拉住了赵铁刚：“没事。沏点茶水。”


    赵铁刚就去沏了茶水，赵廷绪手哆嗦着，赵铁刚手也哆嗦着。


    赵廷绪看着赵铁刚不成器的样子，一个大嘴巴就甩了过去。


    啪。


    “你生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赵铁刚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巴掌印格外显眼。


    不得不说，老赵家哥几个相对来说，都是挺孝顺的，当然也可能常年被赵廷绪压制着，也不得不孝顺。赵铁刚虽然被揍了一个大嘴巴，但是仍旧说道：“爸，你别生气。有啥不满意的，你打我就行。”


    王桂香在一旁也说让赵廷绪消消气，都是孩子闹的。


    孩子岁数小，不懂事一类的话。


    刘小春也尴尬的表示，四岁多点的孩子能懂啥，没准就是穷神饿鬼上身了，脑子糊涂了，才犯的混。


    是的，赵永波还是一个孩子……


    身为长辈，和一个孩子生气，也犯不上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廷绪心里特别生气。他倒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他有心想好好教导一个好大孙，以后出人头地，结果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局了，赵永波四岁就开始长歪了……


    赵廷绪心里有无数种情绪，郁闷、惋惜、心累。


    这酒指定是喝不下去了，赵廷绪缓了一阵。喝了几口茶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不至于把自己气死过去。


    要不是刚刚几个人劝着，赵廷绪没准还真就被气的脑出血了。


    不过虽然现在赵廷绪没有脑出血，但是隐隐约约总是会觉得不太得劲。反正头疼的很。


    赵永波这个孙子，赵廷绪是喜欢的。长的好，颇有赵铁刚小时候的模样。但是如此顽劣，长大了该如何是好。


    而且，老宅的几口缸，都被赵永波砸了。水缸没了，酸菜缸没了，咸菜缸也没了，头几天还把锅给砸了……


    “刚子，这是你儿子，你得管管呀。”


    农村讲究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所以有什么关于赵永波的话，赵廷绪也就当场说了：“这孩子不管，以后不得到处打仗，惹是生非呀。”


    赵铁刚愣了一下，说道：“那我回头好好管管。”


    赵铁刚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根本没管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管。打孩子的话，张翠兰一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不揍他一顿，和赵永波讲道理，赵铁刚都觉得有点多余了。道理如果能讲的通，就不会有战争了不是？


    正在这个时候，赵永波却进来了，说道：“爷爷，我妈还给我托梦了……”


    赵铁刚刚被赵廷绪打了一个大嘴巴，没地发火呢，骂道：“你妈还托什么梦？你个小瘪犊子，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整天不知道和谁学的，竟然登鼻子上脸。昨晚你偷摸把你爷爷水缸给砸了，你爷爷没揍你，你今天又把酸菜缸和咸菜缸也砸了，你明天是不是要把房子给点着了？”


    赵铁刚骂着，伸手一把把赵永波给薅了过来，脱下赵永波的屁股，就是两巴掌……


    啪～


    啪～


    赵永波性格特别像张翠兰，被打了之后眼睛瞬间红了，直接张嘴就咬了赵铁刚一口。


    赵铁刚吃痛，一只手薅着赵永波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你个小瘪犊子，今天我打死你……”


    赵铁刚这么一动怒，王桂香瞬间坐不住了，赶紧把赵永波给抢到自己怀里，随后骂道：“赵铁刚，你个混账东西。我孙子有什么错？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打……”


    赵廷绪也推了一下赵铁刚：“刚子你干啥呢？我就说说，你怎么还真打？”


    赵铁刚一脸懵逼：？？？


    话说不是赵廷绪说的，让我管孩子的？这会又怪我？里外都不是好人，说的就是我！


    甭管赵铁刚懵不懵，赵廷绪一看见赵永波被打，心里不仅刚刚的气消了，反而有一些很模棱两可的迷糊。赵廷绪和王桂香不同，王桂香是单纯的没脑子，但是赵廷绪还是有脑子的，虽然不太多……


    赵廷绪说让赵铁刚回头教训一下赵永波，只是表面意思。真的就是回头教训赵永波，而不是现在。


    现在的话，刘小春还在呢。好不容易把他弄回来吃一顿饭，现在把赵永波给揍了，只要刘小春回去一说，那张翠兰可就更有借口不回家了。


    这年头，儿媳妇回娘家的很多。无非就是闹，最后还得三次五次的请回来。搞不好，当公公婆婆的还得赔礼道歉不说，最主要的是给钱。


    公婆不好当。


    张翠兰的家庭情况，可是惨不忍睹。


    为什么平日里，赵铁刚不干活的时候，赵廷绪也不管？因为赵廷绪知道，赵铁刚怎么干活也没多大用。


    他心疼赵铁刚主要就是因为赵铁刚有个儿子。赵铁刚要没有儿子，赵廷绪也不心疼。


    张翠兰家里穷的清新脱俗，别的儿媳妇回娘家，比如赵大鹅的母亲回娘家，赵廷绪心里很放心，毕竟赵大鹅的母亲娘家虽然困难，但是能活下去。回了娘家，娘家的哥哥嫂子也不可能让她住太久的。早早晚晚，赵大鹅的母亲，被迫也得回来。


    而且，在赵廷绪的眼里，赵大鹅的母亲只是因为和公公婆婆闹了点矛盾，这个矛盾其实已经基本处理了的。赵大鹅的妹子，并没有送人，程锦湘并没有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老赵家曾经做的不对，但是起码结果不是那么差。时间久了一些，程锦湘也就闹够了，就回来了。


    但是张翠兰回娘家，与其说是意外，实则是有意为之。即使赵家盖了新房，张翠兰会回来吗？


    张翠兰所求，应该不是房子，而是钱。


    她的几个兄弟都大了，而且都是光棍。娶老婆不得花钱？赵廷绪可不想把钱给外人。


    这个时候，打了赵永波，张翠兰就更有理由不回来了。


    所以赵廷绪才有些生气。


    “刚子，事过去了。我也不生气了。永波还是个孩子，哪有亲爷爷奶奶还要收拾孩子的？来来来，吃肉……”


    几个人是各怀心事，导致赵永波不仅没有挨揍，反而最后被赵廷绪抱着上了桌子，吃上了饭。


    在院子外边赵大鹅等了半天，也没看老宅东屋打起来，赵大鹅明明听见酸菜缸碎了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竟然啥事没有。


    赵大鹅都怀疑人生：卧槽！偏心眼偏心到这种地步？


    这如果是我砸的，赵廷绪能把我给点了天灯！


    这特么赵永波砸的，啥事没有？！


    如此双标的爷爷奶奶，真心让人彻底失望！


    赵大鹅看热闹是看不成了，不过目的也达到了，大不了下去给赵家老大吹吹风……


    赵大鹅：特么的，做好事我做不成，做点坏事，我也行！


    赵大鹅戴着狐狸皮子帽子和围脖，晃晃悠悠的就到了自己的亲大爷赵铁宝家门口。


    赵铁宝今年已经三十六七岁了，有一个儿子，叫赵永泽。也就是赵大鹅本家最近的大哥了，赵永泽今年已经十六七岁了，读初中了。


    当然了，赵永泽也不是读书的料子，他最擅长打架斗殴。


    而且特别乐此不疲。


    别的孩子打架斗殴呢，起码有个理由。赵永泽打架，只看心情。


    经常因为一句“你瞅啥？”、“瞅你咋滴”打起来。当然了，都是半大小子，打架也是正常的。


    赵铁宝结婚比较早，分家的也早。


    赵铁宝是赵家老大，下边有赵大鹅的大姑，二姑，之后才是赵大鹅的父亲。其实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也三十多岁了，但是结婚比较晚，所以才会导致赵大鹅和赵铁宝的儿子赵永泽相差悬殊。


    赵大鹅到了赵铁宝家门口，咣咣当当的敲了敲大门：“大爷，大娘。搁家呢没？”


    赵铁宝家的院子还是很大的，家里东边有个土墙很矮，西边的墙比较正常。前边后边也有墙。


    东边的墙，因为和邻居有很大的纠纷，一直吵来吵去的，没整好。去年还打了一架，就搁置了，


    院子西边有个棚子，放着自行车。


    房子是四间平房，算是村里相对来说，相当好的房子了。


    这也是老赵家剩下哥俩一直内斗，一直意难平的主因。


    因为这四间平房，是赵廷绪花钱盖的。而且那会赵铁生和赵铁刚年纪也不小了，也没少出力。


    当时，赵廷绪攒了很多年的钱，才盖的这个房子。这也导致，为什么赵铁生结婚那么晚。


    赵铁生结婚的时候，都已经虚岁二十六岁了。眼看着要打光棍了，而这一切都是拜赵廷绪所赐。


    赵廷绪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拉饥荒盖的这个房子。根本没钱给老二老三娶媳妇了。


    缓了好几年，才缓过来。


    赵大鹅一看见这房子，就感慨颇多：老赵家，最对不起赵廷绪的其实也有赵铁宝一份。


    但是这事也怪不得赵铁宝……


    老赵家的历史特别有意思。就不过多表述了。


    赵大鹅这么一招呼，里边不一会儿出来人了，正是赵铁宝。


    家里还有一条小狗，不太大。这只狗子也是赵大鹅家的那条小宝生的狗子，所以赵大鹅也不怕，毕竟小时候还抱过呢。


    看赵铁宝出来了，赵大鹅直接开了半门子，就进了院子。


    “大鹅来了。”


    “我没啥事，瞎溜达溜达。”


    赵铁宝把赵大鹅让进了屋子。


    炉子生的火热，屋里的温度，甚至让赵大鹅感觉有一些热了。


    好久没有这么暖过，赵大鹅多少还有点不太适应。


    “这屋太热了，扛不住。”


    赵铁宝又添了点煤进去，笑着说道：“这屋，你得把棉袄脱了，才行。”


    不过赵大鹅还是穿着了，帽子也没摘。


    热就热吧，反正也待不了多久。


    赵铁宝和赵铁生的关系一般，毕竟亲兄弟，并没有太多经济上的纠纷。所以谈不上很坏的关系。而且赵大鹅和大爷赵铁宝的关系，也谈不上什么冷漠。


    “不脱棉袄了，要不一会儿出去，还得感冒。”赵大鹅说着看了一眼炕头，赵铁宝的老婆季茹雪坐在炕头盖着小被子呆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季茹雪先开口说道：“大鹅来了……上炕里坐着。”


    赵大鹅撇撇嘴：老季一如既往的养尊处优。


    前世的季茹雪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文化，养尊处优。


    赵铁宝现在是一名民办的老师，工资不太多，一个月一百五十块。但是其实，这一百五十块，在农村生活已经足够足够了。


    赵铁宝没有地，不怎么需要种地，只有院里院外种点菜。也没开荒什么的，所以家里的活其实是特别少的。


    这不像赵家老宅那几个，是有活不干。


    赵铁宝家里是真没什么活。


    而且家里除了养了一条狗子，再就是冬天里在屋里窗台边上养的花了。其余的，真心啥活没有。啥活没有，季茹雪也就什么也不需要做。专职做饭…


    而且也说过赵大鹅的本家大哥赵永泽岁数也不小了，十五六岁上了初中，孩子也大了，不用哄孩子，哪怕孩子调皮捣蛋打架什么的，对季茹雪来说，也和她无关。


    她的日子，过得真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