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黑了

　　不管过程是多么的戏剧化，至少李奇暂时能够在这里安顿下来，这等于是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另外，这个时代，这里的一切，都令李奇充满了好奇，他如今是迫切的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而融无疑是一个套话的好对象。

　　虽然融说话有些呆板，你问他一句，他就说一句，你若不问，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但是比较诚实，可不像前面那个少年一样，满肚子的鬼主意。

　　从他嘴里李奇得知一些关于黑石谷的资料。

　　那老妇名叫婆乙，乃是黑石谷的首领，而那少年名叫农，是婆乙的外孙，他母亲早几年已经死了，至于他父亲，融的回答是不知道。称呼方面，就只有一个尊称，就是姆，就是专门用来称呼自己的母亲，外婆都没有尊称。

　　而那塔巴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巫，专门负责跟上天打交道的，但是目前没有巫这个说法，融形容塔巴，就是黑石谷最聪明的人。

　　李奇还从融的口中得知黑石谷的一些基本制度，真是绝对的民主制，但凡大事，必须得由所有的成年人投票来决定，男人也有投票权，并且还可以用投票来撤换首领，但是塔巴有一票否决权，因为塔巴有着老天的背景，此时人类还是处于愚昧阶段，这天是不能违抗的，至于小事的话，就可以由婆乙与几名年长的妇人来决定，大家的分工都是婆乙他们来决定的。

　　另外，就是共产制度，集体生产，平均分配，但不是说李奇身穿的这一套装备也得拿出来，只不过是集体生产的，就是属于集体拥有的，但如果这个兽皮分给你，那就是属于私人的，而不是集体的，只有等到你死了之后，才又归集体所有，是不能传给后代的，李奇的衣服，可不是来自于集体生产的。

　　但这不是说他们的制度非常先进，而是因为他们生产力非常落后。

　　“融！融！”

　　二人正聊着，忽闻一阵叫喊。

　　李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妇人指了指天。

　　未等李奇抬头，就听得融焦急地说道：“慢了！”

　　“什么慢了？”

　　李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可他话刚出口，融便一跃而下，落地时，如同巨石坠落，李奇都感到有些震撼过，他不禁为这个时代的大地感到同情。

　　“要天黑了，我们得去生火。”融突然想起如今黑石谷可不是他一个人会生火，于是回头向李奇说道，神情显得有些焦急。

　　“生火？”

　　李奇愣了下，心想，难道是要吃晚饭呢？这可是我上班第一天，可得好好表现一下。急忙道：“等等我。”

　　说着，他也想一跃而下，可一看这高度，摆明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啊！

　　融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走了两步，突然左右看了看，发现边上没人，“李奇？”这回头一看，只见只见李奇如壁虎一样贴在石壁上，慢慢的蠕动，他顿时一脸纳闷，走了过去，呆呆的看着李奇，道：“你在干什么？”

　　李奇低头一看，道：“我……我想是在下落吧。”

　　融道：“你为什么不跳下来？”

　　他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但是他实在不明白李奇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们都是直上直下的。

　　李奇喷血的冲动都有了，我也想跟你们一样潇洒，但问题是，我这么跳的话，弄不好都会骨折的。但是他也不能说自己比弱鸡还要弱，只能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被野兽追了一整日，又没吃什么东西，身体比较虚弱。”

　　说话间，李奇也跳了下来，轻轻出的一口气，脸色还是显得有些尴尬。

　　融也没有多问，催促道：“快走！快走！”

　　做晚饭而已，犯不着这么赶吧！李奇见融神色一场焦急，不免感到有些纳闷，但是他没来得及多问，因为他得小跑着才能够跟上融的脚步。

　　来到石山东边，只见这边有着一块突出的石壁，很长，犹如屋檐一般，真是鬼斧神工。在石壁下面堆满了木柴，不是癖好的，就是捡来的一些树枝，用藤条捆绑着，只见两三个青年正扛着木柴往石洞门前走去。

　　哇！这我能不能扛得动啊！李奇见那一捆木柴可能双手都抱不过来，不禁有些郁闷，小声问道：“我们两个生火小能手，还要干这事？”

　　融似乎很焦急，并没有听见，抓起一捆木柴就往后扔去，“接着。”

　　砰！

　　“哎呦！”

　　听得一声惨叫声！

　　融回头一看，发现李奇已经不见了，再低头一看，只见李奇被一捆木柴给压着，双腿微微弹动着，于是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看着李奇，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大哥！我都说我现在很虚弱了，你还这么扔，我能接得住么？”

　　李奇都要快哭出来了，这么大一捆木柴扔过来，你让他怎么接，而且速度也快，他躲都没有躲开，硬生生被压倒。

　　片刻之后，只见融扛着一捆柴，另一手还提着一大捆木柴，在前面飞奔着，而在身后的李奇，则是捂着胸口，蹒跚得的走着，幽怨的看着前面的融，心想，如果我想活得更久，今后在考虑任何事，都得将他们力量和速度考虑进去！

　　而融无暇顾忌李奇的抱怨，急忙忙来到山洞前，将藤条直接拉断，然后将木柴扔进洞前的一个圆形的大土坑里面。

　　“等等下。”

　　后面赶过来的李奇，一脸疑惑道：“烤肉也不需要这么大的火坑吧，你们这得烤多少肉啊？还有这火候问题……”

　　“黑夜马上就要来了，必须得马上生火。”融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也透着一丝紧张。

　　“不是要烤肉呀！那我就放心了。”

　　李奇点点头，忽然发现前面那些挺暴力的小屁孩，如今全部都缩在洞口处，瑟瑟发抖着，心想，不过就是天黑而已，你们至于这样么，况且你们是如此的牛逼，我这个弱鸡可都不怕。又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还是非常亮，跟之前也没有区别，就是没有找到太阳，无法判断是不是日落西山，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内个……就算天黑，也不是一瞬间的事，如今还这么亮，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生火，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吧。”

　　他话音刚落，忽觉远方突然暗了下来，抬目看去，只见远处一阵阴暗慢慢移动过来。

　　“我去！这是什么鬼？”

　　李奇愣的半晌，再抬头一看，整个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虽然还不至于完全黑下来，但是这天仿佛真的就是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这种电脑扫描式的天黑，令他是目瞪口呆，直到一道火光射来，他方惊醒过来，低头看去，只见火坑中已经冒出了火光，那星星之火正在燎原中。

　　为什么？为什么原始时代的天黑方式都这么奇特？李奇心中是变得是越发迷茫，要是原始人的力量和速度强于他，他还能够试着去理解的，但是天黑也比后世快得多，这他就有些没法理解了，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原始时代的一些自然方面的资料，但是……一片空白。

　　过得一会儿，火坑中终于燃起了大火，而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妇人们将小孩带回洞内，李奇也被塔巴给叫了进去，因为到了分发晚餐的时候，只留下四名青年男子留在外面，照顾这火坑。

　　融在洞内也生了一堆火，远没有外面那些大，但足以将洞内照亮。

　　大家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他们似乎真的很喜欢光明，同时也非常害怕黑夜，小屁孩们看着火堆，眼中都闪烁着喜悦的光彩。

　　几名妇人穿梭其中，给大家分发食物。

　　李奇也得到了属于他的晚餐，是用一片叶子包着的，里面有着三个青色的果子，一个粉红色的大果子，还有几条类似于根茎的东西。

　　这倒是令李奇感到有些意外，他以为今晚肯定是吃肉，毕竟他们前面才吃得内脏，方才都还在思考怎么做晚餐，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因为这里的人对他还是有些戒备的心理。

　　很快洞内就响起阵阵咀嚼的声音。

　　李奇一目扫去，见大家都吃得非常欢快，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食物，虽然看上颜色非常鲜艳，但就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心里不禁暗想，这东西洗过没有？他们洗不洗手的？我吃了会不会拉肚子？万一拉肚子的话……对呀！这里应该没有厕所，他们上厕所的方式，我都不知道，而且外面这么黑……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不吃，悄悄的将食物包裹住，捂在怀中。

　　而其余人则是很快的消灭自己的晚餐。

　　“塔巴，讲故事，讲故事。”

　　忽闻一个小孩喊道。

　　“讲故事。”

　　“讲故事。”

　　其余小孩立刻跟着叫嚷起来，人人神情都非常激动。

　　这回李奇倒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激动，毕竟他们还小，也没法去生孩子，讲故事估计是他们晚上唯一的娱乐活动，而且他也想从故事中得知一些关于这时代的讯息。

　　在小孩激动的叫喊下，塔巴老头站起身来，来到画着壁画的石壁前，还别说，这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莫名的散发出一种智者的气质。

　　“好好好！我跟你们说一个故事。”

　　塔巴说着又发出那招牌式的“呵呵”笑声，他挠了挠那蓬松、枯萎的长发，道：“今晚我就跟你们说一个有关黑夜的故事。”他用枯木杖敲着脑门，过得片刻，他用手指从地上抹了一层木炭灰，道：“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跟你们一样小，那时候……呵呵……融都还没有出生，我们只能靠上天赐予我们火，记得有一个黑夜……”

　　一说到黑夜，小屁孩眼中立刻透露出阵阵惊恐之色。

　　又听塔巴老头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将火种保留下来，只能用大石头堵住洞口，防备兽来袭击我们。而在我们熟睡时，洞外突然响起‘嘤嘤嘤’的声音，大人告诉我们，这是六脚兽在引诱孩子，让我们千万不要出去，可有一个叫厥的孩子，他很好奇，因为他从没有见过六脚兽，于是就偷偷从石缝中钻了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壁上面画着。

　　哦……原来壁画是这么来的。李奇又仔细瞧着他画得画，实在是太简陋了，唯一能够看出来的，就是那玩意有六只脚，一双前脚如手一样，是抬起的。心想，这是什么野兽？唉……真是后悔，没有多学一些关于原始社会的知识。

　　“他……他怎么呢？”

　　一个小胖孩绷紧着脸道。

　　李奇也是好奇的看着塔巴，这故事吗，这里应该有转折的，不然的话，怎么水过这漫漫长夜。

　　“被六脚兽吃了！”

　　塔巴突然道。

　　小屁孩们纷纷吓得一大跳，有几个还缩在母亲的怀里。

　　“好了！好了！故事讲完了！”塔巴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就完呢？李奇当即就傻了，这个结局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真是满满的干货啊。

　　又听得一些妇女嘱咐自己的孩子，“黑夜可不能出去，小心被六脚兽给吃了。”

　　这到底是在讲故事，还是洗脑教育啊？李奇只觉这味道变了，而他从这个故事里面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那六脚兽，但是谁知道这又是不是塔巴编造出来吓唬孩子的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的原始动物。又见那些妇女已经在安抚自己的孩子睡觉，可是调皮的小屁孩根本不听，在洞中跳上跳下的，乱成一团，令他感到有些头疼。

　　于是李奇悄悄离开了人群，去到洞外。

　　洞外围聚在火堆旁的四个青年男子，他们应该是专门负责守夜的，见李奇出来了，眼神中还是带有一丝戒备之意的，毕竟黑夜令他们的安全感大幅度降低，而李奇这个陌生人自然令他们更加防备。

　　原本还想套近乎的李奇，见他们这种神情，不禁讪讪一笑，道：“我去撒尿。”

　　“别走太远。”一人说道。

　　李奇一惊，心想，原来他们也是叫撒尿啊！有趣！有趣！

　　不走太远，那么不用问也知道，这大自然就是厕所，可以尽情的随地大小便。

　　其实即便他们不吩咐，李奇也不敢走太远，只是去到洞前的那棵大树下，正准备拉开拉链时，忽闻树背后，有人低语着，“好吃！真是好吃！嗯……明天烤肉也得让李奇去烤。”

　　李奇抽动了下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挺熟悉的。忽然，他双目一睁，探过头瞧去，借着洞前传来的微弱火光，他隐隐见到一个少年背靠着大树而坐，正吃着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婆乙的外孙——农。

　　李奇见他手上似乎捧着很多很多的食物，心想，难怪这小子在白天的时候，那么勤快，原来是在从中浑水摸鱼啊！出声道：“喂！你这算不算违反规矩？”

　　“啊！”

　　农吃的正欢，被李奇这么冷不丁一吓，不禁大叫一声。

　　“什么事？”

　　火堆旁的一个守夜人紧张的问道。

　　只见农那双纯净、明亮的黑眸透着紧张的神色。

　　李奇一笑，回头答道：“没事，我不小心把尿撒到农的头上。”

　　农立刻叫喊道：“你没看到我坐在这里的么。”

　　嘿！这小子反应得还挺快的呀！李奇递去两道赞赏的目光，嘴上却道：“这么黑，我哪里看得到。”

　　而火堆旁传来两声笑声。

　　农听罢，是长出一口气，突然又瞪了一眼李奇，然后转身便走。

　　李奇眼眸一转，心想，融那么呆板的人，虽然好打探消息，但是不太好忽悠，其他人又对我有戒备之心，倒是这少年比较贪婪，而且又机灵，在黑石谷应该算得上另类，正好我需要人帮我，就先从他这里突破吧。李奇突然自言自语道：“方才的那些果子真是一点也不好吃，幸好我还带了一些好吃的在身上。”

　　农立刻一个紧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