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虽然很多学生已经提前报到入学，住进了地元学院的宿舍里，但是整个校园还是到开学那天才真正热闹起来。

　　地元学院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开学仪式和典礼。别说灵修部，就是武修部也如此。

　　甚至学院里不分班级，不安排同学和老师。每个学生都是一个个体，自己选择上什么课，跟什么老师。所有的一切标准，都以学生最的修炼等级为准。

　　听起来复杂，可是说起来也简单。

　　地元学院不强迫学生上任何课程，只要你修炼等级达到了一定标准，就可以算升了一级。比如刚入学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年生，武修零阶。

　　一年之后考核，武修一阶的就是名符其实的二年生了，不到一阶的还是一年生，以此类推。

　　当你达到三年生的标准，就可以毕业了。

　　但是因为考核一年只有一次，所以学校里也经常有达到了三阶水平的学生。比如今年的罗笙。去年考核时他并没有三阶，是在暑假回家之后，才进阶的。如果没有意外，今年考核之后，他就可以毕业了。

　　就算是今年毕业，满打满算他在地元学院也就待了三年而已。

　　因为在五城时代，有了三阶武修的实力，无论是私人雇佣、大家族招揽、又或者去那些政府公共部门都有了资格。

　　但是如果在地元学院五年之内，仍没有达到三阶武修的实力，地元学院就会不客气地请他退学。灵修的情况略有不同，但是大体类似。

　　据说，地元学院每年退学人数是正常毕业人数的五倍还多。但是夏梦知道，真实的比例远远比这个还要高。

　　能从地元学院正式毕业的人，每年都不过是十几个，但是退学人数却达百人以上。

　　到正式上课的前一天，夏梦所在的小院里又来了两个住户，不过他们都被分配了楼下一层的房间，而且与夏梦几乎是对角，距离比较远。

　　据说，今年地元学院的灵修部，一共只招了二十五个人，而最终来报道的只有二十个。这种八人的小院住满了两个之后，夏梦这个小院只住进四个人，就再没有学生了。

　　第一天上课，夏梦换上了灵修部的制服。这是一身以黄褐色为主色，点缀这深蓝和墨绿的制服，实话说，并不好看。尤其是女孩子穿上会有一种过分的沉重感，甚至是土气。但是夏梦却知道制服的意义远非样式和颜色好看不好看，而在于对修士有多大的帮助。

　　比如这样的一身衣服穿上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地元学院灵修部的。有人若是要欺负你，便忌惮一下地元学院的名气。可有人看见你是灵修部的成员，便会心生鄙视和不屑。所以有利有弊。

　　夏梦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型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去了幼时的圆润和稚嫩，下巴开始变尖，颧骨微微凸起，眼眶深陷了一些。这样的变化，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妩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修炼的缘故，夏梦的气质和眼神都有了变化，比她记忆中前世的此时此刻要诱人了不知多少倍。

　　她此刻虽然穿着那身黄褐色的制服，却没有半分土气的感觉，甚至那褐色反而遮掩了几分她与生俱来的媚气，让她变得沉稳不少。

　　夏梦整理了一下衣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地元学院的修士服，是有特别的功能的。比如武修部的制服，并不仅仅能彰显他们的身份，其实还是一件低级宝器。它的作用也很简单，就是帮助修士提高修炼效率。也就是说，如果穿着地元学院的武修部制服进行修炼，会比穿其他衣服时引气效率更高！

　　注意，这个只是引气效率，而不是灵气被身体吸收的效率。那个快慢还要看修炼者的悟性和天赋。另外，这件衣服对于三阶武修以上就不再起作用了。

　　想到这，夏梦仔细检查了一下灵修部的制服，却没有发现类似功效。

　　难道灵修部真的是后娘养的？不会吧？她有些奇怪。虽然一直号称灵修部不受重视，但到底也是地元学院的一部分，而且事实上所谓的不重视只是大家的感觉和情绪，并不是真的学校就会对灵修部比较苛刻。比如他们的住宿、教室、课程材料甚至是老师水平其实并不差。毕竟地元学院的底子在那里。

　　那这制服……？

　　夏梦只犹豫半晌也就不再继续，而是拉扯了一下衣襟决定先去上课。这制服如果真有奥妙，老师早晚会告诉他们的。

　　修士一般都很少睡觉，尤其是高阶修士，几乎都不睡觉而是利用睡觉时间打坐修炼，引气炼体。夏梦这样的水平还远远达不到如此程度，然而因为有无字金书的存在，她也很少整夜睡觉，基本上只要在每次进入无字金书空间之后阅读到极限被赶出来，然后趁着那种疲惫的感觉进行深度睡眠，就可以充分休息。

　　所以夏梦这几天都睡天不亮就醒了。比如今天，她早早收拾好一切，用了早餐便往灵修部的教室走去。路上有些人看到她的制服，便投来不屑的目光。对这些，夏梦全部不予理会。有了前世的经历，这些不屑和鄙视实在太小儿科，激不起她半点心上波澜。

　　地元学院没有反复的开学仪式。前一天，所有学生都选定了课程，今天只要按照选好课的教室去上课就行。

　　夏梦走进教室时，发现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她选了个中间靠右的位置坐下，闭上了双眼。

　　她没有进入无字金书的空间。因为她知道，一旦进去之后，自己在这个空间里的身体就会消失。所以除非确定没有别人看到，周围是绝对安全的，否则夏梦轻易不会进去。

　　她闭上双眼，是在回忆这一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自从那天读完《草木无极卷》之后，夏梦就感觉自己由内之外有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变化。那种似乎握有什么，得到什么的感觉近乎极乐，让她久久回味，甚至有些欲罢不能。然而快乐似乎注定短暂，转瞬即逝。夏梦还没有好好品味一番，那快乐就消失无踪。再仔细去寻觅，却只发现脑海中好像多了什么，而手上的无字金书第一页金色的底色上出现了一行银色的小字：《草木无极卷》。

　　她摩挲着那行字，有些不明白，却很快又被脑海中略显与众不同的记忆吸引了注意。

　　“百花香，香气飘渺，淡若无，却冠绝群芳。百花香处百花僵……”夏梦只是想了百花香的名字，就感觉大脑中出现了一个页面，上面不但详细写明了百花香的形状气味特点用途，还附带着它的图样。

　　这和她在《草木无极卷》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刚刚接触到这种记忆的夏梦有些惊呆了：难道这就是真正记住了一样东西的情况？太逆天了吧？就算是记忆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有这样完整的记忆吧？

　　她不得不将其归功于无字金书。

　　夏梦大胆判断，这种记忆的出现确实是无字金书的功劳。它可以让自己确定读完的书直接成为记忆的一部分。以后只要想查阅，随时一起念头便能调出书中相应的章节页面。

　　简直太方便了！

　　夏梦早就知道无字金书是个宝贝，可还是意外于它每次带给自己的惊喜。

　　很快，陆续有其他学生走进教室。夏梦睁开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快要上课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坐在教室里的学生都有同样的特点：精神萎靡，神情沮丧，脸上似乎全是不开心的字样。

　　不论高矮胖瘦，男生还是女生，都是如此。

　　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和别人打招呼，也似乎都不在意其他人是否存在。

　　夏梦回忆了一下前世在武修部时，教室里充满着竞争、热情、甚至是彼此之间互相比较斗争的热烈情景。再对比眼前死气沉沉，如同没有其他人只自己一人置身空荡荡教室的感觉。

　　再一次，夏梦感受到了五城时代武修和灵修的差距。这并不怪他们，而是源于整个人类社会的压力和气氛造成的。

　　夏梦猜测，他们中的每一个恐怕都是被检测出只能做灵修，不能做武修，最后迫不得已才来这里上课的吧？检测之后听到的冷言冷语，嘲讽刁难肯定不会少。就算是再开朗的孩子，恐怕也要消沉下去。

　　想到这里，夏梦不禁摇头感慨。

　　一直到上课时间，教室里坐了四十多个人。

　　因为灵修部的人少，课程也比较局限，所以并没有安排如武修部那般选课教学，而是统一按照灵修等阶划分，一起上课。所以现在教室里坐着的，不仅仅是和夏梦一同入学的新生，还有那些前几年入学，但是一直没能升阶达到一阶灵修的学生。

　　教室里显得很拥挤，但是安静非常。

　　不过夏梦也看出来，那些旧生明显比新生要活跃一些。可能是因为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和环境，也可能是因为彼此熟悉的关系，他们也会互相聊天打招呼，不像新生这么死气沉沉。

　　不过直到老师走进来，夏梦才发现她的邻居沐七冥，竟然是和老师一同进来的。而且看那花白胡子的老师似乎还非常尊敬他，和他说话时都有点小心翼翼。

　　夏梦略微好奇，听到教室里有些低语声。不过她听不清楚，声音也很快消失。

　　沐七冥似乎并不在意老师的态度，进教室之后看了一圈，径直走到夏梦后面的空位置上坐下。

　　夏梦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他会坐在这里。却沐七冥对她露出一个颇有些意味的笑容，让她不禁浑身发毛。

　　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她心里暗自嘀咕：下次一定要坐在别处。

　　花白胡子的老头叫胡新生，是一名四阶灵修。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条理倒是还算清晰。他的课程是《引气》，主要教学生如何将灵气从各种地方引入体内。不过第一节课他主要讲述人类的修真历史和地元学院灵修部的历史。

　　“733……不，到今年应该是734了。734年前的秋天，第一只异种生物：红牙鼠出现在地球上。”他转过身，拿起一根笔在身后的墙壁上写下“异种”两个字。

　　“一开始，人们有的惊叫逃跑，有的奋力抵抗，但是没有人意识到人类的未来已经悄悄改变了。直到人们发现异种生物越来越多，而且很难杀死。虽然使用当时最先进的武器给这些异种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是人类还是在与异种的对抗中节节败退。死亡越来越多，笼罩着整个人类。”

　　胡新生讲述的其实是在座每一个学生都知道的历史。毕竟五城时代的人类，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相对平静，却从未真正摆脱异种生物的威胁。

　　不过所有人还是听得很认真。直到胡新生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如果你们是武修部的，就会有一门课教你们了解常见的异种生物，比如它们的弱点、特点、危险之处等。但是灵修就不需要知道这些了。如果不是随队灵修，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亲眼见到异种。”

　　接下来，胡新生又讲了讲灵修部的各种课程就下课了。

　　刚入学时，课程只有两门，一是胡新生的《引气》，连上两堂。然后中午休息，下午是另一门叫做《宝器鉴别》的课程。

　　第二节《引气》，胡新生花了半节课讲述灵气，又花了半节课的时间让同学们尝试使用一种特殊的“灵石”引气入体。

　　这种“灵石”和晶石不同，是专门供修士入门使用的。是所有作为灵气来源的物体中，最容易让人吸收灵气的。而且它成本很低，可以反复补充灵气使用。不过缺点是，从它里面吸收的灵气极不纯净，也基本无法留存在体内，都会很快消散。更不要提使用它的灵气锻体了，绝对不可能。

　　这一尝试，就看出了每个人的区别。旧生都学过这些，所以基本上胡新生一说，他们立刻都做到了，而且十分轻松。毕竟这是作为修士的基础，也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新入学的学生里，有的就一点也没接触过引气。他们费了很多时间，按照胡新生所讲的，却仍旧做不到。

　　“多练习就好了。”胡新生并不在意，仍旧颤颤巍巍地说，“多练习，这是基础，明天还继续，直到所有人都学会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长，夏梦干脆打包食物回了宿舍。她吃完午饭，就盘膝坐到床上，立刻进入了《无字金书》的空间里。

　　黑影再度出现。夏梦跟着它开始做动作。自从读完《草木无极卷》之后，黑影的动作就变快了一些。而且简单的动作少了，高难度动作多了。

　　它果然能知道夏梦的极限在哪里，一次次根据她的承受能力提高难度。夏梦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样的锻炼究竟能给她带来什么，却隐约觉得她的身体比前世更好了。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

　　夏梦想，就算是为了看那些书，她也要坚持。

　　黑影消失之后，夏梦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又站起来。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晶莹的小脸上透着运动后特有的红润，看上去煞是好看。

　　她走向前，越过《草木无极卷》的台子，走到第二处凸起的窄高台前，伸手拿起那上面的书册。

　　“《天地万物志》。”夏梦嘟囔了一遍书名，随即兴致勃勃地蹲下身，仔细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