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沧海遗珠

    弥生站在陈塘关高高的城墙上，从黎明到傍晚，她始终遥望着红海彼岸。


    女娲大人的指令降临，已经是前几天的事了。


    那个指令虽然让她重新掌控了奇迹的力量，但是，海地的魔种依然蠢蠢欲动，妄图吞噬已经重新开始开采星球之血的沧海遗珠。


    她必须想个法子，将那些魔种杀死，等到这里的能源开采完毕，她就可以返回浮城了。返回浮城后，她要去理，那座由森林筑成的智慧之都，是她最后的归宿。


    望着红海掀起的风浪中，那些庞大的身躯，弥生想，但命运似乎没有放过自己。


    她曾默默护卫百年的陈塘关已不再和平，女娲大人要商的王者剿灭红海中的大型魔种。


    哦，对了，它在凡世间叫东海。


    因为沧海遗珠开采能源，污染了海地，魔种发了狂。


    弥生知道，海地魔种在护卫它们的家园，日以继日的攻击环卫沧海遗珠的护盾，却始终无法攻破那强大的阿德尔护盾。


    就在刚才，使者发来方舟议会的命令，撤回所有在陈塘关的监察站。


    海地的魔种，只会越来越危险。


    “为何不帮助陈塘关覆灭魔种？”亦或是放弃开采星球之血？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实现！


    使者官方的回复，让她一阵烦躁。


    陈塘关长官之子哪吒惹怒女娲大人，陈塘关庇佑的太乙真人乃多年前盗走奇迹钥匙的逃犯，方舟议会迁怒陈塘关，决定毁灭一切。


    但弥生驳回议会的命令，拒绝撤离，决定留在陈塘关，帮助那些善良大方的人们，他们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安享和平多年渔民，商人和妇孺怎么可能是魔种的对手？”


    在陈塘关百年来的生活，已经深深影响了她，她不希望这个自己看着建成、繁荣的城市，成为困住魔种的陷阱，毁于红海的愤怒。


    但她还是失败了！


    纵使知道如何驱赶海地魔种离开陈塘关，但无法插手的人间之事，以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弥生的计划出了差错。


    暴风雨中的关城，化作陷阱囚困了海中的魔种。


    倒灌的海水淹没了一切，濒死的魔种叫嚣着。


    渔船被狂怒的魔种吞噬时，陆地也变成了汪洋。


    陈塘关以淹没自身为代价，囚困了比自己强大百倍的狩猎对象。


    弥生做不到袖手旁观，她借助引力环，在暴风雨中解救陷入海潮中的百姓，巨大的沧海遗珠从红海中升起，阿德尔护盾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成为溺水的人最后的稻草。


    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海中冤魂。


    她决定用沧海遗珠打开“海天之门”，将陈塘关的海水反转，导入天空，而突然出现的使者，截断了她的指令。


    “守护者弥生，这一切，与你无关。”使者用那套官方的语气对她说，“谨记你的身份，沧海遗珠的守卫者！”


    发动指令需要使用大量星球之血，按照方舟议会的命令，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方舟议会已经因为弥生是奇迹守卫者的身份，没有强制她返回浮城，一来是守卫沧海遗珠，二来，是愿意让她去救陈塘关百姓。


    不过，就算在当权者的授意下，陈塘关长官还是违背了命令，让一部分百姓离开关城，朝内陆去，使者没有向议会报告，反正，方舟议会只要关城覆灭海地魔种。


    使者张开金色法阵，升上天空蒸发落入红海的雨水，她不想阿德尔护盾分出多余的能量来蒸发雨水。


    而且，沧海遗珠在海面上的三圈平台，已经挤满了流离失所的关城百姓，阿德尔护盾拦住了掀起的海潮，而沧海遗珠的球面太过光滑，他们没能爬上去。


    使者浮在空中，对站在沧海遗珠顶部的弥生说，“不剿灭这些魔种，影响了沧海遗珠的开采能源的进度，会发生什么事，你不会想知道！”


    “够了！”弥生捂住耳朵吼道，她不想听这些根本不会让自己心里解脱的话，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方舟议会，厌恶那些所谓的不朽。


    “为什么，神，会如此冷漠的毁掉一座屹立百年的城市呢？”弥生不顾使者会拦截自己的指令，发动了指令，而沧海遗珠没有变化。


    使者看着已经一片汪洋的城市，对弥生说，“撤退吧，海水即将进入内陆，我们得过去，筑起屏障。”


    弥生再次发动指令，沧海遗珠依然毫无反应，她看着法阵，忽然明白，使者法阵不止蒸腾了雨水，也阻断了她与天眼的联系。


    “你……”弥生觉得不对劲，使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自己违背了方舟议会的命令么？


    “议会命令，是让我解决你。”使者说出她的目的，“奇迹守卫者，不允许质疑方舟议会的命令。”


    “仅仅因为这个，你就要杀我？”弥生呵呵一笑，太草率了吧。“方舟议会也太小看我了，只派了你一个人来。”


    使者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缩小了法阵，只护住了阿德尔护盾，暴风雨再次落入红海，成为巨浪中的一粒沙子。


    她看着那些海潮里奋力挣扎的百姓，“议会说，驳回命令的时候，你的数据出现异常，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那我只有杀了你……”


    杀了你的意识，带回浮城，重新回来，不过是换一份记忆而已。


    弥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动指令·海天之门


    使者手指飞快的点击沧海遗珠投影出的只有她和弥生才能看见的控制台，阿德尔护盾张开更大的范围，将关城笼罩在内。


    弥生指令发动的瞬间，沧海遗珠发出更加耀眼的蓝光，星球之血提供的能量让沧海遗珠顶部朝电闪雷鸣的云层发射出巨大的白色能量柱，冲散了厚重的云层，以及使者的金色法阵。


    云层之上形成巨大的漩涡，反转之力吸引着阿德尔护盾内的海水朝天空涌去，不少水柱中夹杂着关城百姓与海地魔种。


    反转之力形成的漩涡，并没有分辨能力。


    使者叹了口气，弥生看着被卷入漩涡的百姓，有些不知所措。


    “我该怎么办？”弥生她看向使者，这个时候，只有靠她了。


    “我不会出手帮你。”使者想也没想，回绝了她的想法。


    “你……！”弥生找不到让她出手的理由，如果说同情心和怜悯，那么她如何稳坐使者的位置，这么多年未曾被其他人替代？


    一直以来，使者在方舟议会就是很特殊的存在，属于方舟议会，却不参与提议决策，但又忠诚的执行议会的命令；属于激进派伏羲首领的助手，却又成为三首领在绚都的使者。


    “议会有规定，我这样全是越权了。”使者不含感情的声音说，“弥生，你已经尽力了！”


    然后语气有点劝说的意味，“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暴雨落在沧海遗珠上，落在使者的身边便消失不见了，弥生挽起淋湿的长发，不可置信的说，“走？”


    “不，我要留下来，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不该死。”


    “……”使者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救人吧！”


    “你救不了他们，与其坠落在红海，还不如去关城剿灭魔种！”


    “……！”弥生明白了她的想法，辅助关城覆灭海地的魔种，才是她身为奇迹守卫者的任务。


    她们之间没有谁说话，海面上数十股逆天直流，在接近漩涡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却将吞入其中的人类与魔种吐了出来。


    纷纷坠落在海面上，摔的粉身碎骨，弥生不忍看过去，她闭上眼睛，流出了眼泪。


    她的错，若是停止指令，那么关城中其他人，就会被魔种吞噬，而且也不可能清剿完毕。


    啧，真麻烦，又一个觉醒了记忆的容器……


    使者抬手，弥生脚下出现金色法阵，在她没来得及反应时，金色藤蔓从法阵里蔓延出来，紧紧捆住她。


    “你……”弥生话未说完，就被传送回了浮城。


    使者输入指令，停止沧海遗珠的运行。


    很快，能量光柱回收到奇迹核心，漩涡停止吸收海水，沧海遗珠开始沉入海底，海潮又将平台上的幸存者卷入海中。


    惊慌失措的幸存者没能让使者心里升起怜悯，倒是看到影像的女娲，有了一丝动容。


    “G，结束这一切吧！”


    “是，女娲大人。”使者没有感到惊讶，纵使原声人类怀有反叛之心，但依旧是女娲创造出来的孩子。


    巨大的金色法阵朝天空升去，没入云层之中，然后，无数金色的光柱从云层中穿透，打入大地与海潮，不停旋转地金色法阵覆盖了蔚蓝的天空。


    无数的金色藤蔓从地面与海面升起，快速生长，海潮停止咆哮，快速平息，将落水的人类拉住，送往高地，魔种则被藤蔓杀死，哪怕是拥有魔种血脉的人类，在接触到藤蔓后也被杀死。


    指令·灭世，法阵明显是要将魔种的痕迹，从红海与陈塘关除去。


    获救的人们纷纷感谢神明的恩赐，全然不知道这只是神明无数个计划中，不重要的一项任务。


    一切都如后世记载，超智慧生命体掌握着所有医学的奥秘，足以轻松驱除瘟疫。


    他们了解变幻莫测的气候，了解尚不为人所知的种子和植物，凶猛的野兽被驯化为家畜。


    他们精通建筑的技巧，发掘矿藏冶炼金属，巧妙的就地取材建造屋楼，他们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超智慧生命体……


    是的，无所不能。


    原生人类懵懂的认知中，他们宛如神明天降，内心充沛着的，唯有膜拜与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