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0章 国防军（一）国家军队

　　眼下中华民国的军事体制，显然还不是一个很完善的体制。甚至还没有一支统一的属于国家的军队。国民党的国民革命军、青年党的青年军、共产党的边防军，王仲义指挥的那支托派联盟军，还有几乎快被人遗忘的刘文辉的军队。这几支军队理论上都是中国的武装力量，可实际上却互不统属，甚至还相互提防。这样的军队体制明显已经和中华民国的列强地位不相匹配，也不是一个现代国家所应有的。

　　作为中国各派军队之中最强大的国民革命军其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军队，不过也不是所谓的国民党党军。因为这支部队的最高统帅既不是国家元首，也不是国民党主席，而是一个名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机构。这个由十几个国民党或是国民革命军高层人物所组成的委员会，共同承担着国民革命军最高司令的责任，只有通过这个委员会，才有发布军令的权力。在这个委员会之下则设立有陆军部、总参谋部、海军部、军备部、政治部、空军总局、陆军教育总局等机关。其中又以主管军政的陆军部和主管军令的总参谋部最为紧要，而陆军部长由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兼任，总参谋长则由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罗耀国兼任，这两个人也是国民革命军事实上的总司令。而中国的国家元首和国民党党魁胡汉民则既不是国民革命军名义上的总司令，也没有多少实际上的权力。不论是蒋介石还是罗耀国都有推翻胡汉民这个国民政府主席的实力，只是由于两大派阀平衡的需要，才让胡汉民可以坐稳名义上的国家元首的位子。而国民革命军甚至某些势力看作是国民政府的主人。

　　谁都知道这样的体制不能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也不能保证中国在不远的未来成为一个民主宪政国家。只是国民党训政时期的一个过渡性的制度安排，而中国大部分地区的训政期现在已经过半了！

　　而现在中国军事力量的绝对主力国民革命军，陆军总计有二十五个步兵师，五个装甲师（轻装师），一个骑兵师，一个组建中的空降师，加上其他的炮、工、辎重、通讯、卫生等附属部队，加上军事院校，军事情报局和总部机关，在平时不满员的编制下，总计有穿着陆军制服的官兵约六十万人。全军有火炮近五千门，迫击炮上万门，各种型号的坦克近两千辆，此外还储备着足以武装三十个步兵师的武器装备。

　　国民革命军空军现在有三个航空师、一个航校师、两个高炮师，加上规模相当庞大的地勤部队，总兵力约有四万余人，其中飞行员约有一千五百人。至于飞机则有中德飞机工业公司和共和飞机公司两大航空工业公司的强大生产能力作为保障，根本就不是问题。反而是空军、海军的两千五百多名经过严格训练的飞行员才是一笔真正宝贵的财富！

　　国民革命军海军则是由南北洋舰队这两个兵团级作战单位为主，加上航空师、海军军事院校、海军陆战队和十余个海军基地和海岸要塞所组成，拥有五艘标准排水量为两万吨的中山级航空母舰，四艘标准排水量为一万五千吨的波兰军团级装甲舰，此外还有四艘在建中的标准排水量高达四万吨（公开为三万五千吨）的卡尔·马克思级战列舰，加上其他的轻巡洋舰、防空型巡洋舰、驱逐舰、鱼雷艇、潜艇、登陆舰、运输舰等辅助舰只，总计有水面舰艇近两百艘，潜艇六十余条，总兵力多达六万余人。

　　这样一支总兵力高达七十万人，已经按照欧洲标准武装到了牙齿的军队，在全世界来说，不论是常备军规模，还是装备和训练水平，都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了。而且更难得的是，目前中国的重工业体系已经能够生产这支军队所需的大部分武器装备，根据国民政府的重工业发展规划，到民国二十七年，中国的重工业还将在现有的基础之上大大扩充，届时足以满足数百万装备精良的军队进行高强度作战的需要！

　　而根据中德波日四国所签署的《反共产国际协定》中的某项秘密条款所规定，中国有义务在1938年底之前将她的武装部队规模扩充到四百万人以上！其中的三百万则必须要部署在中苏边境的满洲段和新疆段，以配合德国、波兰对苏联发起全面进攻。

　　虽然扩充军队参加世界大战的物资条件在六年以后就可以完全具备，可是一个国家五支军队的怪现象不予以解决，国民革命军和国民政府的关系不摆正，中国真的能取得未来的这场世界大战的胜利么？即使能取得胜利，届时在军事征服中壮大起来的国民革命军或是其他派系的军队，还能被改造为国家军队吗？如果一个世界帝国的中央政府不能控制自己名下的军队……这个帝国又能维持多久呢？

　　很明显，军队国家化的问题在中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必须予以解决，最好能将目前隶属于各党各派的军队，统一改造为隶属于中央政府的国防军。即使这个目的不能完成，至少也应该将国民革命军、青年军和托派联盟军改编为统一的国防军！

　　可是那些真正掌握着军队的各派势力肯放弃他们手中的利益，将军队交出来组建属于国家的国防军吗？如果换成自己又愿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呢？如果连自己都不肯放权，那个视军队为生命的蒋介石又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些问题，罗耀国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微微地摇着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从自己前世的记忆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好像记得历史上那支输掉了大陆的国民革命军，最后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国家化的军队……而现在的国民革命军，能不能变成真正的国防军呢？我又该怎么做呢？”

　　……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穿着上校军服的娜塔丽引着军委会秘书长杨永泰走了进来。虽然有中将军衔，可杨大秘书长还是一身长袍马褂，梳了个大背头，手里拿着把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文士模样儿。罗耀国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向迎道：“畅卿先生，请坐。”

　　杨永泰微微欠了下身，然后就坐了下来，皱眉看着桌子上面的报纸。这是一份12月21日的《中央日报》，头版上面却用醒目的粗体黑字写着“国防军——国家之武力”。杨永泰拿起这份最新版的《中央日报》，一目十行将头版上面的文章看完，然后重重喘了一口气：“辅文，文章的署名是不匮室主，这是胡展堂写的！怪不得近来报纸上都是这种论调……看起来这位未来的大总统是要收军权了，他这是想要用舆论的压力来向军队施压呀！辅文，你怎么看，难道就任由他一步步地将先总理的国民革命军变成他胡展堂的国防军？”

　　罗耀国矜持地笑了，他淡淡地道：“畅卿先生，我们国民革命军本来就是国家的武力，只是在训政时期由军事委员会代行武装部队总司令一职。等到训政期一结束，我们还是要还军于民的……这个训政期所剩下的时间也就是六七年了，我看是时候将国民革命军改造成国防军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其中还涉及到中共、青年党、王仲义、刘文辉等方面的利益。毕竟我们需要的是一支统一团结的国防军。”

　　杨永泰抽了口气，听罗耀国的调门好像是准备支持成立国防军了！原本他和蒋介石都以为成立想要成立国防军的只是胡汉民，所以还打算联合罗耀国来予以抵制。没想到胡汉民居然已经赢得了罗耀国的支持！这下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国民革命军眼下可是蒋罗共治，罗耀国的实力还略大于将，组建国防军又是名正义大，而且对国民革命军的那些黄埔系将领们来说，组建国防军他们的利益也没有多少损害。就是对罗耀国这个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来说影响也不是很大，只不过是把上面那个人从蒋介石换成胡汉民！可是对蒋介石来说，却是从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变成了大总统胡汉民的一个幕僚！

　　看着杨永泰在那里皱着眉毛，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罗耀国也轻轻叹了口气：“畅卿先生，组建国防军是大势所趋，我们只能顺应不能抗拒。再说了，胡展公在军队里面毕竟没有根基，如果没有介公的帮衬，他这个‘武装力量总司令’也是坐不稳的。而且，将国民革命军改造为国防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其中还包括了将中国的其余之支武力也合并进国防军的问题，没有个三四年，只怕也没有可能办到。”

　　杨永泰静静地看着罗耀国，有点不解地摇摇头。罗耀国好像知道他的问题，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畅卿先生。我们这一代中国军人真正的大事业才刚刚开始，这个事业不是中原争霸，而是去为国家和民族争得一个世界帝国！为了赢得未来的世界大战，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所以我们真正需要的就是这样一支团结了中国各派武力的国防军！至于我们个人的权力……一个赢得了世界大战的国防部长或是国防军参谋长，在战后的政治舞台上面，会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么？当选总统不过是早晚之事！所以，我希望畅卿先生可以去劝说一下介公，支持组建国家化的国防军。”

　　杨永泰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莫非这次组建国防军的舆论风潮不是胡汉民的手笔，而是罗耀国在暗中煽动起来的么？可是他这样做目的何在呢？真的是为了消灭苏联的世界大战么？可是胡汉民本人并不支持这场战争……到时候罗耀国又想用什么办法来发动战争呢？

　　罗耀国认真地看着杨永泰：“组建国防军将是我们扩军备战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组建国防军同时进行的还有大规模扩充军备的行动，现有的三十二个师的陆军将很快扩充到三十二个军！当然兵力扩充不会一步到位，可是对军官们来说，他们的军衔和职位会很快得到晋升……所以预计会得到大部分军官们的拥护。”

　　杨永泰的心思飞速转动，无论什么时候扩军都是会受到军官们的拥护，因为扩军就意味着加官进爵，军官们可以很容易地得到晋升。如果将改组国防军和扩军计划结合在一起进行，就算是蒋介石也很难煽动军官们起来抵制了！

　　“好吧，我会去和介公说的。”杨永泰站起身准备告辞，他笑了笑道：“不过你最好还是同介公当面谈谈，你们之间的一点小误会也要找机会澄清一下，将来的国防军还需要你们两位来掌舵呢。”

　　罗耀国微笑道：“那就有劳畅卿先生从中斡旋了，要不今晚就请介公夫妇和畅卿先生光临寒舍一叙如何？”

　　……

　　这是一间极其豪奢的房间，一只造型古朴的三足鼓腹式香炉中正袅袅升起一缕缕幽香的清烟，地上铺着厚而柔软的长毛绒地毯，踏上去软软的毫无声息。一架留声机正咿咿呀呀地播放着好像是粤剧的胶片。

　　看上去已经腐朽了的许崇智懒洋洋地依偎在一张墨索里尼赠送的柔软沙发上面，怀中还抱着一只同样懒洋洋的波斯猫儿。他坐在光线阴暗处，叫人无法看清他那张充满着倦意的脸儿，微暗的光线下，只有那绿莹莹的猫眼儿发出神秘、诡异的光彩。

　　和他相对而坐的正是罗翼群，他也靠在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上，背后一个二十来岁，有一头棕色头发和一张惹人喜爱的娃娃脸的欧洲女人，正在给他按摩着肩膀。这是罗翼群新纳的小妾，名叫芳妮·泽贝斯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罗耀国的影响，眼下国民党的这群腐朽官僚们都挺喜欢欧洲美女的，特别是这段时间希特勒正把成千上万的德国犹太人往中国撵，其中也不乏姿势尚佳的美人儿禁不住腐朽官僚的利诱当了小三的，这个芳妮小姐看起来就是其中之一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罗逸尘罗大君子居然也好这一口啊！看起来还真是被你那侄儿给带坏了。呵呵呵……”

　　“这说得什么话来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罗翼群毕竟是个旧时代的人物，生活自然也是很腐化的，家里面的妻妾也绝不比他侄子罗耀国少！对娜塔丽那样充满着异国情调的欧洲美女早就喜欢的不行，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给自己找上一个，不过这回还真是托了希特勒的福了。

　　许崇智又道：“说得也是，如今你罗逸尘也干上副主席这份闲差了，是该享受享受了……说起来我那个把兄弟蒋介石还真是有点不值，自从娶了宋三小姐，呵呵，就再也无缘风花雪月了，只能一心一意做大事了。不过他的才能又实在是难当大任，而且野心又太大，真是让人不放心啊！这次组建国防军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罗翼群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能有什么问题？我们四个大佬已经达成了一致，他老蒋除了乖乖就范还能怎么样？如果他没有什么不良的举动，将来的国防部长总是有的当，那可是几百万军队的大管家，也不错了。要不然这个国防部长就只能麻烦汝为兄了，呵呵呵……”

　　许崇智微笑道：“国防部长？呵呵，给几百万大兵去当保姆啊？我许崇智才没有那么蠢呢，现在风花雪月的日子不好么？人生一世，不能只知道做大事，也要会享受……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一点上面，我是很欣赏罗辅文的，享受和做大事两不误，就连在军委会的办公室里面儿都有一个美人儿陪伴着。要说到貌美，我见过的女人当中，还是那个娜塔丽最漂亮，真是好福气啊！”

　　罗翼群微微蹙眉，许崇智的一番话听上去好像是胸无大志，可实际上却是不愿意参与到国民党内围绕着组建国防军而展开的新一轮权力斗争中去。现在蒋介石要想抗拒，动用武力是不现实的，国民革命军已经不是那种会胡作非为的军阀部队了！唯一可能的就是以辞职相威胁。毕竟眼下能取代蒋介石出掌兵权的人选不是很多。这个许崇智算是最合适的，剩下的何应钦、朱培德是蒋介石一系的人，肯定不会干。安思华、白崇禧、李宗仁倒是肯干，可是胡汉民却不会同意，因为那就是把整个国防军都交给罗耀国了……而使用文职国防部长，眼下还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