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9章 缺陷

　　红外线监视器里，一名研究员衍体窜进了镜头的视野里。主控制室的防御系统在读取目标影像，比对资料库中的瞳孔及其它相关资料后，得出镜头视野里的生物非基地成员后。防御系统立刻下达了攻击指令，于是悬挂在主控制室外的微型机冲立刻开火，沉寂了几十年的基地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火光喷吐中，每分钟60发的射击速率使得弹雨尽情倾泄在研究员的身上。研究员只用双手护于脸前保护颅脑中的重要器官，身体的其余部分则任由弹雨肆虐。被子弹射得肉屑四飞的怪物，却顶着火力猛往前冲。来到悬挂在上空的武器平台时，衍体高高跳起，双手捉住机枪猛然一拔，顿时把机枪扯了下来。

　　等衍体跳到地上，他身上已经千疮百孔。可研究员却丝毫不以为意，而这时，附近其它两个武器平台也开始开火，枪声和火光不时在基地中出现，尚可动作的微型机冲忠实地执行着防御程序。尽管从衍体死伤无几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攻击在力度上并不足够。

　　控制室内，零朝几个监视器的镜头看了眼，便没再关注外头的情况。微型机冲虽然对于衍体的威胁有限，但控制室的装甲外墙却不是这些还没进化出攻坚兵器的衍体所能够突破的。相对于衍体，零更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他在指挥台前的忙碌地操作着，零双手在虚拟光屏上移动，将从主电脑中调出来的几张立体地形图进行分解和比对，以电脑为辅助，从而找出生化区的所在及最短的推进路线。

　　艾格上将的录像中提及被Z物质寄生的柯德博士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如今要离开基地，和柯德之间的冲突势难避免。主电脑已经显示所有已知的对外通道已经封闭，如今剩下的，便只有那位于净化单元的工作通道。可那里，必定是柯德的陷阱所在。要离开基地，除了杀死这只被Z物质寄生的人形怪物外，似乎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

　　从艾格上将提供的资料显示，Z物质具有无限分裂及进化的本能。可以说，被其寄生后的柯德已经成为可怕的怪物。这从不断出现的衍体，以及他们在短短时间内通过和零的战斗而得到进化的情况来看，和他们之间的战斗拖得越久，对于零越是不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零更需要知道Z物质的缺陷所在，才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很快，电脑已经规划出通往生化实验区的最短路线。从路线的距离来看，如果零全速前进，只需要5分钟就可到达。但他看向了碧昂丽丝，心中不得不重新计算到达的时间。

　　碧昂丽丝似是感应到零的目光，她转过身，零才看到这美丽的家主不知什么时候收集了控制室里警卫留下的武器，简直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兵。

　　一目扫去，碧昂丽丝的身边除了四五把自动步枪外，还有两把微型机冲，弹药箱若干，破片手雷二十来枚。其中还有一挺火箭筒，以及炮弹五发。

　　碧昂丽丝对零笑道：“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吧，我就留在这里。先不说那些东西是否能够窜进来，就算可以，有这些好东西，我会让它们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她抹了抹鼻子，一脸的倔强。

　　零知道碧昂丽丝是不想成为自己的累赘，不过她留在控制室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这里是基地中最安全的地方，几如堡垒般的所在。仅凭那些五六阶的衍体是不可能徒手窜进来的，碧昂丽丝留在控制室，绝对要比呆在零身边安全。毕竟，零要去的地方可能是柯德的巢穴。

　　“也好，我会尽快回来。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的。”零轻轻在碧昂丽丝额头上一吻，说道。

　　碧昂丽丝用尽力气抱住零，道：“你是我的，零。所以，我不许你有事，你得活着回来见我！”

　　“遵命，长官。”零笑道。

　　碧昂丽丝放开了他，推了零一把道：“去吧，不用担心我。”

　　零点头，两人走出了控制室，来到艾格上将尸体所在的出口外。零吩咐道：“我一冲出去，就会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你什么也别管，只要我一离开，你立刻关闭大门。”

　　“我知道了。”

　　做好所有准备后，零按下大门的开启按钮。立时，内侧的装甲大门先是向上升起，而外侧的大门则缓缓开启。大门开启的时间吸引了附近衍体的注意，它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零带着片片残影高速掠出。他为了吸引衍体的注意而没有使用阴影跳跃，只全速奔行，同时手中物质化出两把冲锋枪。零边跑边开枪，穿梭于黑暗中的火线立时牢牢把衍体吸引了过去。

　　它们只只跃下中央控制室的外墙，怪叫着追着零而去。

　　在零离开的刹那，碧昂丽丝一个箭步，从掩物后冲到大门旁边，重重拍在关闭的按键上。就这样，她看着大门开了又关，很快把零的身影隔绝在视线之外。

　　当中央控制室里只剩下碧昂丽丝一人时，她转头看向艾格上将的尸骸，摇头一笑。碧昂丽丝把上将的尸骸拖到了一边，又从控制室里拖来桌椅等物构成简单的掩物。从大门进来到控制室之间有一条百米来长的通道，这条通道将成为碧昂丽丝防御的重点。

　　在这短短的百米通道上，她布置了三道关卡式的掩物，如果从大门外进来的不是零，那么碧昂丽丝会利用这些关卡把猛烈的火力倾倒向其它东西身上。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一些纤细的钢丝，把它们和破片手雷结合起来，又是一些限制步兵通行的简单陷阱。

　　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碧昂丽丝利用自己学到的一切知识，努力创造着可以保护自己安全的有利环境。她并非那些需要依靠男人才能够活下去的女人，从母亲手里接过家主之位开始，她已经注定成为一名战士。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在真正的战场！

　　枪声在基地的通道中回荡着，当它消失之后，最后一只追着零而来的衍体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的额头上遍布弹孔，冲锋枪的快速打击几乎把衍体的一张脸射烂。更重要的是，子弹破坏了他颅脑内那重要的器官，让这种危险的杀戮工具也不得不停止运作。

　　零的表情却一点也不高兴。

　　这批衍体的各项基础能力又有所提升，使得零每杀死一只衍体，都必须支付更多的力气和精神。这些东西看上去并不明显，可当数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变成一种可怕的劣势。柯德并不需要亲自出手，他只要不断派出衍体，单用人海战术就足够拖死零。

　　这使得零更坚定找出Z物质的缺陷，否则，这场仗不打也罢。

　　5分钟转眼既逝，生化实验区已经近在眼前。

　　这里出奇的安静。

　　零感觉不到任何衍体活动的痕迹，他想了想，物质化出几颗遥控炸弹，并把它们安装在通道的隐蔽处，以备不时之需。做完这些，零才只身进入生化实验区里。通过一扇已经停止工作的大门，走过一段寂静的消毒通道。然而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零，在真正走进实验区域时却不由愣住。

　　他设想过任何情况，却绝对没有想过，实验区竟然仍在运作当中！

　　零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在眼前，方整排列的一个个培养槽正散发着碧绿色的荧光。那是由于培养槽中的照明透过营养基质发出的光，而在这些淡淡的绿光里，还飘浮着一具具赤裸的人体。

　　这些人有男人有女人，甚至在里面还有为数不多的老人和孩子。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胸口处都依附着一个特别的生物器官。它看上去像只瘦长的蜘蛛，从棱子状的器官周边探出八根触角，并深深扎进人体内。之所以说它看上去像是器官，那是因为这东西张缩有度，便仿佛一颗外设的心脏。

　　零仔细查看培养槽，发现培养槽下方屏幕的数据显示里面的人拥有正常的生命反应。可奇怪的是，他们仿佛陷入深层的睡眠中，应该是被某些东西抑止了意志的苏醒。零又看向这些人胸口的生物器官，心想应该和这怪东西有关。

　　便在这时，一把深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觉得我这些‘食物’如何？强大的入侵者，不用怀疑，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零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可眼中只有排列方整的无数培养槽。他迅速往培养槽方阵中掠去，在远处有淡淡的身影一掠既逝。然后，那把声音又从别处传来：“这些展览品除了大部分是基地之前的研究人员外，还有小部分是地表附近村镇的荒野游民。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兴奋。没错，这基地里的确存在着通往外界的通道，想不想知道它在哪？”

　　“净水单元区的工作通道吗？柯德博士！”零站定，冷然道。

　　声音又从零身后的方向响起：“看来艾格那家伙留下了相当多的讯息，那么再让我猜一猜，你是否为了寻找卡拉翰那老东西的研究资料而来？好吧，我承认Z物质这种东西的确存在着缺陷。不过，你认为我会任由记载着其缺陷的资料存在至今吗？”

　　柯德博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忽地传来，让零完全无法捕捉他的位置。就如艾格所说，柯德不仅残忍，而且狡猾。

　　“那还真让我意外，看来Z物质的寄生并没完全让你变成一条疯狗。”零讽刺道。

　　瞬间，从左手边的方向微微传来一抹杀机。零转身，可刚抬起枪，杀机却已经消失了。

　　“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危险的家伙。你不用尝试激怒我，像这样的手段我也有得出卖，并且绝对比你做得更好。与其尝试激怒我，不如担心下自己的处境吧，入侵者。你很强大，强大到让我心动的地步，我的王国已经很久没有你这种品质的食物出现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马上杀死你。”柯德怪笑了起来：“我会让你保持着清醒，但一点点撕下你的皮、你的肉。我会慢慢品尝你，完全吸收你那强大的基因，以修正Z物质的某些缺陷。我相信，等完全吸收了你之后，我会进化成完美的生物！”

　　“承蒙你看得起，我是否应该深感荣幸？”零冷笑道。

　　柯德哈哈笑道：“当然，成为我基因的一部分是你的荣耀，入侵者。”

　　“看来你在基地呆得太久，久得都变成一个啰嗦的老头。”

　　“或许是吧，毕竟在最近二十年，你和那女人是我的第一批访客。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会为你们准备最高规格的死亡盛宴。”柯德阴声细语地说道。

　　零却沉默了，他低下头。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眼，培养槽的荧光照在零的脸上，却清晰地让正藏身于某个角落的柯德看到零脸上渐渐牵出的那抹笑容。

　　这抹笑容里包含了很多含义，至少柯德就读出了轻蔑和自信。

　　对柯德的轻蔑，以及对自己的自信。

　　“你笑什么！”柯德怒问，同时保持着移动。

　　零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柯德博士，Z物质让你拥有了十分恐怖的基因，但似乎无法提升你的智慧。否则，为何你会自己告诉我Z物质的缺陷，哪怕只是其中一个。”

　　“什么？”柯德一愣，道：“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还没发觉吗？”零看向培养槽中这些人道：“你说这些人当中一部分来自地表，又指出我和碧丝是近二十年来基地的第一批访客。换言之，你长年呆在基地里。虽然能够去到地表，可你只带回附近村镇的流民，也就是说你的活动半径有限。”

　　“我很好奇，像您这么强大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留恋于这如同坟墓般的地下基地？”零淡淡笑道：“答案自然并非怀旧情结之类的东西，而是你无法离开。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无法离开？又或者说，地表有什么是Z物质所惧怕的？辐射？”

　　“不，地表辐射是大灾变之后的事。产生于旧时代的Z物质，卡拉翰博士应该没设想过新时代的环境。所以，那应该是更久远的东西，而且是旧时代便存在的东西。那我猜一猜，会不会是阳光？或是阳光中的紫外线？”

　　突然间，零感觉到不断移动的柯德博士突然凝停了片刻。顿时，他知道自己找到Z物质其中一个弱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