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水之人

　　如意真仙这边刚说完，那边道人却也手执青玉如意说道：“我把你这假冒真仙的泼怪，识相的马上现出原形，上前受缚，否则.”

　　如意真仙冷笑道：“否则？否则你把我怎地？看到我手中这铁钩没有？少时便将你钩肠剜心，碎尸万段！”

　　说罢，只见如意真仙脚运罡步，一个闪移便来到了道人眼前，手中那铁钩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道人喉咙处钩去。

　　那道人不避不闪，却是直接伸出左手，五指轻动，刹时便捏住了铁钩。

　　如意真仙脸色一变，只因铁钩被道人捏住，一时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竟似被定在半空一般。

　　那道人只将左手一抬，如意真仙惊呼一声，直接被举到了半空。

　　如意真仙急的使尽全力抽了几下铁钩，那铁钩依旧纹丝不动，如意真仙只得松开铁钩，口念咒语，身体化作一阵青烟朝后方道观大门飞去。

　　那道人见此情形，只将手中青玉如意往前一抛，那如意真仙化作的青烟刚飞到道观门口，那青玉如意便直接打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伴随着如意真仙一声惨叫，旋即那青烟消散，如意真仙头破血流地掉落在地。

　　那道人抬手收回青玉如意，将其与那如意铁钩合在一起。

　　只见一道璀璨的青灵仙光亮起，那青玉如意霎时便与如意铁钩合为一体，变成了一只三尺长的青玉如意钩。

　　这时那如意真仙正从地上爬起，头上血流如注，看着他随意便将自己的铁钩与如意融合一体，心中大为忌惮，语气微软朝那道人便道：“道友究竟为何要与贫道过不去？”

　　那道人走上前来，如意真仙吓得连忙双掌握拳不断退后。

　　那道人微微一笑，朝如意真仙道：“现在你说，谁才是真正的如意真仙？”

　　如意真仙愕然，旋即低下头去，片刻后抬头朝那道人说道：“道友，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有一位哥哥。”

　　那道人笑道：“你有一位哥哥又如何？”

　　如意真仙冷笑一声，说道：“我那哥哥乃火焰山大力牛魔王是也。”

　　“哦，原来你还有这层关系。”那道人笑着说道。

　　如意真仙见这道人认得牛魔王，于是便拱手道：“道友你只说明来意，要什么我都给你，咱们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之事贫道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那道人‘哈哈’大笑，随后将手中如意钩一指，说道：“莫说你哥哥是大力牛魔王，就是西方佛来了我也不正眼觑他。”

　　如意真仙脸色一变，见那道人正迈步上来，当即转身便要逃走。

　　那道人见状，直接抬起左手朝如意真仙一指，霎时一道仙光飞来，正落到如意真仙身上。

　　如意真仙大叫一声，下一刻身体迅速缩小，接着一阵狗叫声响起，那如意真仙竟直接变成了一条黄狗。

　　那黄狗一边犬吠一边奔逃，那道人见了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敢跑，今后便再也变不回人身了。”

　　如意真仙变作的黄狗听到这话，顿时刹住前腿，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它飞快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道人。

　　道人却不再理他，而是直接走进了道观之内，黄狗盯着道人的背影，又朝四周看了一眼。

　　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逃走，眼下他法力已被封印，只怕下山后走不了多远就会被那些盗狗之人盯上，若是被送到狗肉铺子里去，那他这一生修为可就白废了。

　　想到这里，黄狗叹了口气，只得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地跟着进了道观。

　　那道人一进入观内，如意真仙的弟子也刚刚上完伤药从房中出来，见到道人便走上前来，先看了一眼那如意钩，然后才拜道：“师父，那道人呢？”

　　道人指着身后如意真仙的黄狗说道：“是一只狗妖，已被为师收伏了。”

　　“原来是条狗妖。”小道士闻言大恨，上前对着那黄狗屁股就是一脚，直将那黄狗踢飞一丈多远。

　　一阵激烈的狗叫声响起，那黄狗爬起身来对着小道士便是一阵狂吠。

　　小道士更是愤怒，喝道：“我打你这黄皮畜生，变了原形还到处咬人，看我不好好收拾收你。”

　　说着小道士直接从一旁拾起一根木条，冲上前去就撵着黄狗打了起来。

　　道人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旋即便走进这道观后院，来到了那口‘水井旁’。

　　这道人不是别人，正是来到西牛贺洲的庄衍。

　　而这水井也不是普通的水井，此井名叫‘落胎泉’，乃是专门用来打胎的泉水。

　　此前这落胎泉本是女儿国百姓子民公用的泉水，但如意真仙来占了此山，霸占了落胎泉，从此便借此敛财。

　　之后凡国中想要打胎之人，都要来此奉上金银珍宝给如意真仙求水。

　　庄衍朝井中看了一眼，只见其中泉水汪汪，正泛着淡淡清灵寒气。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惨烈的狗叫声，庄衍听了转身走到前院，将如意真仙变作的黄狗正被那小道士按在地上猛打。

　　庄衍开口道：“住手吧，莫要打死了。”

　　小道士听到这话，这才丢了树棍，松开了那黄狗。

　　黄狗飞快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庄衍脚下，一双狗眼回头瞪了小道士一眼。

　　小道士见状急忙道：“师父，它还在瞪我。”

　　庄衍笑道：“你刚打了它一顿，瞪你不是应该的吗？好了，你且下山去吧。”

　　“啊？”小道士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道：“师父让我下山做什么？”

　　庄衍说道：“下山还俗。”

　　小道士蒙了，反应过来后马上跪在地上，叩首拜道：“师父，我弟子犯了什么错？”

　　“你没犯错。”庄衍说道：“只是我非良师，做不得你的师父，你且另寻高人去吧。”

　　小道士哭了，好不容易拜了一位得道真仙为师，怎么莫名其妙就要被赶下山去了？

　　庄衍见小道士哭泣，再次说道：“不过，念在你久侍身侧的功劳，为师便赐你一些灵丹吧。”

　　说罢，庄衍便随手捏了一葫芦‘延寿丹’，用法力送到了小道士面前：“这里是一葫芦延寿丹，每一枚都可延寿三十年，这里面共有五枚灵丹，够你延寿一百五十年了。”

　　小道士听到这话，一时竟忘了哭泣，盯着眼前葫芦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快接下丹药，下山去吧。”庄衍拂袖说道。

　　小道士闻言，只得擦干眼泪，伸手接住葫芦，然后叩首拜道：“多谢师父.不.多谢仙长赐丹，弟子告辞了。”

　　说完，小道士将葫芦抱在怀里，起身离开道观下山去了。

　　看着小道士离去，那黄狗竟想追出去，庄衍一把将其按住，说道：“怎么，想去报复？我劝你熄了此念。”

　　黄狗被在庄衍按住后浑身一僵，待得庄衍松手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但它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道观大门，恼怒不已，今日这小道士将他一顿好打，纵然是他徒弟，纵然他不知情，今后若能从庄衍这里脱困，他也不会轻易饶了那小道士。

　　自那小道士走后，观中就剩下了庄衍和那条黄狗。

　　当然，现在的庄衍是借用了如意真仙的身份，所以依旧占据此观。

　　一眨眼半月过去，这半个月里依旧不乏上山求水的人，为了维持‘如意真仙’的人设，当然还是要向这些人收取金银财物。

　　庄衍自然不会狮子大张口，而是给所有求水的人一个出得起的价格，若其身上有什么隐疾病症，庄衍还会送其一副治病的灵药。

　　半个月后的一天，庄衍正坐在道观绿坪上抚琴。

　　如意真仙无精打采地趴在一旁，只用一双前爪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狗脸上满是折磨。

　　只因庄衍弹得实在难听，简直是对音乐的一种亵渎。

　　就在庄衍乱弹琴之时，道观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庄衍停了琴音，朝一旁的如意真仙说道：“有客人来了，去将他迎进来。”

　　如意真仙顿时如蒙大赦，不用在这里听你乱弹琴真是太好了，于是赶紧起身跑向道观门外去了。

　　如意真仙来到道观外一看，霎时便是一怔，只因来人竟是一个毛脸雷公嘴的行者。

　　那行者见出来一只黄狗，当即笑嘻嘻地问道：“狗儿狗儿，此间主人可在吗？”

　　如意真仙心中叫喊：‘我就是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意真仙只得抬起头来，朝那毛脸雷公嘴的行者汪汪叫了两声，然后转身便进了观门。

　　那行者见此，当即明白这黄狗是来迎接他的，于是也便跟着走了进去。

　　行者进观之后，只见一个道人‘头戴星冠飞彩艳，身穿金缕法衣红’，盘坐在绿荫之上，见他到来，当即起身稽首一礼道：“你是哪方来者？到小庵有何贵干？”

　　行者捧着瓦罐，上前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钦差西天取经者，只因师父误饮了子母河之水，腹中结成胎气，无方可治，访问此方土人方得知破儿洞中有落胎泉水，可解胎气，故而前来求水，累犯道长指引指引。”

　　庄衍笑道：“此地原名便是‘破儿洞’，如今改为聚仙庵了。我乃此方庵主如意真仙是也，我看你尖嘴猴腮，不似常人，你叫什么名字？”

　　行者道：“好叫真仙知晓，我是唐三藏大法师的大弟子，贱名孙悟空。”

　　庄衍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大变，说道：“你便是那孙悟空？”

　　孙悟空诧异地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孙悟空，真仙莫非认得我？”

　　庄衍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抬手祭出如意钩，恶狠狠地说道：“你可曾遇到一个叫‘圣婴大王’的吗？”

　　孙悟空笑道：“自是知道，他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妖怪的绰号，真仙怎地突然问他？”

　　庄衍道：“他是我舍侄，我乃牛魔王的兄弟，前番家兄处有信来报我，说唐三藏的大徒弟孙悟空将我那舍侄害了。我这里正没处寻你报仇，你倒来寻我，还敢来求什么水？真真岂有此理。”

　　孙悟空闻言陪笑道：“真仙此言差矣，你令兄也曾与我做朋友，幼年间也曾拜七弟兄，但只是不知真仙尊府，有失拜望。如今令侄得了好处，现随着观音菩萨，做了善财童子。我等尚且不如，怎么反怪我呢？”

　　庄衍只将手中如意钩一指，喝道：“你这泼猴，还敢巧舌狡辩。我那侄儿在山中自由自在为王好？还是去给人做奴好？且吃我一钩。”

　　孙悟空见状连忙说道：“真仙莫说打的话，只与我一些泉水可好？”

　　庄衍却已持钩上前，只一钩便钩在了孙悟空脚后跟上，孙悟空一时不察，霎时便被钩了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庄衍趁势骂道：“破猢狲，你若三招内能败了我，任你取水，若是不能，我便把你剁为肉酱，给我那侄儿报仇。”

　　孙悟空被钩倒后也是大为恼怒，立刻打挺起身，掏出金箍棒怒道：“我把你不识好歹的妖孽，既是要打，那就走上前来看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