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十赌十诈

    有了柳明歌这两千五百人和五十艘大船的加入，刘简对武昌的防务就不再担心了。再加上东边已是两面受敌，自顾不暇，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去平定巴蜀了。


    如今陈宏义已经年老，再翻山越岭去巴蜀之地，刘简实在不忍心，何况他更需要陈宏义在襄阳坐镇。其余的人，慕容灵武功虽高，但毕竟是吐谷浑的族长，派他去是不放心的。思来想去只有派李小飞去，可李小飞武功着实不敢恭维。


    就在此时，前一天还嚷着要跑回去吃正宗武昌鱼的柳明歌却主动要求和李小飞一起去平定巴蜀之乱。


    “其实我对打仗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怕他们把武侯祠给弄坏了，我柳明歌还没去武侯祠祭拜过！何况我现在也是丞相了，去学习我们这个行业的楷模，也是必须的！”柳明歌一本正经的说出他的理由


    “那就有劳柳丞相了，丞相博古通今遨游四海，有你挂帅出手平定巴蜀自然是指日可待了！”刘简满怀期待的看着柳明歌


    柳明歌伸了个懒腰：“不必了，我这脾气不适合做统帅，我跟着大军一起出发便是，我一路上还要看看这大好河山。要是有军务在身，我这一趟就白去了！”


    这些天下来，刘简知道柳明歌的脾气了，于是不再勉强他，接着问李小飞：“李太傅，你这次要带多少人去？”


    李小飞知道刘简手下也就十多万人马，于是伸出左手：“我带五千人马足矣！”


    “巴蜀之地的军队加起来也有十多万，你带五千人也太少了！”


    “陛下，巴蜀之地的各郡县情况都不一样，铁了心要与朝廷对抗的只是极少数。再加上有柳丞相这样的绝世高人在一起，我们不妨也学学诸葛丞相攻心为上。不是所有的城池都得去打下来，陛下以为如何？”


    刘简还是不放心，看了看陈宽：“李太傅分析的不错，为保万全，李太傅带五千人马先行，陈将军再带一万人马作为后援！”


    李小飞当然不会反对：“谢过陛下，臣必当谨慎行事！”其实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刘简不放心的正是柳明歌与他二人组合在一起


    “陛下思虑周全，陈宽领命！”陈宽也欣然领命，毕竟他在这襄阳城里已经待闷了，外出领兵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看到书院的那帮人，又能有许多自由，何乐而不为。


    审元皓等人出人意外的没有反对，一来是识大体，毕竟要维护这大梁的江山，没有大梁他们去哪里做高官呢；二来则是领兵平叛并不是轻松的任务，要是李小飞他们败了，就可以落井下石，要是胜了，随便找一些杀良冒功的罪名弹劾也是可以的。


    从襄阳出发的时候正是初夏，鬼羊骑早已由慕容灵带着去了随州一带巡弋，李小飞带的是由陈家军的一部分与秦顺带来的万年寨人马拼凑的五千人。


    说实话，这五千人自己都不信能去蜀中平叛，士气十分低落，纷纷传言是朝廷让他们去送死。


    起初三天走的极慢，柳明歌不闻不问，就看李小飞如何应对。


    李小飞偷偷换了套士兵的衣甲混在队伍里，开始发挥他神侃的本事。


    李小飞出发前没有重赏这些人，不是他变吝啬了，而是这些人在襄阳一直都不缺钱，再盲目的赏钱给他们，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他们缺点的是勇气和信心，这两样东西不能从天而降或是他人给予。


    对前途的悲观和对未知的恐惧，让大家失去勇气和信心。


    这五千人正是这样，到了第四天已经逃走了上百人，剩下的也在商量啥时候逃走。


    “听说了吗，咱们这些都是去打前站探路送死的，咱们的这位李元帅，这些年打的就是这种仗，在随州送掉上万人性命，在黎阳又卖出去几千人，长安更是卖了十几万，用咱们小兵的性命换来了他的高官厚禄。”


    “这小子，只不过是皇上当年还在做王爷的时候的一个奴才，命好又会拍马屁，这不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傅”


    “这特么是什么世道，难怪这朝廷只剩了这残山剩水，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上位了”


    “你们就少说几句吧，换你们去行不？还不是一样！”


    “哥几个还不是整天闷得慌，要是能玩几把乐呵乐呵，不就没这么多话了”


    “也对，往前走不知是生是死，十有八九回不来，想玩乐玩乐这军规又不让，可不就憋得慌吗”


    “我听说再走上两天就到夷陵地界了，在那里可能会待上一两天，到时候抽空就跑了留在夷陵算了”


    李小飞趁这伙士兵闲聊，慢慢地凑拢过来听着


    “你这小子哪里来的，是不是来监视我们的？”这些人还是很警惕的，毕竟当逃兵可是要重罚的，虽说前面跑的人没有一个被抓回来过，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啊，也是和哥哥们一样，闲着无聊出来瞎逛看有机会走路不”


    “看你这打扮和我们差不多，不过难说，今晚你就在我们这队里，不许走”


    “哈哈，我还怕你们赶我走呢，听哥哥们讲话有趣多了，我也待闷了”


    “我们还不是男人那点事，除了赌钱就是谈论赚钱娶老婆回家盖房子的事，不过你还年轻，倒也正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那就来听听吧”


    李小飞加入谈论的队伍里面，不着痕迹的引着他们往成都的美食美女上说去，其中还真有去过成都的一个老兵，名叫胡赶生。


    胡赶生早年跟着商队去过成都一次，那还是给王家做长工的时候，其实也没见过啥东西，无非是到过成都，吃了成都城外路边摊贩卖的一些东西，经他一说就什么东西都出来了。


    “成都的那海鲜真是好吃，我当年都吃腻了才走，还有那汾酒，嗯，还有龙井茶，还有那些姑娘，打着油纸伞在桥上走着，漂亮极了”


    李小飞一听就知道这老兵是在乱编，但还是竖起大拇指：“胡大哥真有见识，这次要是到了成都，得带着我去好吃好喝”


    不过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没出过门的，更没去过成都，所以就任这胡赶生随意胡说了。只不过他说的正好也是这些人渴望的，什么美食美女啊，卖茶换马之类的，勾起了所有人的欲望。


    “我说咱们这不是要走路吗，怎么就变成了要去成都见世面了？”人群里也还是有聪明人，发现话题转移了


    “去哪儿不一样啊，要是走路回去，又被抓去当兵，万一派到北方那就是有去无回了！”胡赶生不想被人打断，于是就吓唬起他们


    “倒也是啊，蜀中好歹也是我们中原人，北方都是漠北人占着，连朝廷里的大人们想谈和都没路子”


    “我说，还是听赶生大哥讲故事吧，他说的那个什么鸡冠阁来着，七彩仙女的故事，咱们就是一帮泥腿子卖命的，操什么三公九卿的心呢？”


    “这七彩仙女啊，来头不小，都是成都城里卖米卖酒卖药卖布卖茶卖醋加上青楼整在一块的七个女掌柜弄得，那阵仗不得了，一出门真是和仙女下凡一样，鲜花开路彩旗飘飘，我眼睛都看直了，不过也就能看看”


    “哈哈，怕是你口水都流出来了吧”


    “哈哈，我怕也是，这么一说，咱们哥几个倒还真要去见识见识！”


    “有意思，不过还是先到了夷陵再看看，要是夷陵也不错，还去啥成都啊”


    “走一路看一路吧，不早了，该睡觉了！”


    篝火快熄了，众人也都回帐篷睡觉去了，至于李小飞也没人管他是否留下来，嘴上不过图个快活而已。


    李小飞也随着众人散去，回去自己的营帐找柳明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傻小子，再过半个月咱俩就可以不用管粮草和军需了，雇条小船就能去成都了，真好啊”


    李小飞知道柳明歌这是在打趣他逃兵的事：“柳先生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了，小飞正是来请先生帮忙的”


    “我现在毕竟也是穿了丞相的衣服，跑去和士兵赌钱然后把他们给赢个精光，传出去不好听啊”


    “柳先生是在意虚名的人吗？”


    “你小子还敢揣摩我的心思，这样吧，我就好事做到底，我这里有六套赌具，今夜都把其中的秘术传给你，由你这个没本事的主帅去赢了他们，管教他们都对你顶礼膜拜！”


    李小飞有些不相信，堂堂一军元帅去和士兵赌钱作弊赢钱，这能树立威信？


    “你小子真是榆木疙瘩，我来告诉你，男人有三不恨，一不恨喝酒把他喝趴的人，二不恨赌钱把他赢光的人，三不恨天天打骂他的女人！”


    这简直是至理名言，李小飞无可反驳加心服口服跪在地上：“今天彻底服了，所谓杀人诛心就是柳先生说的这样，把别人打了损了还得让人家叫好！厉害！厉害啊”


    “天下的道理就那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万难！不过只要去做，便有希望！你小子这务实的态度，比我们这些读了圣贤书的强多了！”


    “柳先生的意思是明天就开赌局？然后赢光他们的钱，好逼着他们上战场卖命？”


    “你也太实心眼了，哪能明天呢？你今天才去偷听人家说话，明天就开赌局，他们又不是猪脑子！这事到了夷陵再办，黑珍珠已经派了十个赌棍过去了！”


    “柳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听说那边有人开赌坊坑害了许多人，我这次把手下的十个赌棍派过去不过是为民除害发一笔小财，顺带着帮你做个局。不过这些小兵的钱我们分文不拿，还加五倍给他们存上。等他们到了成都就发给他们，好歹人家也是卖命的钱，这个钱咱们不能拿！”


    “当兵的饷银本就不多，还是先生宅心仁厚”


    “别给我整高帽子，我这次派人出手，也是为了让大多数看清，这赌坊里是十赌十诈，进去了就是送钱，好让世人都远离！”


    “可偏有人喜欢赌，这种人也没办法！”


    “赌是人的天性，我现在何尝不是在赌，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够夺取天下！”柳明歌说完对着身边的明帝遗体叹了口气


    “可惜我回来晚了，不然为了你去冲锋陷阵连夜取敌将首级我都有动力！”


    此时的明帝遗体已经被柳明歌找人镀了金身，外面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书生服饰，放置在一个木桶里面。李小飞仔细打量了一下明帝的遗体，发现哪怕是在夜间，对着这具遗体也不会有恐惧感。


    “柳先生对明帝的感情真是深厚！想来过去也有说不完的故事了！”


    “你小子别想套我话，我们不过是互相瞧着顺眼罢了，先是萍水相逢后来才是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