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端瘫坐在那宽大冰冷的龙椅里,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如同一尊色彩剥落、即将坍塌的泥塑。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那繁复却模糊的藻井彩绘,仿佛要从那一片混沌的色彩中,寻找到早已逝去的先祖荣光,或是......一条根本不存在的出路。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中艰难地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如年。只有他微不可闻却又异常粗重的喘息声,证明着这具华丽的躯壳内,尚存一丝生机。


    许久,许久。


    一声幽长、沙哑、充满了无尽悲凉与无奈,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叹息,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声叹息,抽走了刘端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他整个人又往下塌陷了几分,几乎要滑入龙椅的阴影深处。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终于从虚无的藻井上挪开,重新落在了下方那道挺拔如松、平静如渊的身影上。


    那目光中,先前的愤怒、恐慌、杀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失落、挫败,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的无奈。


    “苏......苏爱卿......”


    刘端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明显的颤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你......你说得对......说得......都对......”


    他重复着,语气中充满了悲愤,却是一种无力回天的悲愤;充满了凄凉,却是一种无人可诉的凄凉;更充满了一种孩童般的、赤裸裸的无助。


    “朕......不敢杀你......杀了你,朕无法向萧元彻交代......更无法面对天下舆论......朕......承担不起那后果......这大晋的江山......朕......担不起它倒塌的千古骂名......”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呵呵......天子......朕这个天子......当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最大的......囚徒......”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混着脸上的灰败,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但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用那双蒙着水汽、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绝望地看着苏凌。


    忽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猛地前倾,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哀恳与颤抖。


    “苏爱卿!苏凌!”


    他不再称“朕”,而是直呼其名,带着一种抛弃了所有帝王尊严的卑微与急切。


    “你告诉朕!不......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朕......我不想......我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大晋六百年的基业......就这么名存实亡!就这么在我手里......彻底烂掉!毁掉!朕......我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颜面去见大晋的历代先皇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真切的痛苦与恐慌,泪水更加汹涌地流出。


    “苏爱卿!你是有大才的人!你看得比谁都清楚!你......你救救大晋!救救这江山社稷!也......也救救我......帮帮我!我求你......帮我!!”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只是一个被困在龙椅上、眼看家国将倾却无能为力、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年轻人。


    苏凌静静地听着刘端这番泣血般的哀恳,看着他那彻底崩溃、抛弃所有尊严的模样,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那并非嘲讽,也非得意,而是一种......复杂的悲悯。


    纵然他深知眼前这位天子的许多心思与手段并不光彩,但此刻,这份源于血脉、关乎国祚的绝望与痛苦,却也有几分真实。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刘端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在回荡。


    良久,苏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低沉:“圣上......要苏某如何帮您?又能......如何帮您呢?”他的问题很轻,却直指核心,带着一种现实的冰冷。


    刘端仿佛听到了希望,猛地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急切的光亮,他颤声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期盼。


    “如何帮?苏爱卿......你......你心里是明白的!早在两年前,就在这昔暖阁,朕......我就对你说过!清清楚楚地说过!”


    他挣扎着,试图坐直一些,目光灼灼地盯住苏凌。


    “我大晋朝局至此,根子不在外敌,不在沈济舟那等跳梁小丑!而在......而在萧元彻!在于权臣当道,皇权旁落!只要......只要苏卿你肯助我!真心实意地助我!而不是效忠那萧元彻!”


    “以你的才智、你的能力,只要我们君臣同心!里应外合!何愁不能......不能逐步收回权柄,重振朝纲?!让这大晋江山,重新姓刘!”


    他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眼中充满了一种近乎虚幻的憧憬。“苏爱卿!朕知道,你与那些只知道攀附萧元彻的庸碌之辈不同!你有抱负,有见识!你看得清这局势!两次相见,朕都将肺腑之言相告,将希望寄托于你!这......这便是你能帮朕最好的方式!也是救大晋唯一的途径!”


    刘端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乞求。


    “苏爱卿!算朕......算我求你了!你再好好想一想!认真地想一想!抛开那些顾虑,给朕......给我一个答复!一个真心实意的答复!不要再敷衍朕......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吗?”


    他满怀最后一丝期望,甚至是乞求,死死地盯住苏凌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灌注到这目光之中,等待着那个能决定他和大晋命运的答案。


    苏凌站在昔暖阁的阴影中,身影挺拔而模糊。


    他沉默着,如同与这深宫的黑暗融为了一体。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仿佛从他心底最深处溢出。


    他并没有立刻回应刘端那泣血般的、充满最后期盼的恳求,而是沉默了片刻,任由那令人窒息的寂静蔓延,直到刘端眼中那点微弱的光亮因长久的等待而开始颤抖、即将熄灭。


    终于,苏凌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落在龙椅上那具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躯壳上。


    他的声音响起,不再带有之前的尖锐与剖析般的冰冷,而是变得低沉、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字字千钧,敲打在刘端濒临崩溃的心防上。


    “圣上......”


    他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沉的惋惜,“您此刻的模样......实在非苏凌所愿见。委屈求全,示敌以弱,甚至......弃天子尊严于不顾,哀恳于苏某......这,绝非一代人君应有的气度。”


    刘端浑身一颤,仿佛被针刺中,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绝望。


    苏凌声音沉稳而清晰道:“苏某亦知,圣上心中苦楚。更知,眼下之大晋,圣上之刘氏皇族,确已身处数百年未有之危局!权臣跋扈,皇权旁落,社稷飘摇,此乃事实,无可讳言。”


    他话锋微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


    “然,圣上!困境之中,委屈苟活,一味示弱,便可换得转机吗?便可让那虎视眈眈之辈心生怜悯,主动归还权柄吗?”“不会!绝不会!恰恰相反,软弱只会助长贪婪,退让只会换来更进一步的紧逼!圣上失去的,将不仅仅是权力,更是天下人心!是这大义名分!是这六百年国祚最后的一丝元气!”


    苏凌踏前半步,虽在昏暗中也目光如炬,逼视着刘端。


    “圣上需清醒!无论萧元彻权势如何熏天,无论地方势力如何割据,在这天下亿万黎庶心中,在这煌煌史册之上,大晋正统之天子,依旧只有一个!那便是您——刘端!”


    “这名分,这大义,便是圣上您如今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底气!是那些权臣枭雄,穷尽手段也无法彻底夺走的煌煌正朔!”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却又无比现实。


    “圣上此刻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更不是摇尾乞怜!而是正视这现实!接受这局面!”


    “然后,利用您这‘天子’之名分,去做您身为天子,此刻尚且能做的事情!去做那些......于国于民,真正有益之事!”“而非终日困于权斗倾轧,被私欲与恐惧驱使,行那......派细作、密探、构陷臣工等帝王所不齿之事!若如此,圣上才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才是真正动摇了这大晋的国本!”


    苏凌的声音提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既是天子,便当有天子的担当!有天子的血性!不在权术阴谋上较一时之短长,而在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上立万世之基业!”


    “圣上心中若能真正装得下这天下人,急民所急,想民所想,又何愁得不到天下人的拥护?民心所向,便是最大的力量!这,才是破局之道!”


    “呵呵......呵呵呵......”


    刘端听完,却发出一阵凄然无比的惨笑,笑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


    他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痛苦。


    “大道理......苏爱卿,你说得这些大道理,朕何尝不懂?朕......又何尝没有想过要振作?要奋起?”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愤懑与委屈。“可朕能如何?!你告诉朕,朕能如何?!那萧元彻......他就是一座山!一座朕穷尽一生力气也无法撼动半分的大山!他就压在那里!压得朕喘不过气!压得这整个龙煌禁宫都透不过一丝光亮!”


    刘端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眼神变得涣散而恐惧。


    “朕年幼登基,便被国贼王熙如同傀儡般操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朕盼啊......盼啊......盼着那老贼早死!终于......王熙死了!”


    “朕以为......朕以为终于可以一展抱负,重振大晋昔日荣光!可结果呢?王熙刚死,朕就被他的部将,那些如豺狼般的沙凉逆贼从龙椅上扯下来!”


    “他们掳掠朕,将朕视作奇货可居的筹码!需要时便争来抢去,不需要时便如弃敝履!朕继续盼啊......熬啊......在屈辱和恐惧中......终于......那些沙凉逆贼,也一个个都死了......”


    他顿住,脸上露出一抹极度凄凉的笑容,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轮回宿命感。


    “呵呵......王熙死了,沙凉贼来了......沙凉贼死了,萧元彻又来了......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朕这一生,就如同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次次的希望,换来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绝望!暗无天日!永无尽头!”


    说到最后,刘端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因极致的愤懑而尖锐扭曲。


    “王熙也好!沙凉贼也罢!萧元彻也好!还有那渤海沈济舟、荆南刘靖升、江东钱仲谋!他们!他们一个个!处心积虑,争权夺利,阴谋阳谋用尽!他们梦寐以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朕现在坐着的这个位子吗?!不就是这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冰冷刺骨的龙椅吗?!”


    刘端猛地站起,张开双臂,状若疯魔,嘶声吼道:“可这个位子到底有什么好?!它带给朕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只有朝不保夕的恐惧!只有夜不能寐的煎熬!”


    “他们想要?!他们想要就拿去啊!朕给他们!现在就给他们!何必如此虚伪!如此恶毒!用尽手段来逼朕!来折磨朕!直接说啊!来拿啊!!”


    吼声在殿中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刘端瘫软下去,伏在龙书案上,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苏凌静静地听着这位天子发泄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恐惧与绝望,脸上无喜无悲,只有一种深沉的凝重。


    直到那呜咽声渐渐微弱下去,苏凌才长长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圣上......”


    苏凌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这便是您的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既然生于帝王家,既然坐上了这位子,有些重量,就必须扛起来。逃避、抱怨、乃至......将这象征天下的权柄轻言相让,都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让更多人陷入苦难。”


    他走向前几步,在距离龙书案还有数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沉静地看着伏案颤抖的刘端。


    “圣上现在最该想的,不是这皇位带来的痛苦,而是......如何利用您仍是‘天子’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去做一些事情。一些......哪怕微小,但确确实实对得起‘天子’这个名分,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事情。而不是沉溺于自怨自艾,甚至......因恐惧和私欲,行差踏错,铸下大错。”


    伏在案上的刘端,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抽搐渐渐停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


    他脸上泪痕狼藉,眼神却不再像刚才那般空洞绝望,而是充满了迷茫、挣扎,以及一丝......微弱的、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希冀。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颤抖着问:


    “那......那朕......朕该怎么做?朕......朕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是......才能是你口中说的......有功于民的事?”


    苏凌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打破了这令人心焦的寂静:“圣上既有此心,有此言......那么,臣,有几个问题,想开诚布公地请教圣上。还望圣上,能坦诚相告。只有臣知道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才能答复您......臣到底能不能去帮您?”


    刘端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立刻被他强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诚恳。


    “苏爱卿但问无妨!朕既已推心置腹,绝无虚言!”


    苏凌微微颔首,目光如古井无波,直视刘端,问出了第一个,也是最为核心的问题,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殿宇的寂静中。


    “圣上口口声声,要臣助您‘救大晋’。”


    他微微停顿,目光锐利如刀。


    “臣想请问圣上,您所欲救的,究竟是大晋的万里江山、亿万黎庶,使其免于战乱涂炭?还是......仅仅是为了夺回那令人痴狂、至高无上的——皇权帝位?”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剖开了所有冠冕堂皇的表象,直刺最敏感的根源!


    刘端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他显然没料到苏凌会问得如此直接、如此赤裸!这完全打乱了他预先准备好的、充满悲情与家国大义的表演节奏。


    一股被彻底看穿的恐慌与羞恼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在昏灯下变了几变。


    但仅仅一瞬的失态后,刘端猛地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脸上迅速堆砌起一种被误解的愤慨与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


    “苏爱卿!你......你怎能如此想朕?!朕乃刘氏子孙,大晋天子!”


    “朕欲救的,自然是这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是这天下陷入战火、流离失所的亿万黎民百姓!朕岂是那等只知争权夺利、罔顾苍生的昏聩之君?!”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挥舞着手臂,指向漆黑的窗外,声音带着哭腔。


    “苏卿......你看看这天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朕每闻奏报,心如刀绞!朕这个天子,做得窝囊!但朕心中所念,从不是一己权位之私!朕不惜此命,更不惜这虚名权位!”


    “只要......只要能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让百姓能安居乐业,朕......朕便是即刻死了,将这皇位拱手让人,亦在所不惜!此心天地可鉴!!”


    他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苏凌,脸上充满了“至诚”之色,甚至眼角都挤出了几点泪光。


    “苏爱卿!朕今日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权位不过是工具,是朕用来平定天下、造福黎庶的凭借罢了!若工具无用,要之何益?!朕求的,是结果,是这大晋天下,重归安宁!”


    他这一番表演,情真意切,悲壮激昂,若在旁人听来,恐怕真要为之动容,信其七八分。


    苏凌心中暗忖,不惜命?不惜权?呵呵......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绝不相信,一个从小在权力漩涡中长大、深知权力滋味的帝王,会真的对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毫无眷恋。


    刘端这番话,漂亮话居多,或许有几分真心担忧国事,但若说完全不想做一个真正执掌乾坤、言出法随的实权天子,那是绝无可能。


    不过......他能说出这番话,哪怕是演戏,哪怕是自我欺骗,也总比那些赤裸裸只知揽权的昏君要好上些许。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确实还残存着一丝对于天下百姓的愧疚与责任?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作为撬动局面的支点。


    苏凌轻轻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


    “圣上有此胸怀,乃天下万民之幸。若果真如此......那臣,便再问圣上几个具体之事。”


    刘端见苏凌语气放缓,心中稍定,连忙道:“爱卿请问!朕知无不言!”


    苏凌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问题一个比一个更具体,更致命。


    “既然如此,臣请问圣上,以户部尚书丁士桢为首,勾结大鸿胪孔鹤臣,贪墨国帑,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如欧阳秉忠等,祸乱朝纲,甚至......插手地方,鱼肉百姓!这些事,圣上......可知情?”


    他紧紧盯着刘端的眼睛,不容他有丝毫闪躲。


    刘端闻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僵硬,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并未逃过苏凌的眼睛。


    他强作镇定,皱眉道:“丁士桢?孔鹤臣?他们......竟有此事?朕......朕平日忙于政务,对这些具体部务,尤其是臣下私德,确有不察之处......但若真如爱卿所言,朕定严查不贷!”


    苏凌不置可否,继续追问,语气加重。


    “那么,四年前,京畿道大旱,朝廷拨付的巨额赈灾钱粮,最终十不存一,致使灾民流离,饿殍遍野!而经手此事的,正是丁士桢与孔鹤臣!这桩震惊朝野的贪腐大案,圣上......难道也丝毫不知情吗?当时灾情奏报、御史弹劾的本章,难道一份都未曾呈送御前吗?!”


    “四年前......京畿道贪腐案?”


    刘端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极其震惊与茫然之色,甚至带着几分无辜的愕然。


    “苏爱卿,你......你是否弄错了?四年前京畿道是遭了旱灾不假,但朝廷第一时间便拨付了钱粮赈济,朕记得......灾情很快便平息了呀?哪里......哪里来的什么贪腐大案?朕......朕从未听闻!”


    他的反应,看起来天衣无缝,仿佛真的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苏凌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深邃,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中的压力,却让刘端感到一阵阵的心虚。


    良久,苏凌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问道,声音低沉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圣上......您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对此案......毫不知情?”


    刘端被猛地一拍龙书案,声音因为激动和一种被“冤枉”的愤怒而变得尖利,甚至带着几分赌咒发誓的意味。


    “不知!朕不知情!苏凌!朕乃天子,君无戏言!朕......再说一遍,朕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因激动而涨红,死死地瞪着苏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昔暖阁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刘端那急促的喘息声和宫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昏黄的光线下,君臣二人,一坐一站,目光交织,一个惊怒交加,赌咒发誓;一个平静如水,深不见底。真相,在夜色中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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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骤变,从云端跌落泥潭,一曲红尘陌上行,独品浮生一味清欢。(有男主,不爽不甜不剧透,望慎阅。 本文所有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有危险情节请勿模仿! !!谢谢大家的阅读与支持~。)

传令下去,大当家的考上状元了!

穿越陌生古代,陈梁本想安心发展黑道事业,可被三个美貌干娘强逼读书。 这一读,画风逐渐跑偏了。 女帝眉头紧锁: “你给朕说清楚,状元是你,山匪头子是你,白莲教主还是你,你还有什么瞒着朕......” 陈梁无奈摊手,太后今晚穿骚粉撩人肚兜,等着我临幸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呢? 在线等,反正挺急的! 国子监采访陈梁:“您是如何考上状元的?” 陈梁表示:“我能考上状元,全凭三样东西,够胆,义气,兄弟多!”

穿到远古部落种田搞基建

《穿到远古部落种田搞基建》 长夏在部落是个异类—— 她不打扮不交友不玩闹,就喜欢囤积各种野菜,肉也不吃,说什么难吃。整个部落都担心她长不大,会死掉。 成年后,她直接捡了个病秧子结了亲。 后来。 长夏用囤积的野菜种田,养活了整个部落;她建房修路,让族人再不再受寒挨冻;更用美食征服了整个远古大陆。 最后,族人知道长夏身边的病秧子,曾是部落最强大的图腾勇士。这时候族人才明白,长夏才是最厉害的。

至尊瞳术师

《至尊瞳术师》 24世纪的至尊瞳术师一朝穿越,成了下等小国镇国侯府被废的天才大小姐! 修为被废,双眼俱瞎,家族地位被夺? 洛清瞳微眯着一双血瞳冷笑:过来!姐教你们做人! 一双血瞳,傲世无双!鉴宝透视,医毒破防,无所不能! 魂武双修,器药双绝,御兽布阵…… 她用一生诠释了何谓至尊无双,绝世嚣张! 只是万万没想到惹上了一个比她更绝世妖孽的人! (苏爽无虐,坑品保障,另有数百万字肥文《纨绔乐妃》)

天作不合

金陵城方家在隐忍多年之后,终于把那位克尽族亲的 “扫把星”赶去了道观,顿时奔走相告、举族欢庆。***三月春的一天,那位人尽皆知的 “不祥之人”乔小姐住进了金陵城外的玄真观。自此,城中鸡飞狗跳不断……

娘子且留步

颜雪怀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为她拼命,她很欣慰,这一世终于能安安静静做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花了,可是手里的这一把烂牌是怎么回事? 颜雪怀:娘啊,我来了,打架带上我!某少年:我也......

她除了能打一无是处

百诡复苏,异灵入侵 不可名状的怪异,恐怖诡谲的魇灵 混乱和惊悚,即将呼啸而来! 元?莫得感情?青舟,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谋求一条生路 但…… 大佬她除了能打之外,一无是处! * 女强无CP,求收藏,求推荐??(ˊωˋ*)??

谜案追凶

《谜案追凶》 万众瞩目的直播间里,潜藏着看不见的凶手…… 公交车的最后一站,连续四人离奇失踪…… 星河路18号,沉默了二十年的秘密浮出水面。 沈珂:没有一个罪犯可以从特案组手中逃脱!

大神你人设崩了

《大神你人设崩了》 【娱乐圈+学霸+微玄幻+无逻辑】 孟拂到十六岁时,江家人找上门来,说她从小就被人抱错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异世女记者灵魂占领两年。 好不容易夺回身体—— 豪门母亲:童少是留学生,你高中就辍学了,虽然你们是娃娃亲,不要强求。 父亲:歆然也是我的女儿,希望你跟她好好相处,多向她学习。 弟弟:我只有江歆然一个姐姐。 ** 在夺回身体前,孟拂是《全球偶像》女团节目里排名第四什么都不会被全网黑的花

名门闺杀

上一世出身政治世家,却因身体的原故让她被保护的很好,也不得不渐渐养成了端庄恬静的性子。 这一世出生名门,却是母亲早逝,父亲忽视,后母刁难,祖母冷淡。 人人都道王三娘柔顺宽厚,却不知她也曾万千宠爱集一身,也曾刁钻跋扈,蛮横娇纵。 面对一干粉墨登场的鬼魅魍魉你争我斗相互倾轧,她只看成办公室职场硝烟 面对一波波来势汹汹的敌对势力,战还是和?这是个问题! 爷爷说,如果非要伤害一个人,必须灭其复仇之力,才能断其复仇之念。 爸爸说,手段可以狠厉,态度一定要温和。 奶奶说,要学会宽恕,不要轻易与人为敌。 若非战不可,便不死不休。 妈妈说,不要找错了对手,否则还没开始你就输了。

说好的炮灰前妻你怎么飞升成神了

闭关三百年一出来,李清善的道侣沈菘年跟女主早就勾搭上了,他说他们是真爱,让李清善成全他们! 李清善发现原来自己穿书,她是炮灰前妻,而女主不仅拥有好感度系统且在好感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读心的金手指! 李清善无所谓,能变成炮灰的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炮灰? 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是炮灰!和离后前夫还经常纠缠不休,女主因此嫉恨她想杀了她,还联合其他人谋算她! 一心只想飞升的李清善:……都杀了吧!太碍眼了!后来前夫被她一箭穿心修为跌到谷底,女主被她扭了脖子,谋算她的都被一一清算,最后李清善带着新欢飞升了! 所有人:!!!CP:魔君魏君言

三国:我带黄巾闯天下

【爽文】+【穿越】+【无系统】+【反贼】+【黄巾嫡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义穿越汉末成黄巾军张角的侄子。 开局面临朝廷大军围剿,无奈率领残兵远遁辽东皮岛。 入乐浪,破三韩,战扶余,灭高句丽,收邪马台。 大搞殖民地建设,建八旗佣兵制,传太平道,行均等富民策。 搅动天下诸侯造反,天下十三州分裂十二王,各据一方。 铸铁炮,造大船,练铁骑,兵出鸭绿江,由北向南逆转乾坤,一统天下。

我医武双绝,走出保安队就无敌

秦玉香说,宁愿嫁给一条狗,也绝不嫁给顾惜玉! 立婚约时,顾家给了秦家价值20亿的礼金! ~ 感情和金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 阎王叫你三更完,一针增寿三百年! 阎王让你活千年,惹我你就立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