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乱局

    说来大家可能不信，但有的人，一出世就是要拯救苍生的。


    不错，便是天塌下来又如何！


    九天玄女真传北辰剑宗掌门九曜剑阁首座太上无极剑主玄天如意真君会出手口阿！


    嗯，和旁的人无关，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剑宗掌门，只是眨了眨眼，做了个梦，就突然转了性了，想要挽救苍生，拯救世界了，怎么着吧！不行吗！


    不过牛逼虽然吹出去了，但具体要怎么做，老实说，铁蛋还没想好。


    毕竟术业有专攻，若叫他杀人倒也罢了，救人实在有点为难他了……


    何况太极天这屁大点地方，破事儿也忒特么多了。


    各方势力你来我往几乎没一个消停的，不仅专制腐朽势力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死活不肯退场。


    而且还不断有新一代的非人从天外降世，隆重登场，游戏版本平均六十天就要变一变的，这踏马谁吃得消？


    何况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挑战三大派……呃，南华大概也不能算人吧？


    咳咳，总之那句老话说的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仙尊麾下四臣四部二十八星宿。玄女有龙虎鹿鹤并雷猴二祖。神主有九大至尊会血海坛主无算。但北辰剑宗现在是真的九山分崩，人丁凋敝，濒临灭门绝种了……


    所以铁蛋觉得，自己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找什么南华单挑，而是迫切得需要几个正义的伙伴来组团。


    而且参团的至少得有废物以上水准，至少强到能在前头抗住线，撑到他杀过来救场的级数。


    只可惜玄门这群吓破了胆的废物，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仙宫这群从来没好过的垃圾，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神教那群病的不轻的疯子，连自己的皮都能狠着心扒下来，你指望他们会怜惜天下苍生，何其无辜？


    何况大家也得讲道理，那南华纵然有万般不是，三千年来也老实巴交，死在他手上的人恐怕还真没三大派的哥几个零头多，指不定将来到底得从谁手里拯救世界呢……


    所以一言以蔽之，三大派一个也靠不住。


    嗯，其实能靠的住的也有，就往后数六十年的那个是最好的，只是人家现在还没出生，那又能指望谁呢？硬等他六十年，怕不是黄花菜又凉了……


    于是铁蛋决定了，先去问问玄都大法师。


    毕竟同时代的灵虚子都转了一世，过劫悟道，重回巅峰，一番算计，独掌玄门，连逃跑路线都规划好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怂不怂且两说，可谓行动力拉满，不愧玄门首座，天下第一的怂货。


    玄都这老东西同是雷祖弟子，玄门真传，更有五千多岁，就算一把岁数活到狗身上，也该有点自己的底牌准备吧？那反正您老也要合道了，这些衣钵准备，不如都留给有缘人继承喽。


    思及此处，北辰剑光已拉出百丈长虹，在晴空一转，便横破司隶地界，转到了一处林中灵潭落下，正是那窫窳仙府，琅轩秘……咦，走错了？


    铁蛋眉头紧锁，也是没想到自己才吹了个牛就打脸，遁身一转，道炁万变，于是北辰剑虹瞬转为玄冥冰河遁形，整个人化作一道寒魄冰影，破水入潭，瞬息工夫便在潭中遁身往复，神识扫视，贴着湖底巡游数遍……居然还是什么龙府妖窟都没找到！


    不可能啊？不是说这窝妖怪在此隐居避世千年，难道这么隐秘？还是他的仙缘都不足，连那个娃娃鱼妖怪都遇不到？


    还是说又走岔了？应该是别的林子别的潭？该不会还得扔几把斧子，才能触发副本机制吧？又或者，六十年后的那个局，现在这个点还没布置呢……


    确实，真有这种可能，毕竟任何布局，都得顺应天地气数的变化，而现在太极天的局势，和六十年后有着根本的区别。


    这个点，睢阳大战还没正式开打呢。


    不过也快了……


    铁蛋飞到天空，遥遥望去，遥遥望见东南方不远处杀气冲天，乌云密布。心思一动，便算道那是石蛟大军十万云集，兵临中原枢心，偏师正在司州大地上驰骋，扫荡各都道府县的残兵，试图断绝陆上增援，一举攻克睢阳枢纽，彻底掐断震巽二州，钱粮赋税输入司隶的漕运粮道，斩断仙宫最后的大动脉。


    只要此战赢了，仙宫自然再也无人力财力筹备反攻，而天王军得了最为富庶的东南之地，自可奠定胜局，顺势席卷天下，届时真的可以颠覆乾坤，改朝换代了。


    不过想法很美好，玄门是绝不可能任其得逞的。


    毕竟如今第三太虚的建设才是重中之重，事关天外逃生，真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耽误了这件大事。


    现在眼看着云台峰还要趴在三垣身上吸血，没几十年的准备根本不可能建成太虚，又怎么可能放任叛军打过来祸乱京畿耽误了工期，万一整烂尾了怎么办？


    因此维持一个长期半死不活的朝廷，群雄逐鹿的中原，才是玄门的核心诉求。而无论是一家独大的仙宫，亦或是独掌乾坤的天王军，都不符合玄门的根本利益。


    所以玄门肯定是要在睢阳搞他一把狠的，把叛军的气焰杀下去才是。


    可问题是从梦中的局势变化，以及之前甄白玉的提醒来看，这次叛乱几乎全程下线的神教，终于要出手了。


    而且是大大的插手，连十绝大阵都摆出来了，三大派一台戏十年起步，直接打得天翻地覆，山崩地裂，给那石蛟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个人都抑郁自闭了可还行……


    可神教又在算计什么呢……


    铁蛋算不到，于是直接打电话问。


    取出之前精卫带回来的血玉呼叫，血玉闪烁了一下，却无回音。


    甄白玉没接，应该不是因为好久不联系闹别扭。而是神教用了某种秘法禁制，掐断了附近一切元神通道，以遮掩天机，封禁阴神暗中窥伺。即使是血玉也不能穿透这战场屏障，进行点对点的稳定通信了。


    不过，有线电话虽然打不通，无线电报应该还是可以发的。


    铁蛋现在也算元神法专家，早已对神主血玉研究透彻，知道作为圣女护身符，功能多种多样，不仅可以传功传法，留声通讯，还可以对元神信号进行协调编码，转换成神教的元神道标。


    只要把元神通过血玉转化一下，就可以激活神教众都可以接受到的专属元神道标，好像在黑暗的夜空里，燃起的一点星火，如此附近的神教众感应到血玉呼唤求救，自可飞来护法。顺便一提，血诛令也是这个机制，所以神教的仇人走到哪儿都逃不脱。


    于是铁蛋便以食中二指捏住血玉，以瑶光脉冲剑法，试着将元神剑力，通过血玉转化为神教道标，冲击扩散出去，试图下饵钓鱼，把附近的神教钓个起来，抓来问问。


    然后就在元神冲击扩散出去的这个瞬间，铁蛋便清晰感应到，百里之外，及至千里之遥，交相辉映，斑斓闪烁的大片红光。一瞬间犹如坠入了赤色繁星的海洋，数以千计的红星在识海中闪耀晦明，绽放光芒。


    于是铁蛋默默无语的把血玉收起来藏好……


    丫的见了鬼了，神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睢阳城里那个是啥啊？？什么坛主集散批发市场吗……


    虽然只是出神俯瞰，但一瞥之间，铁蛋还是感应到了，眼前这片中原大地上，一种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力量，正积蓄聚集在神教的掌握之中。


    灵炁道息，正无声无息得，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汇聚睢阳战场，蓄势待发。这种压抑的感觉，就好像艮河的河水正在汇聚，水平线正不断上升，以至于时至如今，已经河悬于岸，水高于堤，仿佛只要一场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随时就要毁堤溃坝，浩瀚洪流就要倾泻而出，把万顷良田，无数众生，统统淹没，席卷而去，酿成滔天大难。


    显然神教已经准备好了，甚至有点太过头了。


    虽然要掺和到三大派一流的斗争中，做好万全的准备是没有错，不过讲道理，杀鸡焉用牛刀？神教调用如此规模的人手，齐集天地之力，只为了对付天王这十几万兵马，未免也有点过了吧？


    铁蛋不是吹嘘，这等规模的道力，哪怕只有十中一二给他使唤，不计较因果业数的去杀，足以摆出开阳剑阵八方围定，把几万人马屠个干干净净的。


    总不可能血箓神教赖以天下闻名的镇教之基，十绝大阵，杀人效率还比不过北辰的开阳剑传吧？


    咳咳，当然，铁蛋也不是什么见人就杀的疯子，何况现在他改了主意，决定做个拯救世界的好人了，自然不能冲上去一杀了之。


    何况若从梦中的发展来看，哪怕他不插手，中原也会乱战六十年，杀得积尸如山血流如海骸骨盈野，他插手了也还是一通乱杀，那不是未来完全没有改变吗？


    而且杀谁呢？杀叛军？开玩笑，让仙宫继续坐江山吗？也不想想世事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何况那小子前世走这条路不也没有好下场么……


    那就屠了仙宫？可叛军不已经在竭尽全力得屠屠了么？杀人的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根本区别吗？


    尤其现在这个时点，群雄逐鹿，大战将起，人人都在落子，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时局真是越算越乱了。


    正当铁蛋被眼前的乱局所困，一时找不出突破口。忽然一声鹰啸破空而过，随即一支哨箭划过云霄，没入林中。


    铁蛋动动耳朵，便听出这是有北边彍骑的斥候哨探正在林间巡逻，谨防有细作探马渗透到军营附近，这一声鹰哨是无事发生，招呼哨兵们集合，准备列队归营了。


    隔得太远，一时也看不透这一阵的详细，铁蛋也没什么灵感，便把元神扫去，往会合处瞧了一眼。


    三三两两的，几个背弓持叉，兽皮裹身，一眼望去猎户打扮，底下却都藏着锁子甲的野人从林子里钻出来，在一处简易营地聚集。


    一望便知，这应该是个标准的九人哨卫，没有骑马还乔装打扮，说明他们不是负责侦察敌情的探马，而是布置外围境界的暗哨，这样算来大概十五里外有一旗哨卫，三十里外有一处营地，四十五里外就是后军大帐了。


    遥望叛军的军阵，铁蛋忽然心中一动，皱起眉来。


    这么说来，眼前这种山雨欲来，地崩山摧的局势，连神仙都难免殒身之厄。可仔细一想，天王叛军虽然被困在睢阳城下十年，重挫了锐气，大伤了元气，其实却并未全军覆没啊？


    这就非常离谱了。


    毕竟仙宫打不赢是正常操作，守得住是超常发挥，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是基操，坐观成败明哲保身是默契。所以本来铁蛋以为这一战，也就是菜鸡互啄。


    可从现在神教这边的准备，以及梦中睢阳大阵依然被玄门攻破，还沦为封魔监狱的情况看，三大派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的。


    但叛军大部有生力量，在这等毁天灭地的斗法中，居然能保全下来，后期各自为战，依然还能和仙宫斗个五五开，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莫非……神教现在摆的这个十绝阵，不是为了对付叛军，而玄门此战，也不是冲着叛军来的么……


    时局如此混乱，铁蛋空有一把剑，竟不知往哪儿劈，一时也是心中迷茫，思来想去，不如直接去往睢阳入局，或许能在阵中看出什么破绽……


    “什么人！出来！”


    忽然一声怒吼，打断了铁蛋的沉思。


    什么情况？明明是一群杂兵，带头的也不过是个丹都没结的体修，居然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铁蛋冷着脸扭头一望，然后愣住了。


    只见那九个猎户打扮的暗哨，正围着一个……人？


    眼耳口鼻，身体四肢，看起来都像是人，但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个人。没穿衣服，没有毛发，四肢细长如麦秆，皮肤灰白，黏黏糊糊的，看起来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


    等等，从水里？铁蛋眉头紧锁，但刚才他在湖底什么也没找到啊？而且这个‘人’，神识居然扫描不到？难道那身皮有什么特殊功能，可以在元神雷达面前隐身吗？


    “哦哦哦！这娘们好骚啊！”


    还是个娘们？


    铁蛋皱眉，虽然躯体上是看不出男人的特征，但其实这光秃秃的，也看不出是个女的啊……


    “傻吗！深山老林的哪儿来的美人！一定是妖怪啦！”


    “这么漂亮，就是妖怪，我看也是狐狸精！”


    “都废话少说！拿下它大家一起爽爽！”


    “好咧！听头的！”


    当兵的从来不废话，九人立刻分成三面，朝‘美人’围上来，三个在前头持叉围堵，三个牵着套绳捆仙索准备，还有三个在后头张弓射箭，以备不测。


    远远望着那‘美人’，铁蛋一脸迷茫，一时怀疑。


    这玩意，该不会就是梦里那什么琅轩仙子？可看着也不太像娃娃鱼啊……


    “啊……啊——！”


    那‘美人’正要开口，忽然眼珠子一转，遥遥和铁蛋对了一眼，登时受到惊吓似的一声惨叫！呼得飞跳起来，把背一翻，竟倒折过去，四足贴地，扭头蹿入林中！


    “嚯！腰肢这么柔啊！果然是妖精！”


    “小美人别跑啊！”


    “放箭啊！”


    “别伤着她！”


    一群哨探好似疯了一样，竟全不觉得美人把腰翻折过来爬行有什么飞快，还乐呵呵得追上去。


    铁蛋心思一动，也身影一闪，立时追到前头拦截。


    谁知就是这么一转眼工夫，在铁蛋跃入林中的瞬间，怪物的惊叫，猎户的大笑，所有声音，慕然从耳边消散了。林中空空荡荡，除了散落在地的箭簇，什么人影都没有了。


    什么！？消失了？？从他眼皮子底下！？？


    铁蛋一时惊怒，甩手一道剑炁，劈开半边林子，竟然依旧啥鬼影也看不见，一时破防怒骂，


    “孽畜！竟敢当着本座的面装神弄鬼！！


    好！老子今天就掘地三尺，把你湖给填了！我看你藏得到哪儿去！”


    当即铁蛋一声长啸，法相化神！化出一把四十丈巨剑！横空而落！一剑劈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