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从幕后到台前
“失败者！我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了！”
沙哑的嘶吼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同时掀起腥臭的黑风，在这如同是领域一般的狂风之中，维多利亚手中的圣徽明暗不定，最后竟然熄灭了！连带着它所施展的法术一起，被湮灭在了这恐怖的威势之下！
“一个海姆的牧师？”就是眨眼的功夫，维多利亚只觉似乎有一道强势无匹的视线扫视过她的全身上下，只是一眼就险些让她全身都被腐蚀殆尽，“我记得我们有过约定：不允许有牧师！”
“更别提是海姆的牧师！”
“是、是是，”被死死挝住的吸血鬼伯爵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紫红色，那是他身体即将被生生捏爆的前兆，他艰难地喘息着，好像他还是一个活人，“但、但这不是我找来的，我不是主导者！大人，您明鉴啊！”
罗恩感受到那股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维多利亚方才所感受到的强烈腐蚀感一视同仁地压在了他的肩头，但很快，几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分别从罗恩的大脑、心脏和脐下缓缓蒸腾而出，替他隔绝了那恐怖的压力。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威势被阻挡，那个身处在更深黑暗中的存在轻咦了一声。
“你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艾薇等几个同伴顿时向罗恩投来了探寻的目光，但却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在这多元宇宙之中，这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事情。
“怪不得那时候你从天上掉下来……”地精猎手小声嘀咕了一句，耸了耸肩膀。
“对。”罗恩舔了舔嘴唇，他能够感受到那些庇护自己的气息，也大概能猜到其中的几个来历，在这种情况下，他暂时不需要太过担心，照实承认即可。
毕竟这种事就算他刻意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对方的实力远超于他，既然已经看出了端倪，想要强行知道结果也并非难事。不如大家都方便一些。
“嗯……原来是你，带着一帮地精和难民逃难来的小子，”那存在似乎早就知道了罗恩的存在，但这恰恰也是它感到惊讶的原因，“你居然也能走到这一步，这却是我未曾想到的。你居然没有死在地精和难民的内斗中？”
“在更大的生存压力面前，其他的纷争都可以暂时放下，”罗恩的手慢慢放在了身后的炼金背袋上，但即使是他自己也明白，里面的所有东西可能都没有任何作用，“矛盾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方面分为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无论这是哪位智者所言，都肯定不是你的感悟。如果你真的明白这一点的话，早就会立刻离开妄想地，而不是一直找到这里，”那存在冷冷地笑了一声，“但没关系，因为我这里也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你能找到这里肯定不是单纯的好运气或者坏运气，对于妄想地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了一些。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想上牌桌吗？”
“和那些大魔鬼或者恶魔领主一样。”
此言一出，非但是罗恩，所有人包括吉莲尼丝都愣了一下，对方的地位如何，所有人都有大体的猜测，但没有人料到它居然会问得这么直接。
“那得看这是什么牌局了，”罗恩停顿了一下，“如果是庄家通吃的话，那恕我敬谢不敏。”
“那些大魔鬼和恶魔领主可都不这么认为，”那存在再度冷笑了起来，“庄家固然总是能赢，但牌手也未必就会输光——起码在输了很多次后，有的存在依然在试图赢回来。”
“这不过是赌徒的心理，而且是颇有家资的赌徒。”罗恩在心底数了数遇到的这几位：海兰帝国的皇室成员、魔鬼恶魔的双料信徒、被这位庄家亲自垂青的领主和很可能由它亲手缔造的植物巨人——那么他呢？
他的领地是由从人类精灵矮人到地精狗头人组合起来的究极缝合怪，虽然现在依然还能在一起生活，但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没有人说得清。
那么，对方为什么会邀请自己？
“很简单，因为你是为数不多的，开始梳理妄想地脉络的家伙，”黑暗之中，那只生满黑色鳞片的巨爪似乎将里希特霍芬伯爵的束缚放宽了些，随着吸血鬼的剧烈喘息声渐渐平息，那巨爪主人的声音也一道响起，“每个成功的领主都有远大的抱负，都有长远的眼光，但他们却忽视了一点：在地基牢靠之前，一切为未来的打算都不过是镜水月、空中楼阁。”
“莱恩如此，他只惦记着光复故国；法拉玛如此，她一心想着清除恶魔；奴哈瓦如此，他谋算着‘复兴’后反攻赤霉。至于这个家伙……”爪子像是捏玩具一样捏了一把手中的吸血鬼，后者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他为了追求力量而搞得妻离女散、国破家亡、人不人鬼不鬼，还什么都没有捞到。”
吸血裔法师下意识地往罗恩身后缩了缩，好在那存在对她似乎兴趣缺缺，没有在乎到底是谁褫夺了里希特霍芬本应得到的力量。“这些不都是你作的孽么？”罗恩听着对方指点江山，对每个失败者品头论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它的话头，“还是说，你打算为自己开脱，这些都和你毫无关系？”
“不，这些都和我有关系，其中的几个甚至是我亲自动手的，”对方没有任何为自己辩护的意思，坦然承认道，“但你应该这么想：如果你打算吃一颗土豆的话，是在它还完好的时候吃掉呢？还是在它发芽甚至腐烂的时候再吃呢？”
“这是一个道理，我不过是确保自己的利益不会受损罢了。”
“那你又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你大可以继续等着，等我快要‘发芽’的时候再现身。”
“因为我已经等不了了！”罗恩的反问似乎戳到了对方的痛处，沙哑的咆哮声再度响了起来，“我已经尽可能地不干涉了，但这样的结果是几乎每一个文明都不合我的胃口！每一个！我所举出的例子不过是你知道的、相对还能下咽的食物罢了，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地层之下，还有更多的失败者！”
“我甚至无法入口，只能任由他们腐烂，虚耗我的光阴！我有着近乎无穷的寿命，却没有无穷的耐心！”
当这尊存在的感情出现剧烈的波动时，整个妄想地都为之颤抖：“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一锅乱炖，也比土豆泥要有营养得多！而你，你是最近出现在这里的势力，而且你还在找寻过去的影子。”
“让我来亲自告诉你：很好！在大方向上你走对了！你应该继续走下去！直到我能够把你一手缔造起来的势力尽数纳入腹中！”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不会杀掉任何一个曾经出现在牌桌上的纸牌，或者坐在椅子上的人，你们是我饱餐的见证者！”
“本来我应该再迟些露面的，但既然你们找到了这里，找到了我曾经的布置，那我提前通知你也未尝不可：你的大方向对了，但细节上有问题！这让我非常不爽！”
罗恩嘴角抽动了一下，从对方的语气中，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不耐，因此……他决定问个明白，以便给对方继续添点堵。
“愿闻其详？”
有哪里不合你的心意了？我再接再砺。
“你应该缔造的是一个真正的王国甚至帝国，而不是一群蝼蚁乌合的缝合体——那些根本称不上智慧生物的臭虫，你应该把他们统统剔除干净！”这位妄想地中的“庄家”倒是直言不讳，丝毫不顾及当事人的脸面。
“（地精语粗口）！鼠娘养的，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德莱弗多愤然将身上的斗篷扯下，一把摔在了地上，“罗恩，我要跟这个不停放屁的大屁股拼命！”
“如果我不打算按你的要求做呢？”罗恩按住地精猎手的肩头，不让他上头冲上去，“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换个听话的不就好了？”黑暗之中，一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似乎要将周围的黑暗吸收殆尽，“放心，虽然这才是我第二次主动介入文明的发展，但那些深渊和炼狱家伙们的手段，我可是看了不止一遍。”
“既然你不准备配合我，那我就只好选一位愿意的来了，这是你们的老熟人，你们大概不会有什么排斥心理吧？”随着那双眸子越走越近，那存在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最终连带着里希特霍芬伯爵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个失败者我就带走了，他每在外面活动一秒钟，都是对我莫大的侮辱！”
“至于你们——除了那个来自其他世界的男人和那恶心的地精之外，其余死活不论，”恶毒的声音回荡在已然不再有黑暗笼罩的房间之中，一个精灵颀长的身影也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陪老朋友们好好玩玩。”
“明达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