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罗兰：你还早两万年呢！
“茵蒂克丝，你怎么了？”
道具小队的少女们迅速的围到了银发修女的身边，紧张的看着她。
但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外，她根本抽不出空来回应这些关心的话语。
她迅速的跪在地上，用这样的方式支撑住摇摇晃晃的身躯，本能般的分析起那股强大而又异质的魔力。
就算因为个人因素，她平常不能像拥有复写眼的魔法师一样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但解析其来历与克制方法已经成为了少女的本能。
但今天，她显然碰到铁板了。
“没有记录……”
茵蒂克丝喃喃自语着，脸上满是困惑。
这是违背常理的。
身为容纳了世间几乎一切魔道原典的图书馆，这个世界上的魔法与术式在茵蒂克丝的眼中没有秘密。
这并不是因为世界上的每一个术式都被她记录了，而是对于拥有只在魔神之下的智慧的茵蒂克丝而言，魔道体系是如何构成的，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中。
就算真的存在那些没被她记录的深奥知识，她也能通过对方的痕迹分析出源头与反制手段。
毕竟世界是存在定律和规则的，也许的确有天才能发掘出那些新的未知，但这些术式成立的基础一样逃不开那些定理。
但之前的那股气息将这个法则完全违背了。
它仿佛是用不存在于这個世界，但在重量上却又让世界的规则等同的智慧构建的一般。
这种跨度之大，就好像让数学家突然去做文章的阅读理解一样。
虽然不是根本不会，但一时间也有些无从下手。
但比起这个，更可怕的是那份本质。
“主的救赎没能降临到世上吗？”
茵蒂克丝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哪怕在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死去的逃亡生活中，她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战栗。
只要是十字教的信徒，就不可能不为那条龙的诞生而感到恐惧与悲哀。
就像神之子的降临，注定要承载罪恶然后死去一样，那条龙的诞生，同样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挽回。
“请快逃吧……”
茵蒂克丝勉强站了起来，看向了旁边的麦野沈利。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幻象，不，虽然是幻影，但以我所储存的知识而言，那应该是冥冥之中的警告吧。”
“敌人吗？所以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单单一个龙，是准备让人怎么理解啊？”
麦野沈利困扰的撑住了自己的额头，语气越发暴躁了。
“我说过了吧，在把你带回去之前，ITEM是绝不会离开的，与其在这里发散这种无谓的善良，倒不如快点把敌人的来历告诉我。”
“……”
茵蒂克丝并没有立刻回应，但脸色还是越发凝重起来。
她并不想把这些给自己饭的好心人牵连进来，但眼下的事态也由不得她再犹豫了。
“那是敌基督。”
银发少女发出一声叹息。
“我看到了一头如山脉，如星辰一样巨大，七首十角的古龙，一边喷吐着毒烟与烈火，一边用权柄迷惑世上的一切。”
“如黑夜，如阴影一样，它的邪恶已经覆盖了整个世界。”
“还有它身上印记的数目……六百六十六。”
麦野沈利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
她虽然在性格上有着不少缺陷，因为经常执行暗部任务，去学校学习也不是她的常态。
但身为超能力者和真正的大小姐，麦野沈利可是实打实的优等生。
这个充满宗教隐喻的数字对应的只会是启示录里那只灾厄之兽。
麦野沈利闭口不言，没有如往常一样擅自夸下海口。
尽管她对魔法侧了解不多，但不论在怎样的体系中，一般能起这种名字的敌人，在力量上都不会让人失望。
放在寻常的漫画里，它们就算不是最终boss，至少也承担着重要反派之一的地位。
“……不会吧，我们要怎么打神话里的怪物啊？”
芙兰达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俏脸上露出了相当惊慌的神色。
虽然经过罗兰由内而外的调教加上深度绑定蓝梦公司的关系，在道具小队中，芙兰达的忠心是仅次于泷壶理后的，但性格中的软弱可没那么容易根除。
“带着茵蒂克丝先退吧，先回总部再说。”麦野沈利沉声说道。
她相信罗兰不会让她们来送死，但茵蒂克丝的话语也不能不防。
考虑到不远处就是蓝梦组织的大本营，她还是决定优先完成任务再说。
泷壶理后点了点头，眼疾手快的提起了茵蒂克丝，准备朝着中心大楼走去。
“没有这个必要了。”
虽然如此说着，但茵蒂克丝脸上的焦虑却没有减少半分。
这样反差的表现让麦野沈利瞬间就明白了，这并不是危机已经解除的信号。
而是
——已经来不及了。
脉动着的黑暗好像狂风一样翩翩起舞着，将少女们的去路彻底包裹。
但明明是营造出这幅无光之夜的源头，但茵蒂克丝只感觉自己面前这团混沌的阴影简直在闪耀着光芒，散发着强烈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银发的修女只感觉自己脑中的清明逐渐被迷乱的低语给填满，仿佛身处泥潭一样，正在缓缓下沉。
尽管因为脑海中的庞大的知识，这些怪异的感触还无法让茵蒂克丝就此堕落，很快她就从发散的思维中醒觉过来。
糟糕……
静静站立在原地的茵蒂克丝眼睁睁的看着麦野沈利的目光逐渐被吸引，心中焦急万分。
这种勾起人类恶业与欲念的情况是兽的本能，如果不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就算是意志坚定的魔术师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所以，在她看来，麦野沈利等人的堕落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然而，在另一边。
道具小队的女孩子们的确没有从突现的黑暗中反应过来。
她们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警惕的望着从散去的阴影中走出的人影轮廓，神色各异。
泷壶理后还在困惑之中，麦野沈利则是有些动摇。
就在少女们欲言又止的时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启示录之兽开口了。
“怎么了？忽然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罗兰挥散了周围的阴影，脸上是一如既往挂着轻佻的微笑。
被地震的余波席卷过，满地狼藉的废墟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麦野沈利带着道具小队站在街道的一头，而罗兰则站在另一头。
她警惕的看着满身伤痕，衣服破破烂烂，肌肤半露，看上去色气无比的神裂火织，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虽然对于面前的罗兰到底是由启示录之兽变成，还是他原本就是启示录之兽这点，她没有任何头绪。
但就把带小孩的任务交给她们，自己一个人跑去戏弄美丽的女孩子这点来看，还挺符合罗兰风格的。
“麦野？”
发现少女们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放松的表情，罗兰下意识的歪了歪头。
“哦，茵蒂克丝看穿了我的部分来历啊……别紧张，兽的身份一开始就是我的一部分，在认识你们之前就是如此了。”
罗兰想了想，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道具小队的少女们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头。
“这样子，你们就能相信了吧？还是说，麦野，要我把你的高跟鞋脱掉用以证明呢？”
“闭嘴！”麦野沈利瞪了罗兰一眼，尽管之前那种怪异的触感已经消退了不少，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动了动脚尖。
这无疑是比启动的创梦者更加有力的证明。
不过，罗兰居然是那条古龙吗？
神话中的末日居然会以人类的姿态出现，还能那么亲切的与她们交谈，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说起来，龙的液体，在外用上不会也有奇效吧……
其他神话中不是常有沐浴了龙血之后刀枪不入的英雄吗？
要是罗兰也有这种效果，那自己岂不是那个阿喀琉斯的反面了吗……毕竟只有脚接触到了。
“总感觉你好像把我当成什么奇怪的高级素材了……虽然的确做得到，但之前的我还不至于如此恶趣味。”
罗兰盯着麦野沈利看了一会，无奈的说道。
有时候的，就算是他也有些跟不上这些花季少女跳跃的思维。
“哼……”
麦野沈利白皙无暇的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那你中途赶来是为了什么？从装扮看，那个女人是入侵蓝梦公司的敌人吧，伱想用茵蒂克丝让她臣服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而已。”
罗兰耸了耸肩，“主要还是因为，她有些失控了，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还是我来接手比较好。”
“失控……茵蒂克丝？”
麦野沈利一脸迷茫，没有理解罗兰的意思。
她的确很佩服茵蒂克丝对于各种神秘学知识信手拈来的广博，但就现实而论，哪怕有所谓的移动教会作为防护，那个小修女也算不上需要在意的人物。
善良却又天真的言行，毫无戒备的性格，身体素质也在正常人的范围内，就算不用能力，麦野沈利也可以轻松制服她。
可罗兰居然认为茵蒂克丝失控后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能力范围，必须由自己来接手？
麦野沈利猛然偏过头，才意识到自从罗兰降临之后，茵蒂克丝似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罗兰开口后，泷壶理后就已经松开了手，一个后跳瞬间退到了一旁。
事实证明，她这果断的决策再正确不过了。
因为几乎是下一刻，茵蒂克丝那双的灵动的瞳孔中就再次暗淡了下来。
但与之前本能的解析魔法时的状态不一样，重新填充在少女眼眸里的，并不是如同机械一般的虚无，而是具有强烈意志，如同血液般的鲜红。
她仿佛也克服了地心引力一样，悬浮在半空之中，眼眸中闪烁的赤红光辉自发的交迭起来。
以茵蒂克丝的眼球为中心，转瞬之间，光芒就被编织成了繁复的魔法阵。
带着巨大压迫感的红黑色魔力在空间中印刻出一条条不详的黑红色裂纹，迅速变成了一层扭曲的防护壁。
在完成这一切后，茵蒂克丝才停止了咏唱，用那双泛着红光的瞳孔盯着罗兰，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开口了。
“——警告，为了保护书库，将自动迎击入侵者。依现状判断将优先摧毁威胁最大的敌人‘启示录之兽’。对策推断中，已取得魔法公式。”
本来因为终于见到了茵蒂克丝而一脸炽热的神裂火织脸上的表情瞬间崩溃了。
她下意识的睁大眼眸，惊呼出声。
“不可能！那孩子应该没有魔力才对！”
难道这是罗兰的阴谋……不可能。
虽然将一切都归咎于罗兰身上无疑会让自己好受很多，但圣人的理性无法让神裂火织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为如果罗兰真的操纵了茵蒂克丝，完全没必要让她本能的发动隔离作为屏障的异空间隔绝周围的一切，更没必要让她立刻锁定自己。
这种反应，更像是某种被设定好发动条件后的命令。
从罗兰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是知道其中的内情的。
但现在已经不是去纠结这种事情的时机。
“小心！”
神裂火织紧咬着牙关，在环绕在茵蒂克丝全身的强大魔力的威势下，才刚刚被复原的她脸色也多了几分苍白。
只是被波及的她都能感受到如此压力，被锁定的罗兰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罗兰毫无感觉，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茵蒂克丝眼前黑红色的裂缝中，已经有着纯白的光柱在酝酿。
她所发动的第一道术式就是对抗入侵者最有效的圣乔治圣域。
这片圣域不仅会创造出让空间都扭曲的防护，同时还攻守一体。
可以借助那些被撕开的裂缝，迅速的发出与传说中的圣乔治之龙的一击具有相同意义的魔法，龙王的叹息。
那是让身为女圣人的神裂火织也感受到威胁与恐惧的必杀术式。
如果放任不管，在击中目标之前，那道纯白的光柱甚至可以直接穿越大气，飞入太空之中。
如果不走运的话，月球搞不好也会被切掉一部分。
除此之外，这个魔法还有着一层特殊的意义。
圣乔治被冠以圣人之名的功绩，就是反抗了兽性的压迫者，对迫害基督徒的国王予以制裁。
而基督教又有将异教徒比作恶龙的传统。
在传说与现实的糅杂中，这位圣人的术式早就已经具备了对恶龙与恶人的双重特攻。
并且敌人的力量越是强大，身份越是伟大，他能爆发的力量就越是强大。
罗兰瞥了一眼身后的影子，在璀璨白光的直射下，他的影子已经变成了狰狞的怪物。
不，与其说是变成，应该说被十字教相位的力量揭露了本质才对。
那是梦幻的，恐怖的，伟大的龙所投下的阴影。
罗兰抬起头，摸了摸下巴，对面前庄严而神圣，赫然已经锁定了自己的光柱恍若未闻。
“这就是登临魔神之路起点的智慧啊，从表现上来看，非常值得期待呢……但虽然是无可挑剔的标准答案，可这种应对着实让人有些缺乏干劲啊。”
罗兰嘟囔了一声，有些散漫的看着好似巨剑一样冲来，闪耀着夺目光芒的光柱。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身后的影子便如同活过来了一样，探出了黑暗的泥沼。
“想用十字教的力量打败我，你还早两万年呢！”
——半秒种后，圣乔治圣域被正面劈成两半，在无可抗衡的伟力中彻底的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