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交错的紧迫感

　　在把麻枝安顿到待客室之后，红薇带着江上到了诊室当中进行了检查。这个过程当然是发动了红薇的能力——无视躯体阻隔的穿透能力。只要用了这样的能力，就算是钢筋铁骨的能力者也能被自由检查或者施加治疗。

　　其实，这种能力如果能应用到实战当中也会非常强大，它会直接让具有强大肉体防御力的能力者变得毫无用武之地，而且只要红薇有充分的准备，大部分装甲类物理防御也会失效。部分几乎有不死程度的自愈力的能力者也极为害怕类似的穿透能力，毕竟直接被摘走关键性内脏——比如心脏的话，就算是有强大的自愈力恐怕也无能为力。

　　只可惜，拥有这样便利而可怕能力的红薇，却并不是战斗类型的能力者。理由很简单，假如一个人拥有将任何事物杀死的武器，这件武器的射程却只有五厘米，那么除非使用者会隐身或者会极速，至少也要拥有能忍受他人攻击到近身的程度，否则这件武器就不能发挥作用。

　　红薇并不是复合型能力者，她只会这种能力，其他方面只能说身体素质比较不错，要强于大部分无能力者，却不能和战斗型能力者一较高下，在正面战斗当中她毫无作为，顶多能做到的就是暗中偷袭。不过她本人似乎对此毫无兴趣，据说在能力觉醒之后，曾有多个组织（当然也包括联盟机关）找上门希望她能加入，可是她都一一拒绝了。说实在的，这种能力用来攻击当然不怎么靠谱，可是用来逃跑确实是非常好用，就连拥有土系能力的人都比不上她遁地的速度快。所以只要她和别人谈不拢就直接怕屁股走人，别人也拿她没啥办法。

　　以前她没干这行之前被人称为“收尸人”，因为有传言说红薇利用自己的能力做起了盗墓者，但因为没有证据，这些都没有被证实过。据她本人说，她只是在没找到人生方向的时候随便做一些事情打发时间罢了。大体上说，虽然看起来是个危险分子，不过红薇还是属于中立者的。在江上看来，这个性格看起来极为随便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做医疗行业。

　　不过自从红薇在这家医院工作之后，居然做得十分开心，而且还努力为医院寻找优秀的人才。中立者们虽然对英雄和罪犯都敬谢不敏，不过依然保持着对这两个派别的兴趣，像红薇这种工作狂居然注意到了江上的医疗组，而且她非常喜欢筱筱，几次出现在江上他们工作的现场游说。虽然言语上极有诚意，只不过如同毒蛇一样的眼神游走在筱筱身上，饶是她那种老好人的性格也觉得非常不舒服。

　　最终解决这件事的还是江上，他真的找到了红薇盗墓的证据，并以“绝不提此事”为条件轰走了这名说客。说起来很扯淡，这家伙的能力很好，平时也小心翼翼，几乎留不下什么证据，可惜她某次找到的买家恰好是江上本人。

　　当时有个超级罪犯团伙正在试图用完美复制的能力来制造一批古董级有价证券，正是红薇从一个近代探险家的坟墓当中偷到了那种证券的原版。在一番运作之下，江上假扮成买家提前和红薇接触，却发现红薇交给他的是假货。

　　当时他并没有戳破这件事，在后续的调查当中他发现红薇虽然真的跑到了那个坟墓当中，而且也被提前安置的监控设备拍了下来，但她却只是记录了证券的样子后就离开了，没有直接偷盗，可能天生的敏锐让她觉得这活儿有危险，所以她没有下手。

　　毕竟进入他人墓穴也是犯罪行为，只不过当时江上没有时间处理这些细节，只是记下了这个声名在外却并没有加入任何团队的能力者。考虑到她可能有利用价值，江上把这件事隐藏了起来，此后却得到了她洗手不干彻底中立后到医院工作的消息。

　　后来的接触当中，江上并不认为红薇有成为犯罪者的倾向，与此相反，她那表面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刻板印象之外，内心深处似乎是对救助人命的执着。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找到人生目标了吧。

　　“你的身体结构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

　　稍微检查一下之后，红薇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

　　“怎么啦？为什么一脸不悦的样子？”

　　“没什么，”江上咧咧嘴，“我十分害怕你会说出什么‘其实你的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能力只不过没有开发而已’这种话来。”

　　“那不是挺好的吗？大家不是都希望自己的能力能特别强大么？”红薇抬起双手看了看，“你瞧，不知道多少人跟我说过，如果我跑得够快，我连你们的蓝电都能杀掉。”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没听说过么？”江上哼了一声，“我已经够累了，不想承担更多责任咯。”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在我看来你的能力微乎其微，可你承担的责任已经足够多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责任感有点儿过头了，你不是老教育你的人别承担与自身不相符的责任么？可你自己却经常蛮干。”

　　“我没有蛮干，我做事都是有把握的。而且我是无利不起早，雁过拔毛说的就是我啦。”

　　“在医生面前不要隐藏自己好不好？我们之间要医患关系良好，互相信任。”

　　“我在你面前和赤裸着有区别么？大体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教育方针的！”

　　“别以为我和筱筱没联系。”红薇装模作样地竖起食指，神秘一笑，“那孩子可是对你崇拜得不行。”

　　“先别说这个了……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你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弱得不行不行的。我说你身体结构很有趣，单纯是好奇你这么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扛下来这么严酷的高强度工作的……你在受伤之前还在进行高强度体力工作吧？而且你还有超幅度使用能力的倾向，你身上的伤快赶上其他能力者好多年承受的了，你的胳膊最近也受过重伤吧？别老是觉得自己年轻能扛，等你老了你就后悔了。”

　　“大夫，我还有救吗？”江上少有的这么放松，他从来没这么觉得红薇适合做个医疗工作者，他甚至想把这个人挖过来了。

　　“我呸！”红薇皱眉，“我已经给你治疗了，肋骨什么的只是小问题，其他的伤口也都处理了一下，我的手艺你放心，只要再稍微休息一会儿，你连疲劳都不会有残留的。只不过我不可能一直给你治疗，而且也别以为能力者的治疗就是万能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真正的不死者，更别说你这种弱得不行的家伙了。”

　　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多，来这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虽然搞不清楚红薇他们用的药品究竟是什么来路，不过其有效性甚至可以和联盟机关设备最好的医院相媲美，再加上红薇神乎其技的技术，哪怕花大价钱也是……

　　想到这里，江上的脸色非常难看。

　　价钱问题一直没说。

　　自己竟然在比较虚弱的时候被她牵着鼻子走！红薇从一开始就在骚扰着麻枝，导致江上的本来就有些涣散的精神更加不集中了。果然自己很在乎那个孩子的感受，居然没意识到经济危机！

　　“谢谢你，不过我没时间休息了。”江上穿好衣服，立刻起身，“此地不宜久留。”

　　“到底出什么事了？”红薇歪着脑袋看着他，“从你受伤的痕迹来看，你明明是被那个小妹妹打成这样的吧？这大概是你的隐私所以我没问，毕竟你也是个正常男人，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我也能理解……”

　　“别把我当变态好不好！”江上苦着脸说道，“我是被她打得没错，但我不是萝莉控。这中间有一点儿误会，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那你急什么……”

　　“因为我在被人追杀啊……”江上叹了一口气，“虽然对方现在暂时没有追过来，不过她知道我受伤了，而且也她也知道这个医院的存在，跑来这里找我算账也十分合理。”

　　“我还真不信有人会在这家医院大闹。我们这儿从来没有医闹这回事的。”红薇笑了笑，“所以你别想以此为理由逃过医药费。”

　　“你不明白……的确，正常情况下无论是超级英雄、超级罪犯还是中立者，都不会在这里闹事。问题是，这个追杀我的人是不讲究这个的，她只是想完成任务罢了，你把她理解为机器人也行。”

　　为了执行正义，可以放弃正义的身份。这种觉悟绝不是一般英雄能有的，而灵风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她的目标是麻枝，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获取更多的情报，她绝不会放弃这个任务的。

　　“我知道最近出了很多事情，病患少了很多，说明你们最近和超级罪犯的冲突减少了，但平静不一定是好事。”

　　“你理解了就好。很多事情极为复杂，我也搞不明白，所以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现在我立刻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这样的话你的医院不会有什么损失，没有损失不就相当于我给了医药费了吗？你顶多从我身上赚个一两千标准元，可你这里随便拿出一个设备不就十几万了吗？我走了，这些设备就不会受损，没有损失就相当于赚钱。”江上解释道。

　　“我呸！！！”红薇的反应极为激烈，“我头一次听到你这样的神逻辑！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你的医疗费只有一两千标准元了！！我不管，孩子留下，你拿了钱再回来换！让他们去追杀你去，孩子留在这里更安全！”

　　这家伙果然是个嘴巴毒辣心眼儿不坏的人，说了半天，她也在担心麻枝的安全。

　　“可惜的是，目标不是我，正是那个小女孩。”江上只能说实话了。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医院的照明突然变暗，然后又在不到一秒钟之后恢复了。

　　“晚了，已经追来了。”江上无奈道，“得了，有没有秘密通道？我先跑路。”

　　“不，既然来了，还不如会会追杀你们的人。”红薇摇摇头，“敢骚扰我的病人，我就让对方也变成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