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语道破

　　“落叶大师？！”

　　赢颂激动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指责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落叶大师？他是我秦国境内的一代高僧，佛法通天，你如此亵渎高僧，会遭天谴的！”

　　说着，他亲自上前去搀扶落叶大师。

　　“阿弥陀佛。”落叶大师处境狼狈，但依旧是一副高僧的模样。

　　赢彻走到了姬萱的身旁，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其中，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代高僧？”他讥讽地挑了挑眉稍，“那就让他算算，他今日是否能活着离开王宫！”

　　“放肆！你怎可对大师无礼？”赢颂对于儿子的态度，很是恼怒。

　　落叶大师却是一脸的淡定，他的视线轻轻地飘过赢彻，待见到他身边的姬萱时，看透世事的清澈眸子突然间发生了变化，露出惊异之色。

　　“你、你……”

　　赢颂也跟着看向姬萱，见到落叶大师如此惊异的神色，很是不解，于是主动为他介绍道：“大师，这位是燕国公主姬萱。”

　　落叶大师你了好一阵才终于恢复正常，双手合十，朝着姬萱虔诚地一拜：“阿弥陀佛，小僧参见玄女殿下。”

　　他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玄女？

　　落叶大师竟然称呼姬萱为玄女？

　　不止赢颂和众大臣们震惊，姬萱本人也是一头雾水。

　　赢彻则压根就不信这疯和尚之言。

　　“大师，你为何称她为玄女殿下？”赢颂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位施主乃是玄女转世之身，身上拥有圣洁的力量，小僧绝不会看错。”落叶大师用着朝圣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姬萱，悠悠说道，“近日里，秦国的上空魔气越来越重，不过幸好有玄女殿下的转世之身在此，正能压邪，或许就能化解此劫。”

　　“那大师的意思是，姬萱公主在此不但不会祸及秦国，还能帮助秦国化解灾劫？”赢颂问道。

　　“正是如此。”落叶大师颔首。

　　姬萱没有想到，事情会因为这僧人的出现发生大的逆转，她疑惑地瞥向了赢彻，莫不是他事先买通了僧人，故意教这僧人说这些话来糊弄太上王的吧？谁让太上王就只信这僧人的话呢？

　　赢彻却是很无辜，他将这僧人连夜捉来，为的就是要除去他，免得他再继续妖言惑众。可谁想他一见着姬萱就态度大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他也被弄糊涂了。

　　“那你说，倘若让她来做我秦国的王后，如何？”

　　落叶大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两人，踌躇着叹息道：“阿弥陀佛，请恕小僧多言，公主殿下命中贵不可言，区区王后之位，怕是远衬不上她尊贵的身份。”

　　是啊，倘若落叶大师的话属实，那么她就是玄女转世之身。玄女乃是仙人降世，而她是玄女转世之身，那么她就离仙也不远了。一国的王后与仙人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姬萱挑了挑眉梢，在思索着他话语的真实性。她身上的秘密一直没有解开，慕容白也总是对此遮遮掩掩的，没有明说，或许真如他所说，自己是玄女转世之身，所以白虎神君和朱雀神君才会甘愿听从她的号令……

　　赢彻听了这话，却是满脸的怒意，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落叶大师的衣领：“说来说去，你就是见不得寡人娶她为后！你这妖僧疯言疯语，妖言惑众，寡人今日就杀了你，免得你日后继续为祸秦国！”

　　“住手！”

　　“阿彻，不要！”

　　赢颂和姬萱两人同时出声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赢彻一掌击在了落叶大师的前胸。这一掌的威力惊人，将落叶大师的心脉全部震碎，回天无力。

　　“魔由心生……”落叶大师只来得及说完四个字，便咽了气。

　　赢颂彻底呆住了。

　　姬萱愣了愣，很快便回了神，担忧地看向赢彻。他身上的戾气太重，迟早会出大事，或许落叶大师最后所说的四个字正是在告诫他，不要让自己的心魔所控。

　　“你、你竟然杀了落叶大师……”赢颂颓然地向后退去，突然之间老去了十几岁，再也没有了任何神采。

　　“也罢，看来寡人是真的老了，以后秦国一切的事务都与寡人无关，寡人再也不想理会世事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挥了挥手，彻底心灰意冷，在近侍的搀扶下一步步离开了祥云殿，从踏出祥云殿的这一刻起，他遵守了他的承诺，从此再没有回过秦宫。他的时代是真的远去了……

　　大臣们一个个跪下，遥遥地相送太上王，同时也是对他们大王的忏悔。他们心中清楚，从此之后，秦国上下是真正地只有一个君王了。

　　“萱儿，现在再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赢彻站在姬萱的身后，两人临湖而立，看着她闷不作声，他心中不由地忐忑。好似从祥云殿出来后，她就一直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阿彻，你太冲动了！要解决此事，并非非要杀了落叶大师不可。或许他真的确有能耐，能够预测出过去未来，至少他算到了你是魔君转世之身，这是真的……”

　　赢彻眼神闪烁了下，倏地转身，背对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他略显慌乱的眼神，她说的对，这僧人或许确有能耐，因为他算对了他是魔君转世之身，可是他还是不能留他，非杀不可！因为他不止算对了他身上的秘密，他还算到了姬萱身上的秘密，他害怕了，怕真的如他所说，她的身份尊贵无比，堪比九天玄女，那么他是否就没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了呢？

　　一个是天下人避之不及的魔君，一个却是圣洁无比、万人朝拜的玄女，天差地别的身份差异，倘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们还能相守在一起吗？

　　他承认，他是出于私心，可他不后悔！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就是天也不能！

　　“这僧人疯言疯语，他的话你也信吗？若是他的话都是真的，难道我还真要娶那宋仙瑶来化解灾祸不成？”他的话语带着冷意，让姬萱心里一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他至始至终都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她了，姬萱心中很是不安。

　　“阿彻，不要走！”她快跑了几步，追上了他，伸手从背后将他拥住。赢彻身形一顿，就停在了那里。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因为这件事，让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复合，我觉得很内疚。”

　　“阿彻，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影响了我们，好吗？两个人在一起，贵在相互信任，开诚布公。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直接说出来，不要让任何的误会阻挡在我们中间。你答应过我的，任何事都不许对我有所隐瞒。”

　　赢彻沉浮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或许是他多虑了，他口口声声说那僧人妖言惑众，可谁想真正被迷惑最深的人却是他自己，他竟然为了一个僧人的疯言疯语就胡思乱想、胡乱揣度，他真是愚昧！

　　转身，将她紧搂进了怀里，抱着她的感觉，很真实、很踏实。

　　还好，她没有抛弃他，没有远离他。

　　即便有一日她真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他也不该放弃，不该自甘堕落。总有一日，他会和她并肩站在天下的巅峰，她若为仙，他便化魔为仙，她若坠入地狱，他也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