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下乱

　　太上王的事刚刚过去没几天，朔王府那头却是闹翻天了。赢朔回到家没有见到楚云茜，只听得几个下人说王妃跟着大王子妃去了楚国，茜儿不可能不告而别，莫不是其中另有蹊跷？

　　赢朔想追着去楚国，一探究竟，却让赢彻给拦了下来。因为这时候，一个震动七国的消息从南边传了来。

　　楚国发兵了，楚王拜慕轻鸿为军师，一夜之间吞并了整个韩国，并且齐集了五十万人马，不日准备对魏国和齐国同时开战。

　　这一消息传来，犹如一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了层层浪花，余韵未歇。

　　听闻，韩王孙尚未离开秦国，突闻国破家亡的消息，当场晕撅。

　　听闻，楚国依旧尊神女宫为圣宫，未犯分毫，而慕紫烟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神女宫的宫主。

　　听闻，燕子楼在韩国的总部遭受了楚军的侵袭，损失惨重。

　　听闻，魏王向其他四国发出了求援信，号召其余四国联军对抗楚国。

　　听闻，齐王胆小懦弱，有投诚楚王之嫌。

　　听闻……

　　一下子太多的消息传来，整个秦国的朝堂也陷入了混战之中。文武大臣们意见多有分歧，半数的人认为秦国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强大的楚国相抗衡，而且楚国还有一个神鬼莫测的军师慕轻鸿。当年就是他领着赵国的少数兵马打得秦军落花流水，差点被吞并了大半的国土，只不过他现在换了东家，成了楚国的军师。楚国军队气势汹汹，攻下魏国和齐国那是早晚的事，秦国没有必要去淌这趟浑水，若是惹怒了楚国，或许秦国就会成为楚国的下一个目标。而另外半数的人却坚持唇亡齿寒的道理，倘若魏国和齐国完了，那么秦国的危机也不远矣。

　　赢彻在朝堂上并未表态，下了朝之后，私下里来跟姬萱商量。

　　“出兵援助魏国和齐国那是一定的，只不过如何个援法，却是有讲究的。”姬萱说道。

　　“你有什么具体想法？”赢彻精神一震，认真地听她叙说。

　　“齐王胆小懦弱，怕是早晚会降了楚国。既然如此，那么这块肥肉，我何不趁乱将它取来，自己享用？”姬萱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狡黠无比。

　　赢彻顿时明了了：“你想取齐国？”对于她的想法，他在震惊的同时，也十分欣赏。乱世之秋，谁的手腕强硬，谁就是强者，优胜劣汰的道理，谁都懂的。

　　“那我帮你！齐国虽弱，但还是有数十万的兵力，想要灭国仅凭燕国一国之力，怕是不易。”

　　“不！”姬萱摇了摇头，“灭人之国乃是下下之策，攻人心者方是上策！你忘了吗？那个落叶大师临死之前曾说我是玄女转世之身，无论真假，我们都可以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天下大乱之际，人心纷乱，每个人都想找到一种归属感，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了。”

　　“楚国灭了韩国，可为何独独对神女宫优待？其目的为的就是守住人们的信仰所在，让人心有所归属，只要有信仰在，那么国家是否亡破，对他们来说就没有那么深刻的仇恨了。慕紫烟在此时此刻成为了神女宫的宫主，怕是她已经跟楚国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玄女之名成为一种新的信仰，胜过神女宫、甚至圣衣殿的信仰！”

　　赢彻凝望着她的侧脸，那里光芒闪耀、圣洁璀璨，他已经看到了一种信仰，让他一心想要归属的信仰。

　　楚国之变带来的余韵不止于此，这时候，从赵国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赵王驾崩了。

　　据闻，赵国的六王爷突然起兵造反，赵宫之内，有人和他里应外合，杀了赵王，六王及其余党，趁着太子和聂大将军不在国内，自立为王，掌控了赵国的政权。

　　赵浔闻讯，悲痛万分。

　　聂云更是愤慨不已，他这时才明白，为何当初决定出使秦国人选之时，大臣们纷纷举荐了他，原来为的就是将他调离赵国，以方便他们起事。可惜，等他现在明白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小萱，我父王被人所害，这仇我一定要报。希望你能借我几万兵马，我和聂将军杀回赵国，夺回王位！”赵浔红肿着眼，周身都充满了煞气。

　　聂云叹息道：“想不到六王爷他藏得如此之深，也怪我太过大意，没有察觉到朝中的异动，现在悔之莫及。人心啊，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迷离。

　　姬萱看着他如此神情，不由地想到了慕轻鸿，他最为信任的知己。他一定想不通慕轻鸿为何投靠了楚国，为何助楚国灭韩国，而现在又帮着楚国对付魏国和齐国，难道为了他的理想，就可以不顾天下人的安危，生灵涂炭吗？

　　他不懂慕轻鸿，而姬萱却是逐渐拨开了云雾，开始相信慕轻鸿所谓的送她一个天下之局，其中的涵义究竟是什么了……

　　他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她，不惜赔上自己一生的清誉，背负卖主求荣的骂名，那么她又如何能让他失望呢？

　　这一刻，姬萱的心志更加坚定了。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浔问道。

　　“事成之后，我要你在赵国建立一个可以与神女宫媲美的玄女神殿，让赵国的子民自由信仰玄女，朝廷不得干涉。”

　　“玄女神殿？”赵浔略略思索了下，便点头应道，“没问题！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让我双手将王位拱手相让，我也愿意。”

　　“太子殿下，不可！”聂云急了，姬萱提出要建立玄女神殿，他就已经察觉出里面的味道不对。在韩国，王权和圣宫同时存在，但其实王权已经失去了他真正的实权，成为了傀儡一般的存在。倘若赵国多了一个玄女神殿，那岂不是跟韩国一样，离亡国之日不远了吗？

　　“聂将军，现如今天下动荡，赵国又在此时发生内乱。你认为赵国还有跟其他五国争夺天下的资格，还有这样的实力吗？与其将赵国拱手送给楚国或是秦国，我宁愿亲手将她转赠给小萱，我相信赵国的子民在她的荫庇下，必定能够安居乐业，免受战争的荼毒。”

　　姬萱对上他认真的眸色，心底反而有些发虚了，她如此做免不了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现在楚国的兵锋正锐，赵国的位置处于四国的包围之中，迟早要面临抉择。她现在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然而赵浔如此真诚的态度，让她很是汗颜。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日，就会将赵国的子民当作燕国的子民同样对待，一视同仁。你们可以监督我，倘若我无法做到，我自愿引颈受戮！”

　　聂云心里很是挣扎，思虑了许多，见到太子殿下态度如此坚决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妥协了。轻鸿曾经说过，这天下是到了一统的时候了，至于鹿死谁手，就看谁能赢得人心……

　　轻鸿，你投靠了楚王，难道你是认为楚王才是赢得天下人心之人吗？

　　为何你的言语前后矛盾？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我一切听从太子殿下的。”聂云抚了下眉头，露出了疲惫之色。

　　姬萱聆听着他的心声，不由地叹息。他将慕轻鸿视为人生的知己，终有一日，他会明白慕轻鸿的苦衷，终有一日，他们这一对曾经纵横沙场，闻名天下的将帅，还能再在一起并肩作战、驰骋沙场。

　　“你们在此等我几日，临走前，我要去见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