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狩魔猎人保持中立

　　这个强盛的国家有国王，这座繁荣的城市有市长，而这群该死的松鼠党，他们有绞架。

　　──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

　　……

　　回到维吉玛渡口下船，维克多从渔民手上买两条大鱼，用绳索提着交给安古兰，打算带回去作鱼肉酥塔。

　　接着回神殿区的路上，有些较晚收拾的摊贩，只要他们卖的是方便保存的食物，比如肉干或面饼之类的，都感受到被扫货的幸福，相信这些东西托露薇尔会喜欢。

　　走过圣雷比欧达医院的时候，夏妮已经离开回家，隔着栅栏里外恍惚两个世界。

　　路过烈焰蔷薇骑士团的时候，里面熊熊燃烧着“永恒之火”，象征人们对美好未来的期许。

　　然后在家门前，维克多碰见一个好久不见的……姑且算朋友，皇家禁卫骑士分队长，现任情报机关代管，百合骑士罗德里克．德．韦特。

　　八名武装骑士在身旁拱卫，他穿着全身重铠，胸前百合徽章闪亮，两撇精致打理的八字胡抢眼。

　　“好久不见，龙裔诗人维克多，欢迎回到维吉玛。”骑士的尼弗迦德口音已经很淡，不仔细听辨别不出来，又或者已经辨别不出来，只是少年先入为主。

　　维克多抚胸致意，“能再次见到阁下，我也与有荣焉，你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难道是……？”

　　“正如大师所想，虽然有些失礼，但在宴会开始前得到你的消息，雅妲公主紧急派我来邀请你，参加今晚举办的酒会，地点同样是纯白大厅，曲目随意。”

　　他边说边递上精致的请帖，镂金雕花，签名龙飞凤舞，泰莫利亚长公主的邀请，正常人都不会给脸不要脸。

　　少年双手接过，“我的荣幸。”

　　听到外面的声音，夏妮从屋里走出来，瞥了眼骑士与请帖，“威克，怎么回事，你要去参加宴会是吗？”

　　见到她，罗德里克没有丝毫惊讶，谦和行礼，“啊！能见到可敬的夏妮医生，备感荣幸。谨代表公主诚挚邀请你，与维克多大师同行，一起来参加酒会！”

　　通常来说，学姐对这些活动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与少年一同参加酒会，欣赏他在众人面前表演诗歌。

　　夏妮眨眨眼睛，“我…好像没有适合的衣服？”

　　听到医生的答案，罗德里克呵呵笑道：“请相信，这是最不重要的部分，桃乐丝夫人与她的团队随时愿意为你效劳，安古兰女士是否也有兴趣同往呢？”

　　桃乐丝夫人的团队，专门为临时需要出入上流阶层的人，打造合宜形象。

　　去年维克多进宫前，就是由她们服务，当时团队原本想把少年打扮成头上插满羽毛的孔雀，不过在本人强烈抗拒下，最后仅换上黑底白纹的紧身上衣。

　　尽管心底腹诽桃乐丝夫人的审美观，不过仅限于男性，对于他们打扮女性的专业，维克多还是有信心的，所以迎着学姐与少女询问意见的眼光，他微笑点头认可。

　　他转向百合骑士：“罗德里克，桃乐丝夫人多半已经忘记我，恐怕今天要麻烦你再次介绍。”

　　罗德里克敲敲胸甲，“很荣幸为两位美丽的女士服务，但其实桃乐丝夫人没忘记你。据我所知过去一年，她不只一次表示遗憾，当初为龙裔诗人设计的造型太过朴素。”

　　他说的话逗乐几人，维克多也露出微笑，接着他的眼神变的锐利，因为在百合骑士身后，约五十码远的地方，他看见一个认识的光头。

　　情报局局长塔勒．前任的。

　　他就站在巷弄阴影处，并不容易察觉，若不是他摆动手臂，向维克多隐蔽的打招呼，少年绝不会注意到他。

　　……

　　位在纳塔利斯广场东边，桃乐丝夫人的服饰店，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晚上需要出席宴会，经验不足又力求表现的受邀者，往往会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准备，当然如维克多他们这般，宴会即将开始才急忙赶到的，也不在少数。

　　感谢时间紧迫，否则少年相信，两位年轻的女士可以选衣服挑上一整天。

　　而就在这么繁忙的时刻，桃乐丝夫人亲自带着六个人过来服务他们，无疑的相当引人注目。不过只要看到百合骑士罗德里克，就知道出动六个服务员的排面很合理。

　　至于维克多．柯里昂的名号更不用讲，绝对需要桃乐丝夫人亲自出马。

　　普通的表演者可以花里胡哨，甚至扮丑露乖吸引注意，但龙裔湿人现在是有名的诗歌新贵，受欢迎程度仅在丹德里恩大师之下，他的服装甚至可以引领潮流。

　　当他登台时万众瞩目，国王或公主也许会忽视路过的小贵族，但肯定关心维克多大师的穿着。

　　一段时间之后，桃乐丝夫人将少年打扮成“三趾翠鸟”的阴险企图，被维克多识破拒绝；但在夏妮的威严目光下，他让步同意，给紧身上衣保留荷叶花边。

　　去年学姐就说过想看自己穿正装，这种小要求必须满足，不过颜色还是黑底白纹即可，五彩斑斓的搭配不符合审美。

　　先行换好衣服，婉拒敷粉化妆的服务，维克多向罗德里克打声招呼，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

　　纳塔利斯广场，以泰莫利亚勇将约翰．纳塔利斯命名，是贸易区最繁荣的地段。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还活着，而且年富力壮，他有多被宠爱信任，可见一斑。

　　现在这个时间，广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避过几波人潮，少年转进阴暗的巷弄，然后停下脚步。

　　原本这里有个男人在解手，但维克多一脚踹去，对方看了他身上服饰一眼，头也不回的逃开，接着塔勒的光头在黑暗中出现，一步步走向少年。

　　他穿着陈旧的长衣，就像街边的补鞋工匠，与维克多的华贵服饰成为鲜明对比。

　　单片眼镜闪烁微光，不过当他走近，少年身材居高临下。

　　“好久不见，情报局局长塔勒先生。”

　　“前任。”他沈声纠正。

　　少年翻个白眼，“好吧，那么前任情报局长，能不能告诉我您突然出现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是工作交接的问题，我相信罗德里克先生，很乐意为你效劳。”

　　“抱歉，请不要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我承认过去的工作犯了些错误，特别是在对你的定位上。我现在相信，你只是受到松鼠党欺骗，清理下水道的怪物，并非与他们同流合污。”

　　维克多稍微拉扯华丽的上衣，“没什么，我不在意，况且不管你相信我或不相信，我都已经回来了。”

　　“是的，你回来了，回到正濒临爆发的维吉玛，你也准备参加到这团混乱吗？”塔勒推了推单片眼镜。

　　少年没好气的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相信你看的出来，我马上就要去参加宴会，留给你陈述的时间不多。”

　　抽起披在肩膀的毛巾，塔勒掸了掸裤腿，“那我就直说吧！维吉玛很可能爆发种族冲突，我需要你帮忙，罗德里克有问题，他干扰了情报的正常运作，使很多事情传递上去时，严重性被低估。

　　往年这些浮躁的情况，早就应该开始安抚非人族群，控制人类歧视的行为，但是今年却被解释成非人的无理取闹，而且状况都在控制之中──”

　　“──停下！塔勒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解，居然认为我会帮你！”维克多明确打断他的话，“但请容我声明，我并不喜欢你，原因基于以下两点，首先你这样从事地下活动的人，不该出现在学姐身边，你该离夏妮远一点，特别是在她明确拒绝你之后。

　　其次我是真的…真的不想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物。我只是个狩魔猎人学徒，做过‘决意’的！很快就会成为猎魔士，相信不用我向你强调狩魔猎人的守则！

　　我不会帮你的，还有不管你想干什么，别把我列入你的计画中，否则我们之间迟早会发生很不愉快的事情。”

　　不想给任何人利用自己的机会，维克多冷淡说完立场，转身就要离开。

　　“不！不明白的是你，”光头的单片眼镜微光闪烁，“你已经身在局中，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去告发火蜥蜴帮的生物实验开始，就已经被摆上棋盘，而且是你亲手把自己放上去的！

　　我能肯定，火蜥蜴帮与松鼠党都在对暴乱推波助澜！”

　　少年的脚步停顿，火蜥蜴帮有卖武器给松鼠党，他去年就知道这个情况，“火蜥蜴帮与松鼠党合谋？你确定没说错？他们是人类为主体的帮派，唆使暴乱有什么好处？”

　　前情报局长慢慢走近，“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调查清楚这一切，阻止可能的灾难，你正在追查火蜥蜴帮不是吗？我们其实可以合作！”

　　维克多转身，深深的看向塔勒，“诱人的提议，但是我拒绝，我不喜欢你，彻头彻尾。别对我有不切实际的盼望，我不是泰莫利亚人，我甚至于不属于这片土地。

　　事实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正在从侧面减少松鼠党的兵力，当然那绝对不会是为你而做。

　　现在麻烦滚远点！或者你需要我高喊罗德里克的名字。”

　　“你应该小心这个人，他很危险。”

　　“当然，他是个尼弗迦德人，刚出现时你就该有所警惕，不是吗？”

　　“过去他的履历无懈可击，至少我查到的是这样，所以我不能说服公主，但现在是他的作为有问题，那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维克多吐口长气，“这样吧，问你个问题，回答让我满意，我就会考虑你的建议。从去年离开到今年回来，我的房间遗失一部文献！”

　　“阿祖烈──《草药试剂对人体影响纪录》，”塔勒回答的干脆俐落，“去年封锁你房屋期间遗失，当时能够进出的只有贾奎斯团长、文森特队长、蔷薇与百合两位骑士，还有城卫兵的小队长杰索罗！”

　　挑挑眉毛，维克多真的惊讶，不愧是国王之眼，塔勒这个水平很可以啊！他肯定不会炼金，但还是注意到文献并记住名字，偏偏当初就是盯着自己咬。

　　光头继续说道，“除去杰索罗可以用钱收买，我想不到有谁会取走你的东西，但不是杰索罗干的，至少去年我的调查结果是这样。”

　　想了想，伸出手掌摊开，接到丝丝雨点，维克多闭上眼睛，“没有任何承诺，我需要时间验证你的话。现在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或留言给你？”

　　低声报了一串神殿区的地址，塔勒低笑补充，“我的住处，当然可以的话，来访还是请先敲门。”

　　没有再理会塔勒，维克多径直走出巷弄。

　　走在细雨中，少年心知肚明，光头就算离职，手上肯定还掌握着一部分隐藏实力，说不定哪时候要大打出手，就能获得帮助，更不用说他与国王之手的交情。

　　弗农．罗契与他的蓝衣铁卫，不能忽视的强盛武力，而说起蓝衣铁卫，就不能不想到薇丝，她的穿衣风格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思绪飘荡，维克多很快穿过人潮，回到桃乐丝夫人的服饰店。

　　橡木高脚椅上，安古兰已经打扮完毕，看起来像模象样。浅黄色修身晚礼服，再戴上羽毛帽，看起来竟有几分恬静美女的味道，就是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毛，还有骨噜噜转动的眼珠，把气质破坏殆尽。

　　维克多自然的走到她旁边坐下，“还不错，看起来像是个淑女，但是为什么不化妆？看看你这两条粗眉毛，我不信桃乐丝夫人没有提出合理的整顿方案！”

　　睨了维克多一眼，安古兰语气不咸不淡，“我不想化妆！而且我喜欢我的眉毛，它们爱怎样长就怎样长，谁也休想伤害到它们！”

　　喜欢这个理由非常充足，维克多没有追问，安古兰也没有解释，然后夏妮从梳妆室走出来。

　　或许是因为平常总是中性打扮，见到她突然间变成女性，那种视觉的冲击感非同小可。

　　高领设计、深蓝色的礼服，点缀银箔亮片，脸上画着淡妆，把原本太过锐利的英气，稍微修饰的圆润，加上俏丽的蓝色小帽。

　　维克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原地转了一圈，夏妮裙襬飘飘，香风袭人，是花楸花的香气。平常因为医疗工作，她不使用任何香水，但是维克多知道她喜欢花楸花。

　　注意到少年愣神，学姐单手插腰，“怎么了威克，看起来很奇怪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只因你太美！”他脱口而出。

　　安古兰噗嗤喷笑，赶紧遮嘴转到另一边，不让维克多看到她憋笑的扭曲，少女敢说这句土味情话，将成为团长一生的黑历史！

　　而尽管脸上浮起红润，学姐倒是落落大方，坦然接受这句称赞。

　　她摸摸耳朵，“谢谢你。”

　　“心里话。”他揉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