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问道之桥

    纯白空间内，洛绝尘斩灭心魔的余韵尚未完全平息，那古老威严的声音便再次于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


    “试炼者洛绝尘，率先通过第一重卡关：‘心魔幻境’。道心坚定，意志如钢，评等：甲上。”


    话音落下的刹那，纯白空间中央，一点璀璨的星光骤然亮起，迅速扩大，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柱将洛绝尘笼罩。


    光柱之中，无数细碎如尘、却蕴含着精纯至极星辰之力的光点，如同受到吸引般，纷纷涌入他的体内！


    这不是普通的灵力，而是经过“万象星枢”淬炼提纯的星辰本源之力！它们温和却坚定地洗涤着他的经脉，浸润着他的血肉骨骼，甚至滋养着他的灵魂。


    洛绝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方才因催动《焚天圣体》和斩灭心魔而消耗的精神与气血，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充盈，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精纯！那原本因年幼而略显稚嫩的肉身，在这星辰之力的淬炼下，仿佛被夯实了根基，气血更加旺盛，经脉也隐隐拓宽了一丝。连带着对《焚天圣体》的感悟，似乎也深刻了一分。


    这星辰本源之力，正是第一重卡关“心魔幻境”的奖励！它并非直接提升修为，而是从根本上强化试炼者的肉身根基、灵魂本源，为后续的修行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光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消散。


    洛绝尘睁开眼，琉璃般的眸子更加清澈明亮，周身气息内敛，却给人一种更加沉稳厚重的感觉。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和那丝与星辰隐隐相连的微妙感应，心中了然。这份奖励，价值无量。


    几乎在他接受完奖励的同时，纯白空间开始如水波般荡漾、消散。


    眼前景象再次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石桥之前。


    石桥古朴，不知由何种石材铸成，通体呈现暗青色，桥身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桥下并非流水，而是翻滚不休、色彩斑斓的混沌雾气，雾气之中，时而传出令人心悸的嘶吼，时而闪过法则崩灭又重组的奇异光影，仿佛连接着世界的尽头与起源。


    石桥的另一端，隐没在浓郁的迷雾之中，看不真切。


    而在他身边，光芒接连闪烁，李中仙、魏书臣、聿寒澈、云舒、柳清欢、花木心、彦久笙、顾清风、管馨馨、肖豪杰、刘三思等人，也相继出现。


    每个人的神色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疲惫与心有余悸，显然都在心魔幻境中经历了一番苦战。但他们的眼神，比起之前，都多了一份历经洗礼后的坚定与通透。显然，他们也各自战胜了心魔，获得了相应的星辰本源之力洗礼，只是程度或许不如洛绝尘。


    “师尊！”刘三思一看到洛绝尘，立刻跑了过来，小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后怕，拍着胸脯道：“刚才吓死我了！我看到师尊你又要我家镇山之宝的雪鸡……上次赌约我偷偷抓了三只，被我爹发现，他举着那几根宝贝鸡毛扎成的摊子，追着我打了三天两夜，连我最喜欢的甜酸枣糕都没收走了！”


    他说得绘声绘色，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心有余悸，仿佛那鸡毛摊子随时会从幻境里飞出来似的。众人闻言，想起刘三思父亲五长老刘凡一那火爆脾气和对雪鸡的宝贝程度，都不由得莞尔，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些许。


    洛绝尘也被他逗得嘴角微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以后想吃，为师带你去抓更好的。”


    “真的？”刘三思眼睛一亮，瞬间把心魔的恐惧抛到了脑后。


    李中仙环视众人，见无人缺席，微微松了口气，沉声道：“大家都无事便好。这第一关，凶险异常，能闯过来，于我等道心皆是淬炼。”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洛绝尘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隐约感觉到，洛绝尘的气息似乎比其他人更加凝实、深邃。


    柳清欢摇着折扇，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他望着前方那座横跨混沌雾海的石桥，语气凝重：“看来，这便是第二关了。”


    就在这时，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桥头所有人的心间：


    “第一重卡关结束。幸存者，可继续前行。”


    “第二重卡关：‘问道之桥’。”


    “此桥考验，并非战力，而是尔等对自身所修之‘道’的理解与坚定。”


    “踏足此桥，便会引动桥下混沌道韵，映照尔等内心之道。道心不坚、道途不明者，轻则道基受损，重则坠入混沌，迷失自我。”


    “踏过此桥，抵达彼岸，即为通过。”


    “现在，开始。”


    声音落下，石桥之上，那原本古朴无华的桥面，开始隐隐泛起各色微光，与桥下翻滚的混沌雾气隐隐呼应，散发出玄奥莫测的气息。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都变得无比严肃。


    “问道之桥……”聿寒澈清冷的目光凝视着桥面，周身气息愈发冰寒，仿佛在对抗那无形道韵的侵蚀。


    云舒轻轻抚摸着肩头的幻影兔，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的道，是治愈与守护。”


    花木心紧紧守在彦久笙身边，看着那混沌雾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道，早已与怀中之人紧密相连。


    顾清风、管馨馨、肖豪杰也各自收敛心神，开始审视自身所追求的道路。


    李中仙深吸一口气，看向魏书臣，两人目光交汇，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解开恩怨后，他们的道心似乎也剔除了些许杂质。


    “走吧。”李中仙率先迈步，踏上了那座“问道之桥”。


    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桥面与他接触的地方，骤然亮起一道沉稳厚重的土黄色光芒，隐隐有山岳虚影浮现，象征着他根基扎实、守护同门的“厚土剑道”。


    紧接着，魏书臣、聿寒澈、云舒等人也相继踏上石桥。


    魏书臣脚下亮起一道带着决绝与锐意的冰蓝色剑光；


    聿寒澈脚下则是清冷孤高的水蓝色道韵，如同寒泉；


    云舒脚下泛起充满生机的柔和白光；


    柳清欢脚下是变幻莫测、闪烁着星辉的银光；


    花木心脚下碧光大盛，生命气息与一丝缠绵的血契之力交织；


    彦久笙虽失忆，但踏足桥上时，脚下竟也亮起了一道纯净而空灵的月白色光晕，仿佛映照着她本心的纯粹；


    顾清风脚下是凌厉的金光；管馨馨脚下是轻盈变幻的淡紫光晕；肖豪杰脚下是炽热刚猛的红光。


    每个人踏足桥上，都引发了属于自身道韵的共鸣，光芒强弱、性质各异，反映出他们对自身道路的理解深度与坚定程度。


    刘三思深吸一口气，小胖脸上满是认真。他先是运转了家传的武道基础功法，稳住下盘，随即默默沟通体内那偏向冰系的魔法灵根。只见他脚下，并非单一的光芒，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交融状态——一层坚实沉稳的淡黄色武道气韵作为基底，其上则缭绕着缕缕冰蓝色的寒雾，寒气森森，却又与那武道根基紧密相连，构成了他独特的“冰武双修”之道的雏形。虽然这光芒比起其他人显得稚嫩许多，却胜在属性分明，道路清晰。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洛绝尘身上。


    洛绝尘看着眼前这座映照着众人道韵的石桥，琉璃般的眸子深处，彩色波纹缓缓流转。他的道，是什么？


    是复仇？是征战？是探索？是守护？还是……那冥冥中指引他融合双魂、身负混沌灵根与九转灵昙的、更加宏大而未知的使命？


    他不再犹豫，抬步，稳稳地踏上了“问道之桥”。


    就在他脚尖触及桥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整个石桥，猛地一震！


    桥下那原本只是翻滚的混沌雾气，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骤然沸腾、咆哮起来！无数色彩斑斓、代表着不同法则与道韵的光带从雾气中疯狂涌出，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争先恐后地缠绕向洛绝尘！


    金、绿、蓝、红、黄五行基础道韵！


    风、雷、电、冰异种元素道韵！


    甚至还有更加稀有的、代表着生命、毁灭、时空、因果等至高法则的模糊道韵碎片，都在他周身显化、盘旋、轰鸣！


    他脚下的桥面，没有亮起单一颜色的光芒，而是瞬间化作了一片混沌的漩涡！漩涡之中，仿佛有星云生灭，有万物初开，有法则交织，有过去未来的光影碎片沉浮不定！


    那景象，远比其他人要宏大、复杂、恐怖无数倍！


    庞大的道韵压力如同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他的肩头，要将他碾碎，要将他吞噬！无数法则碎片、道韵光带疯狂冲击着他的灵魂，仿佛要将他存在的意义彻底剖析、瓦解。


    洛绝尘闷哼一声，小小的身躯在这恐怖的道韵风暴中微微晃动，灵魂深处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楚。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下，一些深藏于双魂融合核心、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碎片，被强行震荡、剥离出来——


    并非记忆，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属于本源烙印的共鸣与牵引！


    一幅极其模糊、却宏大至极的画面在他意识中一闪而逝：


    无尽的虚无深处，仿佛有三点最初的光源，分别蕴含着“秩序开辟”、“万物演化”、“轮回终结”的至高意境……它们本为一体，却因一场难以想象的崩裂而分离，散落向不同的维度……


    与此同时，三个古老的名讳，伴随着这三道本源烙印的悸动，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的苍凉与宿命感，轰然响彻他的灵魂深处：


    “鸿蒙珠……天魂……君上邪……”（此烙印已与他的人魂融合，带来的是征战的意志与不屈的战魂。）


    “混沌珠……人魂……洛绝尘……”（此烙印正与他深度融合，带来的是包容万道的潜力与混沌的根基。）


    “沙华珠……地魂……君一笑……”（此烙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死寂的牵引，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终结万物的寂灭气息。）


    这三道烙印彼此共鸣、牵引，又相互排斥，构成了一个不稳定、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三角结构。而在那三角结构的中心，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却威严无尽的女子身影，她周身缠绕着最初的原点之力——擎神之力，宇宙元之力！仿佛她便是那三点光源最初的母体，是那场导致分裂的亘古之战的参与者……甚至可能是……元始天尊的一道残影？


    这信息太过庞大、太过骇人，远远超出了洛绝尘此刻所能理解和承受的极限。仅仅是触及这烙印的皮毛，就让他灵魂剧震，识海中的九转灵昙疯狂摇曳，几乎要崩散！


    “噗——”他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那恐怖的混沌道韵风暴趁虚而入，几乎要将他彻底撕碎！


    “小师兄！”


    “师尊！”


    众人的惊呼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不！我不能在此倒下！


    强烈的求生欲与那源自灵魂深处、属于君上邪的骄傲、属于洛绝尘的执念，以及那冥冥中关乎三魂归一、关乎宇宙本源的巨大因果，共同化作一股不屈的怒吼，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他的道，究竟是什么？！


    是复仇？是征战？是探索？是守护？


    不！


    都不仅仅是！


    他的道，是混沌！是包容！是演化！是超脱！更是……归一！


    是驾驭诸天万道，纳鸿蒙之序、混沌之变、沙华之寂于一体！是走出属于自己的、前所未有的混沌大道，直至……寻回那失落的本源，直面那亘古的宿命！


    “我之道——”


    洛绝尘猛地抬头，那双琉璃眸子中，不再是简单的彩色波纹，而是倒映出了星辰生灭、宇宙初开的宏大景象！他不再抗拒那汹涌而来的万般道韵，反而主动放开身心，以自身混沌灵根（混沌珠烙印显化）为引，以九转灵昙为基，以《焚天圣体》为炉，以双魂融合的意志为核心，更引动了那深藏的灵魂烙印中一丝微不可查的擎神之力的气息，悍然——容纳与炼化！


    “——纳万道于心，融三魂之秘，演混沌归一，溯宇宙元初！”


    一声清叱，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道音，又带着一丝与年龄和修为全然不符的、触及本源的威严！


    他脚下那狂暴的混沌漩涡骤然稳定，漩涡中心，隐约有三点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光粒一闪而逝（对应三珠烙印），旋即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旋转，将周遭所有涌来的道韵光带一一吸纳、包容、炼化！虽然依旧混沌，却多了一种内在的、趋向于“统一”的秩序与和谐，仿佛一方初生的、正在尝试整合所有规则的小宇宙！


    他一步踏出，稳稳站在桥上。


    周身那恐怖的道韵风暴，竟如同遇到了更高层级的主宰，变得温顺下来，环绕着他，拱卫着他，不再有丝毫排斥与伤害。他体内那因触及禁忌秘密而翻腾的气血与灵魂，也在这种“道”的初步明确与升华下，缓缓平复。


    他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混沌漩涡便凝实一分，他自身的气息也愈发深邃难测，仿佛一个行走的、尚未完全苏醒的古老谜团。


    在众人震撼、茫然又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洛绝尘如同行走于自身道域的未来主宰，一步步，从容不迫地，走向石桥的彼岸。


    第二关“问道之桥”，洛绝尘再次以最惊人、最触及本源的方式，踏过！而这一次，他窥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道，更是那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下、关乎自身真正来历与未来命运的……惊天伏笔！


    君一笑是谁？


    无从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