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起你马的头！

    东京都，千代田区，就在樱田门警视厅本部的隔壁不远处，东京地方检察厅。


    东京地方检察厅检事总长西川贵教和特搜本部长喜连川亮一等人目瞪口呆地全程看完了警视厅堪称爆中爆的新闻发布会。


    本来警视厅的新闻发布会，地检完全是冲着案情讲解去看的，同时还想看看关于丰岛区灭门案之中还有什么细节未公布，有没有什么地方和送检的材料可能会不一样。


    结果，在上杉宗雪讲完，警视厅就爆了！


    彻底爆了！


    从宣布对全都内全面随机抽检的100件防弹衣实弹测试中足有87件不合格开始，西川总长和喜连川本部长等人全程都是张着嘴巴呆着目光看完的。


    TMD，出了这种惊天级别的丑闻，警视厅这群人，英二这几个家伙是不怕死么？居然敢主动曝光？


    而且，防弹衣足足87%都不合格，这也实在是太离谱了吧？


    我发现猎物了！


    王牌猎人，申请出战！


    然而，随着警视厅的进一步公布，一整个利益链和名单，被逮捕的大和防具全员和上百名涉案警察，以及完整的暗账本、各种能够被司法采信的录音记录，甚至是那些涉案中高层的海外账户，居然无一落下的全被警视厅一网打尽了。


    现在地检明白了，为什么昨天SAT和公安警察会像疯了一样穿越火线全境封锁了。


    现在地检明白了，为什么警视厅这次一定要出动公安警察，并罕见地面对检方极为强硬，在没有申请到搜查令和逮捕令的情况下，动用公安特权和紧急逮捕条例，强硬地要求检方48小时之后再来了。


    现在地检明白了，为什么警视厅要抢着开发布会，要把这件事迫不及待地公布出来了。


    就是防着检方介入呢！


    检方介入调查曝光和警视厅主动曝光自己把自己的问题捅出来，这种情况是不一样的！前者代表着警方被检方彻底拿捏了，在这件事上检方和警方的地位就会变成南韩那样，警察总长只配给检察总长提包。


    后者却代表着警视厅完全隔绝了检方介入的可能。


    西川总长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像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


    警视厅？！又是警视厅！上次是丰岛区灭门案，上上次是歌舞伎町特大无差别杀人案，再上次又是什么神奈川二次鉴定！每一次都是警视厅抢先一步，每一次都是警视厅办完了案才留给检方一些骨渣舔舔。


    一股强烈的，检察厅精英专属的狂怒混合着无力感，猛地冲上西川总长的脑门，他狠狠一巴掌轰在桌子上，气得胸口直发闷。


    他还能怎么办？


    该死的渡边英二！狡猾！太狡猾了！


    西川贵教在心里咆哮。


    警视厅已经把人全抓完了，都关进去了，证据确凿了，理由充分了，账册找到了，流水标记了，海外账户全部罗列出来并成功关联亲属了，就连一整个10年超过200条的录音和影像都被警视厅收获了。


    这种情况下，事后怎么拒绝警视厅补办搜查令和逮捕令？


    理由？借口？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个像样的了！


    好胆啊，英二！假设这种突袭最后没找出证据，完蛋的就是他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失败了就是叛乱，成功了就是革命？


    TMD，这家伙运气怎么这么好啊？自从他上任之后，每一次都危机四伏，每一次都绝体绝命，每一次都遇见撼动国家的大案重案要案，但他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完美破案，不知不觉间，在永田町的影响力和风评，渡边英二已经比他都要强了，要知道地检总长向来都是比警视总监高一头压小半级的啊！


    妈个鸡，现在内阁官房长的弟弟也在警察厅当官房长，金融厅长官的儿子在上杉手下，还有上杉本身代表的华族、以及中途加入的三井住友代表五十岚，宇和岛伊达家的儿子，法务省事务次官甲斐峯秋的儿子，而另一位三菱UFJ银行南乡常务的儿子也已经整装待发，等着入职呢！


    不知不觉，已经有那么多势力站在了渡边英二那一边。


    而这一次，又是一样！又TMD一模一样！


    警视厅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办完了！我等堂堂地检该怎么办？地检能怎么办？面对如山铁证，地检能做的仅仅只有像之前几个案子一样，等警视厅吃完了肉，嗦完了面，喝干了汤，最后混点骨渣和吃剩的黑木耳酸笋！


    “总长……我们要怎么办？”神林检察官愣愣地说道：“警视厅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把人送检，我们是否应该按照警视厅的标准来起诉……”


    听到这句话，西川总长当场炸毛了，他抓起桌上的日历，咆哮着将其砸向了电视，砸向了电视机中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起你马的头！！！”


    “不行！就算警视厅证据齐全，就算他们准备好了所有内容，就算有口供有物证有人证有海外账户流水，我们检察厅也决不当警视厅的提线木偶！”


    “绝！无！可！能！”


    “我们要求联合会审，联合办案，至少，至少在最后送检和准备材料上分一些影响力，分一些存在感，这极有可能是千禧年后的第一腐败案，我等地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暴怒的西川总长吓得喜连川本部长和神林检察官赶紧应是，快步润了。


    再待下去，完蛋的就不止那群警察，还有他们了！


    “渣渣！都是渣渣！无能的渣渣！”西川总长见下属跑得飞快，再对比起警视厅绝代双骄，一个柏木仁一个上杉宗雪，气得将桌上的文件甩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感觉一阵阵地疼。


    “啊啊啊啊，气死偶嘞！！！”


    ……………………


    数小时后，病房里夜色深沉，寒风阵阵，鲜花锦簇。


    柏木仁半靠在病床上，手臂打着石膏（被电了之后剧烈挣扎摔了一跤摔伤了手臂），脸上还有淤青，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病房里堆满了警视厅高层、同僚甚至媒体送来的慰问花篮和果篮。他正对着一个搜查一课前来探望的年轻后辈警员，眉飞色舞地“还原”着自己如何“临危不乱”、“智取证据”、“巧妙传递信息”的“惊险”过程。


    尽管细节漏洞百出，但在他那自信满满、不容置疑的语气渲染下，俨然已是一段传奇。


    病房的门就被恭敬地敲响了。紧接着，三位身着笔挺西装、气场强大的男人在秘书的引导下鱼贯而入。病房里原本有些轻浮的气氛瞬间变得庄重甚至肃穆起来。


    为首的是警视厅的最高长官——警视总监渡边英二，他面容威严，目光如炬，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紧随其后的是刑事部长内村完尔，他身材敦实，眼神锐利，是警视厅实权派人物。


    最后是柏木仁的直属上司，搜查一课课长杉下右京，他气质冷峻思维缜密略带一丝看穿名利的超然物外，没有内村部长那种近乎谄媚地对渡边英二毕恭毕敬，但此刻他脸上也带着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敬意。


    这三位警视厅金字塔尖的大人物联袂前来探望，规格之高，足以震动整个警界！


    “柏木君！”渡边总监大步上前，声音洪亮而充满感情，主动握住了柏木仁没受伤的左手：“让你受苦了！你的事迹，震撼了警视厅上下，也振奋了整个国民！你是警界的骄傲，是国家的英雄！”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内村刑事部长也用力点头，沉声道：“柏木警部，你的胆识和智谋，堪称典范！深入虎穴，临危不乱，在如此险境下还能获取并传递出如此关键的铁证！实在令人钦佩！”他拍了拍柏木仁的肩膀，力道中带着赞赏。


    杉下课长则言简意赅，但眼神真挚：“柏木，干得真是漂亮呢~搜查一课以你为荣。”这短短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分量极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最高层的、排山倒海般的赞誉和肯定，柏木仁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被巨大的荣耀感冲击得晕头转向。刚才对后辈的傲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宠若惊、热血上涌的激动。他挣扎着想坐得更直，脸上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泛红。


    然而，心底深处那丝微弱的、关于真相的疑虑（那些证据到底哪来的？自己是怎么“传递”出去的？记忆里只有被俘的狼狈和被电击的痛苦）再次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当渡边总监提到“获取并传递出关键讯息”时，柏木仁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眼神也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细节……那些关键的细节，怎么串联起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这丝尴尬和心虚，在三位大佬灼热、真诚、充满了“我们都懂，你真了不起”的目光注视下，脆弱得像阳光下的露珠，瞬间蒸发殆尽！


    “他们全都相信了！他们需要我这个英雄！我就是那个英雄！”一个强烈的声音在柏木仁脑海中咆哮。巨大的虚荣心和对荣誉的贪婪渴求，彻底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良知和疑惑。他开始疯狂地脑补，自我催眠：


    一定是自己！


    在被拷问的间隙？在昏迷的瞬间潜意识的爆发？或者某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型设备启动了？


    对！一定是这样！那份荣耀本就该属于我柏木仁！是我承受了痛苦才换来的！


    “总监！部长！课长！”柏木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他挺起胸膛，努力做出坚毅的表情，“身为警察，维护正义，打击罪恶，是我的天职！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他这番“谦逊”的表态，配合着满身的伤痕，更显得无比“高尚”和“悲壮”。


    三位大佬闻言，脸上的感动和钦佩之色更浓了。


    这时，渡边总监正了正神色，抛出了一个重磅提议：“柏木君，鉴于你此次立下的不世之功，以及展现出的非凡能力和品格，警视厅决定，擢升你为总务部装备课课长（警视级）！这是对你能力和贡献的充分肯定！”


    “啊？！”柏木仁楞在了原地。


    装备课……课长？


    不是应该提升我为搜查一课管理官么？


    这，这好像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好像有哪里不对？


    于此同时，病房门口。


    柏木明纱本来想进去，结果见到三大佬都在里面，顿时止步想要逃走，冰山混血美人妻至今感觉到羞愧——她也就算了，但丈夫完全窃取了天大的功劳却主动隐瞒，这实在是令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然而，她刚刚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


    上杉宗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有礼的笑容。


    “柏木夫人，打扰了。”上杉的声音沉稳，目光快速扫过病房，在明纱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只有她能懂的、带着玩味和掌控的笑意。


    “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