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向前
江清璃立于断天崖边，青丝在狂风中猎猎飞扬，手中霜寒剑泛着凛冽寒光。
在她身旁，冷凛月周身萦绕着冰晶，湛蓝色的眸底仿佛有汪洋大海在激荡。
莫天行手持紫雷剑屹立在两女身后，一旁的叶无道、楚南同样神色肃穆。楚南的脸庞脱去几分稚气，眉宇间流露锋芒，而叶无道的气质则是更加阴冷。
曾经与苏明并肩作战的临渊小队成员，此刻都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同时，他们也是临渊大学最后的防线。
他们目光凝重地望着深渊方向。
尽管南宫校长等师长们正在燃烧生命魂火构筑防线，但面对倾巢而出的深渊大军，仍然有漏网之鱼在不断突破重围。
“有两头深渊君王级的怪物冲破了防线！”一名学生惊恐呼喊，声音中带着颤抖。
前方。
深渊黑雾中有两道身影缓缓走出，一黑一白，如同阴阳双鱼般纠缠着。
白色形似巨大人偶，浑身覆盖着晶莹的冰晶。黑色身影则如同流动的暗影，没有固定形态。它们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冻结扭曲。
“是双子深渊之王，”
楚南脸色一沉，
“即便是在《深渊图鉴》中，它们也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没想到居然真实存在.......”
“什么等阶？”
江清璃忽然平静出声打断。
楚南吞咽口唾沫，“......天灾级，若是两者相结合，或许......威胁程度会在天灾以上......”
“别废话了！准备战斗！”
莫天行低喝一声，惊蛰之意在紫雷剑上汇聚，雷光闪烁。
江清璃清冷的眸子注视着那两道逐渐逼近的恐怖身影，没有丝毫动摇。
在她身旁的冷凛月双手凝结出冰蓝色的长弓，弓弦上已经搭好三支寒冰箭矢。
“清璃......”
冷凛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能挡住吗？”
江清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巨大漩涡，想起了这三年间那个人数次离去的背影，每一次都是那么的孤独而坚定，每一次都会留给自己一句——
“我会回来的。”
那个人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必须挡住。”
江清璃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她的剑一样冰冷锋利，
“为了他回来时，能看到一切安好。”
双子领主已经踏入青铜广场，白色领主抬起手臂，无数冰锥在它周围凝结，朝着学生们激射而来。
“极电千鸟！”
叶无道率先出手，雷光化作鸟群迎向冰锥。
“水火囚笼！”
楚南一手掌火，一手持着泽灵短剑，水火交织的屏障在众人面前展开。
轰——！！
冰锥与雷电、水火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但在漫天冰雾中，黑色领主突然消失在原地，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后方！
“小心背后！”莫天行惊叫道。
黑色领主的暗影出手已经袭向众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青鸾·展翅！”
一道青色剑光如凤凰展翅，瞬间斩断数根触手，江清璃的身影如蝶翩然，霜鸣剑上青光大盛。
她剑势不停，身形旋转间又连续斩出七剑，每一剑都精准命中黑色领主的要害。
然而黑色领主被斩断的触手瞬间再生，它发出刺耳的尖啸，暗影之力形成漩涡，竟开始吞噬江清璃的剑气！
与此同时，白色领主已经将雷电鸟群彻底撕碎，双臂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插入地面，整个青铜广场开始“咔咔”的结冰。
“这是......零度领域？”
楚南冻得牙齿打颤，仿佛就连灵魂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冷凛月不言不语，猛地跃至半空，冰蓝色的眸子发出辉光，巨大的法阵在她身后展开，呈现出繁琐的光纹。
“霜之万花筒领域·开！”
以她为中心，一片冰晶世界迅速展开，与白色领主的寒冰领域相抗衡。
两种极寒力量碰撞，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乍一看，仿佛整个青铜广场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冰晶万花筒。
“冷姐什么时候掌握了领域？”
楚南震惊地望向天空中的身影。
“为了这一天，她准备了三年。”江清璃沉声道，手中剑势不停，“别分心！先解决这个黑的！”
黑色领主似乎察觉到江清璃的威胁，它突然分裂成数十道暗影，从不同角度袭向她，裹挟着滔天的恐怖气息。
砰砰砰！
江清璃剑光如雨，将暗影触手一一挡下，若是苏明在场，肯定会感觉这一招很是眼熟，因为江清璃在此刻用的正是天剑九式的第三式——天罗地网。
黑色领主见久攻不下，索性直接转换目标，数道暗影触手直接向着空中的冷凛月袭去！
“凛月！”
江清璃一时心紧，惊呼出声。
眨眼间，数道暗影触手已经撕裂冰晶屏障，直取冷凛月！
“锵！”
下一刻，雷鸣炸响！
瞬雷天闪！
雷光乍破黑雾，叶无道周身缠绕着狂暴电弧，以肉身化为雷霆，径直撞上触手！
呲啦——！
雷网如荆棘般蔓延，将黑色触手硬生生逼停！
“要是风头都让你们占了......”
叶无道抹去嘴角血渍，雷光在眸中沸腾，
“等苏魁首回来，怕是要骂我们废物。”
众人反应不可谓不快，莫天行和楚南齐齐出手，将满天触手化作尘埃。
而江清璃则是趁此机会，直接向着黑色领主发动攻势！
“青鸾·真意......”
霜鸣剑上的青光突然内敛，剑身变得晶莹剔透。
江清璃周身浮现出青色羽毛的虚影，一只青鸾的轮廓在她背后缓缓成型。源自于道宗世界青鸾神兽的青鸾真意在她身上重现世间。
黑色领主似乎感受到威胁，脚下的暗影瞬间合为一体，化作一柄巨大的黑色长枪，直刺江清璃。
“青鸾·焚天！”
青色火焰从霜鸣剑上爆发，江清璃的身影与青鸾虚影完全重合。
她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与黑色长枪不避不让，针锋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咔嚓——”
黑色长枪从中断裂，黑色领主的身体上出现一道贯穿的青色火线。
它发出凄厉的嚎叫，身体开始崩解成无数黑色粒子。
“解决一个！”莫天行兴奋地喊道。
然而就在这时，白色领主突然发出哀鸣。
它放弃与冷凛月的对抗，扑向正在消散的黑色领主残骸。
“它们......是一体的？”
楚南突然明白过来，
“杀死一个，另一个也会——”
吼——！！
白色领主抱住黑色领主的残骸，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的冰晶身体开始龟裂，内部涌现出刺目的白光。
“它要自爆！”
南宫岳在远处注意到这一幕，连忙大喊，
“快防御！”
自爆？！
众人闻言神色骇然，两只天灾级生物的自爆，哪怕是大伊万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足以抹平整个断天崖！
冷凛月落回地面，脸色苍白。
连续维持领域让她灵能几乎耗尽。
“来不及了......”
她看着即将爆发的白光，绝望地低语。
而就在这一刻，江清璃看到冷凛月闭上了眼睛，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苏明......这次换我守护你所珍视的了......”
冷凛月双手合十，体内最后的灵能全部爆发。
她整个人化作一尊冰雕。
随后——
“霜之咏叹......”
一只冰晶凤凰从她体内冲出，迎向白色领主与黑色领主的残骸，凤凰所过之处，连时间仿佛都被冻结。
当冰凰与白光相撞时，没有爆炸，只有绝对的寂静。
白光被冻结在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冰晶雕塑。
冰晶内部，白色领主抱着黑色领主的残骸，保持着最后的狰狞表情，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整个青铜广场一片死寂。
“凛月！”
江清璃冲到冰雕前，发现冷凛月被包裹在一块透明的冰晶中，脸色安详如同睡着了一般。
“她......她还活着吗？”
楚南颤抖着问。
江清璃将手贴在冰晶上，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活着，但陷入了深度沉眠。”
她抬头看向天空那道巨大漩涡，轻声道，
“等苏明回来，一定有办法救她。”
.......
修罗大学。
血雾笼罩着演武场，夜云殇面具下的双眸猩红如血，他站在由修罗师生鲜血绘制的巨大法阵中央，手中血剑插入地面。
说句不好听的，修罗大学一向剑走偏锋。可往好处说，他们一直是现实主义者，不管是不是好法子，只要有用那就够了。
就比如现在——
“血祭大阵，起！”
随着夜云殇嘶哑的声音，三百名修罗学子同时割破手腕，鲜血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古老符文。
“血祭秘法·血狱召唤！”
夜云殇一声暴喝，演武场的地面龟裂，无数血手从裂缝中伸出。
那些曾经逝去的修罗前辈英灵，以血为媒介重返人间。
“学姐......”
一名修罗学生看着从血池中浮现的熟悉身影，声音哽咽。
夜云殇面色冷峻，血剑指向远处奔涌而来的血海潮汐，那正是修罗大学镇压的天启之门“血海”的具象化，
“今日，修罗之名将铭刻于人类史册！”
血狱英灵与血海碰撞的瞬间，天地变色。
鲜血的洪流交织，修罗师生以秘法燃烧生命，每一剑都带走数倍于己的敌人。
“云殇！东面防线！”
老校长血河老人须发怒张，双臂化作血刃，将三头七阶灾厄级的血海魔物拦腰斩断。
夜云殇闻言身形闪烁，向着东面赶去，脸上的面具已经破碎大半，露出那狰狞恐怖的面容，
“......苏明，”
他忽然沙哑低语，血剑刺穿一头血海魔物的头颅，“这就是你看到的未来吗？”
“学长小心！”
一道娇小身影突然将他撞开。
夜云殇转身时，只见那个经常跟在屁股后面的学妹林小晚被怪物手臂贯穿胸膛，鲜血溅射在他破碎的面具上时，还带着少女温热的体温。
“这么好看的脸......”
少女凝视着夜云殇布满疤痕的脸，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为什么要......藏着呢......”
微弱的话音戛然而止，手也缓缓垂下。
夜云殇喉咙一紧，将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他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坚持住，等他回来......一切都会......”
他失声喃喃时，却没注意到怀中的少女已经闭上了眼睛。
......
天工大学。
金属风暴席卷天工大学的外围防线，墨羽端坐在百米高的灵能机甲“天工神兵”驾驶舱内，脸色肃穆苍白。
“各单位注意，第三波冲击即将到来。”
机甲外部，三百六十度环绕的灵能炮台同时充能，汇聚出蓝色光辉，轰然射出！
“首席！西北角防线出现缺口！”
通讯器里传来急促警告声。
墨羽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机甲背后展开蜂巢式导弹阵列，
“天工矩阵·万械归宗！”
数万枚微型导弹如蜂群出巢，每一枚都精准命中钢铁生物的要害。
天工大学镇压的天启之门，名为“铁巣”，顾名思义，它会源源不断的产出无数钢铁造物。
爆炸的火光中，墨羽看到更多的钢铁造物正在涌来，他知道不解决“门”的话，天工大学以及身后的天工城终究会被钢铁洪流所吞没。
他并没有过多思考，便按下了手边的红色按钮，
“启动b计划。”
机甲内部传来机械音，
【“天工神兵”自毁程序启动】
“墨羽！你要做什么？！”
通讯器里有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响起，那正是天工司的司长，墨章，也正是墨羽的亲爷爷。
“爷爷，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我......不能辜负‘天工’之名。”
墨羽摘下战术目镜，露出一抹微笑，“大家撤退到第二防线，这里有我。”
即便他下达了命令，可身旁的天工巨兵并没有一个撤离，墨羽一愣，然后面前的虚拟屏幕中不断弹出血红色的提示框，
【‘天工巨兵16号’自毁程序启动】
【‘天工巨兵24号’自毁程序启动】
【‘天工巨兵61号’自毁程序启动】
【......】
伴随着不断的血色警报，还有天工学子们发自内心的低语，
“墨首席，很荣幸能和您并肩作战。”
“你们......”
墨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战术地图上，代表友军的蓝点全部亮起刺目的红，像一片燃烧的星海。
通讯器中响起整齐的呐喊声——
“天工不灭，薪火永存！”
“愿薪火之神保佑！”
钢铁洪流仍在逼近，墨羽越发坦然，轻声道，
“......列阵，向前。”
在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三分钟，一百八十七台天工巨兵组成了人类文明最壮烈的钢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