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列车上的人们
雪停了。
苏明撕开通往外界的出口，身后跟着已经缩小成普通犬只大小的布鲁斯。
这头曾经凶悍的禁区霸主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大狗。
“该走了。”
苏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
布鲁斯低呜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统治的领地，然后毫不犹豫地跟上苏明的脚步。
它的族群已经足够强大，不再需要它的守护。
归墟大学的校长室里，老校长正在批阅文件。
当他抬头看见苏明和跟在他身后的布鲁斯时，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作为天灾级别的他，自然能够看出布鲁斯的不凡，略一细想，便想通了这一切。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老校长目光在布鲁斯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想到圣墟禁区的新王原来是你当时留下的那只狗。”
布鲁斯曾经见过归墟校长一面，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
归墟校长欣慰一笑，“没想到当初倔强的小狗，倒是走出自己的路来了。”
他看向苏明，“你这次要带着它一起离开？”
他能察觉到苏明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并没有细问。
苏明点点头，
“它在禁区里待久了，也是时候出来透透气了。”
“接下来打算去哪？”老校长突然问道。
苏明望向窗外开始融化的雪，
“先回天启局复命，然后......”
他顿了顿，
“我想我需要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现在的模样。”
游世间，历红尘。
临渊而行，观众生相。
老校长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苏明的肩膀。
离开归墟大学后，苏明的面容开始变化，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丢在人群中绝不会引人注目。
“汪？”
布鲁斯惊讶地叫了一声。
“你也需要变一变。”
苏明打了个响指，布鲁斯的身形立刻缩小，变成了一只普通的棕黄色土狗，只有那双灵动的眼睛还保留着原来的神采。
布鲁斯好奇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爪子，又转着圈想看看自己的尾巴。
苏明瞧见它这般憨样，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别玩了，该出发了。”
........
车站人声鼎沸，旅客们拖着行李匆匆赶路。
归墟大学距离天启局总部有数百里之遥，若是使用维度权柄，苏明很快便能达到。
但东方局长的话在他心头萦绕。
“你需要理解人性的重量。”
所以他选择像普通人一样，乘坐列车回去。
苏明买了两张票——一张给自己，一张给“宠物犬”布鲁斯。
售票员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只是机械地撕下车票递过来。
“谢谢。”
苏明礼貌地说，将票塞进口袋。
布鲁斯紧跟在他身后，尾巴轻轻摇晃。
它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它时不时打个喷嚏。
苏明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带着它登上列车。
车厢内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苏明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的一个位置。
布鲁斯乖巧地趴在他脚边，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宠物犬。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
苏明望着飞逝的雪景，心中异常平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不需要思考天启降临，不需要谋划战斗策略，只是单纯地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
“妈妈，你看那只狗狗好乖啊！”
前排座位上的小女孩指着布鲁斯，兴奋地对母亲说。
“嘘，不要指指点点，不礼貌。”
年轻母亲轻声呵斥，转头对苏明歉意地笑了笑。
苏明回以微笑，布鲁斯甚至配合地摇了摇尾巴，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车厢里各色人等俱全。
有带着孩子的夫妇，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几位看起来像是农民工的中年男子。
他们的生活与苏明平时接触的天启局的人们截然不同，却有着一种真实的鲜活感。
列车在一个站停靠，又一批乘客涌上车厢。
其中一位特别引人注目——他穿着褪色的军装，左袖空荡荡的，脸上刻满风霜的皱纹。
他走路的姿势依然挺拔，但眼中难掩疲惫。
“抱歉，借过一下。”
断臂老兵出声，试图找到自己的座位。
苏明默默起身，帮他放好行李。
老兵感激地点点头，在苏明对面坐下。
车厢里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敬佩，也有好奇。
“从前线回来的？”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问道。
“嗯，长城前线。我母亲快不行了，部队批了探亲假......可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上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他用仅剩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长着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慈祥老人的面容。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连方才嬉笑的小女孩也噤了声，不安地拽着母亲的衣角。
“这次回北方是......？”
戴眼镜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归队。”
老兵收起照片，挺直脊背，
“北境防线吃紧，昨天刚收到紧急召回令。”
车厢里顿时更加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那只空荡荡的袖管上。
他们心中冒出一个不详的预感，或许，这一趟老兵就回不来了。
“前线......情况怎样？”有人问道。
老兵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他望着众人好奇的眼神，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不太好。异族这次来势汹汹，数量是往年的三倍还多。玄武大将军日夜不眠地督战，但防线还是在一点点后移。”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北境长城是华夏最重要的防线，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我儿子就在北境服役，”
一位妇女突然捂住嘴，声音颤抖，
“他上周的信里还说一切安好......”
老兵叹了口气，“部队有纪律，不能说实话吓到家人。但实际情况......已经快要瞒不住了......估计要不了多久，长城前线就会四方求援......”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压抑的气氛在车厢内蔓延，所有人脸色有些苍白。
老兵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过于沉重，但转念一想，民众确实需要了解前线的真实情况。
他略显局促地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声音放轻了些，“其实大家能安安稳稳坐在这趟列车上，就是对我们这些当兵的最大的安慰。”
“只是有时候看着车站里人来人往，大伙儿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份太平日子是怎么来的。”
老兵说着目光扫过车厢里玩手机的学生、哄孩子的母亲、打盹的上班族，坚毅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不过说到底，我们当兵的不就图这个吗？只要老百姓能像现在这样安心过日子，我们吃多少苦都值了。”
他的话，驱散了不少人脸上的阴霾。
但还是有一些人心情沉重，因为他们的亲人、朋友此刻就在长城前线。
“要是苏镇守使在北境就好了。”
突然，一个年轻学生打破沉默，
“他连天灾都能斩杀，那些异族算什么？”
仿佛一束光照进黑暗，车厢里的氛围立刻活跃起来。
“对啊！苏镇守使可是能逆伐天灾的存在！”
“我看了直播，他一剑就把那个银白色巨眼劈成两半！”
“听说他在瀚海市的时候，一个人就挡住了兽潮！”
乘客们你一言我一语，让车厢内的压抑气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信仰的热烈。
就连那些担忧亲人朋友安危的人们，眼中也重新燃起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