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6章 绝望的炼金师
天启之城，内三环，炼金大师协会。
与外环的混乱破败截然不同，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金钱与魔法的光辉。
一座金碧辉煌的炼金工坊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ID为“玄晶”的炼金大师，正紧紧盯着面前那座由紫水晶和秘银打造的精密炼金台中，一滴悬浮在半空、如同燃烧的血液般的液体。
那是【龙血淬火药剂】的半成品，也是他“大师晋升宗师”考核任务的最后一步。
他已经在这上面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以及他几乎全部的积蓄，才堪堪走到这里。
然而，此刻，那滴珍贵的药剂，内部正闪烁着一丝极不稳定的火光，像一颗即将熄灭的心脏。
“该死！”
玄晶低声咒骂了一句，汗水顺着他保养得宜的鬓角滑落。
他的助手，一个六十五级的炼金术士，声音发颤地汇报道：
“大师，能量检测仪显示，核心材料‘地心熔岩精粹’中的火元素杂质，超标了百分之零点一。
药剂内部的能量结构，正在崩溃的边缘。”
百分之零点一。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百分之零点一，像一根扎在心脏里的毒刺，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即将付之一炬。
一旦炸炉，不仅意味着他所有的珍贵材料全部报销，更意味着他将失去这次宝贵的晋升资格，下一次考核，要等整整三个月。
“工匠协会那边的提纯服务呢？”玄晶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大师，我问过了。他们的‘高纯度元素提纯阵列’，预约已经排到下个星期了。我们……根本等不及。”
助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群只认钱的混蛋！”
玄晶一拳砸在炼金台上，坚硬的紫水晶台面被他砸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他知道，工匠协会不是不能提纯，只是在故意拿捏他们这些非核心成员。想要插队？
可以，拿出让他们都眼红的代价。
可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难道……真的要放弃了吗？”玄晶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是他派去黑市打探消息的一个学徒。
“大师！贫民区的黑市好像有人在卖奇怪的工具，您要不要来看看？”
“黑市？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玄晶不耐烦地想挂断，他现在没心情理会这种无聊的汇报。
“不……不是的，大师！”
学徒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语速极快，“我看到……那东西发光了！蓝色的光！很纯粹！”
蓝色的光？
玄晶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灰败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作为一名资深的炼金大师，他比谁都清楚，只有能量纯度达到一个极高阈值的物品，才有可能在诞生时，引发那种法则层面的能量光晕。
“地址！”
……
贫民区，公共熔炉。
嘲笑声还在继续，像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哈哈，五铜板就买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儿，这小子脑子有坑吧？”
“我看他就是来行为艺术的，想用这种方式博取同情？”
苏明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他只是平静地拿着那个丑陋的圆筒，准备离开。
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是这群连门都没入的学徒能看懂的。
他需要找到一个真正的，识货的买家。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一个穿着华丽炼金长袍，胸前佩戴着“炼金大师”徽记的中年人，正分开人群，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他所过之处，所有玩家都下意识地退到两旁，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不解。
“是玄晶大师！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大师级的生活玩家！他身上那件长袍，起码值上千金币吧？”
玄晶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惊叹，他的目光如鹰隼般，在人群中飞速扫过，最终，精准地锁定在了苏明，以及他手中那个丑陋的圆筒上。
当他看到那个圆筒的瞬间，他本能地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学徒失败了无数次后，胡乱拼凑出来的垃圾。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圆筒内部，那道一闪而逝，却精纯到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蓝色光晕时，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那是什么？
那是……那是“规则”的残响！
是物品在诞生时，因为其结构无限趋近于完美，而引动的世界法则的共鸣！
这种异象，他只在协会最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描述，据说只有传说中“神匠”的作品，才有可能出现！
玄晶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滞了。
他顾不上任何大师的风度，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在离苏明三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像其他人想的那样，直接动手抢夺。
因为他从那个丑陋的圆筒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和谐感”。
能用一堆垃圾，创造出如此完美的作品，其背后的制造者，绝对是他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安静。”
玄晶大师低喝一声，一股无形的精神力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炼金术·群体沉默】！
所有还在喧哗的玩家，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惊恐地看着玄晶，不明白这位大师为何突然发怒。
做完这一切，玄晶才转向苏明，那张一直以来都写满了高傲的脸上，此刻却堆满了谦卑，甚至是……请求。
他微微躬身，用一种带着颤音的声音问道：
“这位……朋友，您好。在下玄晶，一名炼金术士。
不知……您手中的这件‘作品’，可否让我看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的请求被拒绝，连忙补充道：
“我……我愿意支付十个金币，作为‘鉴定费’！”
十个金币！
周围被沉默的玩家们，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
花十个金币，就为了看一眼那个破烂圆筒？
这位玄晶大师是疯了吗？
苏明看着他，平静地将手中的圆筒递了过去。
【临时魔力过滤器（残缺）】
【品质：特殊】
【效果：可对指定液态/气态能量进行一次性过滤，纯化率15%-35%（取决于使用者操控精度）。】
【当前物品完整度：12%，预计使用1次后损毁。】
【描述：一个技艺堪称神迹的工匠，用一堆垃圾创造出的奇迹。他似乎并不懂能量学，但他比神更懂‘规则’。】
当玄晶看到那最后一行描述时，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比神……更懂‘规则’……”
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评价，简直骇人听闻！
但他知道，这正是他需要的！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拯救他晋升任务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东西！我买了！”
玄晶猛地抬起头，双眼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他看着苏明，几乎是吼了出来。
“五百金币！我出五百金币！”
他二话不说，直接向苏明发起了交易申请，生怕他反悔一秒。
周围的玩家，在沉默术效果消失的瞬间，集体陷入了死寂。他们听到了什么？五百金币？买那个……他们刚刚还在嘲笑的破铜烂铁？
交易成功的光芒亮起。
玄晶大师如获至宝地捧着那个丑陋的“过滤器”，转身就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仿佛生怕苏明反悔，连一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
原地，只留下一个拿着沉甸甸钱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苏明。
以及，一群世界观彻底崩塌，看着苏明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的围观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