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拈花度众生

　　“北海龙象院、神秀。”

　　天平台上的高欢双掌合十，礼敬四方。

　　龙象院，对阳平大陆的修者来说，极其陌生。只有一些金丹修者，听过神秀的名字。毕竟，能击败是众多金丹修者，高欢已经证明了自己不俗实力。

　　高欢从不在人前露面，关于他的胜利也有着各种流言。在流言中，高欢也成了为胜利而不择手段的人，人品极为不堪。

　　战败者，自然不会说高欢的好话。就算有两个性子磊落的说了真话，也会被一堆假话所淹没。

　　但不管是否听说过高欢，看到台上的高欢，都会不由得露出欣赏之色。

　　能在万千修者面前，从容自若，这就是很了不起的本事。要知道，这么多修者的目光落下去，对于感应敏锐的金丹修者来说，那是何等巨大的压力。何况，这些目光中还有很多的敌意、审视。

　　高欢能站的这么稳，气息丝毫不乱，绝不是伪装，而是从内而外透出的强大自信，让他能够从容不迫，好整以暇。

　　这种强大自信，也赋予高欢一种无可形容的神采。穿白衣的人很多，作为金丹修者，也都是风姿超凡，不同一般。可只有高欢身上，才有那种白衣胜雪、不染一尘绝世高逸。

　　高欢站在台上，俯览台下四方的万千修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寂寥。万千修者，包括修行至灵仙层次的仙君，都是此界绝顶修者，任何一个，都是超凡出众百万中无一的人杰。

　　这些人的智慧再如何绝伦高妙，也难以理解他。

　　高欢突然想起他前世对自己的定义：有些二逼有些文艺的普通青年。

　　大多数时候，他是普通的，但有的时候，会犯二逼，有的时候，也会突然文艺。

　　想到这里，高欢不由一笑。不论世界如何改变，他终究还是自己，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东西，始终没有改变。

　　台下的众多修者，都不知道高欢笑什么。远方的化神道君、灵仙仙君，也不明白。

　　高欢的笑容意味深长古怪，让人难以捉摸。

　　远山的一座八角石亭之中，北海四宗的四位化神道君悉数在场。

　　万象门虽不喜北海四宗，对化神道君却也不会太怠慢。玄相等人都被安排在这里观看万法大会。

　　在众人面前，有巨大水镜，清楚呈现出天平台上的情况。

　　看到高欢上台，玄相脸色不由微微一沉。看了几天万法会，玄相当然清楚此时上台的意义。万象门此举，摆明是不怀好意。可事已至此，玄相也无可奈何。

　　只能希望高欢能够收敛点，不要招惹太多麻烦。

　　柳君如突然道：“玄相大师，神秀要讲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柳君如竟然会主动开口，这让玄相很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柳君如竟然关心神秀。

　　“老僧也不知他要讲什么。”

　　玄相实话实说。登台讲法本是很重要的事，玄相本也想问问高欢讲什么，可那天谈话却很不投机，玄相也就没多问。

　　云木道君道：“就希望他别给咱们北海联盟丢人。”

　　柔云剑君穆清宇道：“神秀此子颇为不凡，我倒是有些期待。”

　　柳君如望着高欢，总觉得高欢的笑容有些诡异。自从在高欢神魂内种下神力种子，柳君如就不在关心高欢了。

　　在她看来，不论高欢有什么天赋能耐，迟早都是化作未来星宿神主的神力。可不知为什么，看到高欢莫名一笑，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作为未来星宿神主，这种莫名的感应是说不通的。柳君如看不清未来，这让她更是不安。

　　不止是柳君如关注高欢，高欢所表现出的独特风姿，也吸引了一些强者的注意。主峰上是万象门门主曲天都，此刻也破例的看了眼水镜上的高欢。

　　“神秀气朗，不愧神秀之名。”

　　这句话不算是褒奖，但出自曲天都的口中，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分量。

　　曲天都身旁，天蝎仙君正闭着眼眸，半靠在锦塌上。听到曲天都的评价，心中一动，不由睁开眼看了水镜一眼。

　　水镜上的高欢，白衣明净，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无可挑剔。天蝎仙君并不在意这些表象，过去几千年中，他看过太多人杰。

　　“这个神秀，虽然不错，却也没什么……”天蝎仙君慢慢合拢眼眸，心中闪过一抹疑惑，却并没有深思。

　　别说是一个金丹，就是一个化神强者，也不值得太关注。天蝎仙君不相信他的感应，会是因为高欢而生。

　　除了一些特殊理由外，大部分关注高欢的强者，都是因为他所表现出的气度，远超过去所有登台的修者。

　　而对于天平台下的修者而言，高欢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更多了。

　　来自北海小宗门，却排在这个时候出场，这里面意味太多了。联系到高欢之前的恶名，又让众人更想看看高欢能讲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就神秀啊！”

　　“长的油头粉面的，简直是卖弄风骚……”

　　“敢在这个时候上台，真是不知死活。”

　　“什么东西，这就敢上台！”

　　“快看，这人就是那个号称金丹第一神秀，真猖狂……”

　　不论如何反应，众人大多都是看笑话的态度。不少喜欢辩难论法的修者，都摩拳擦掌，准备为难为难高欢。

　　万法会讲法，本就允许修者提问的。若是高欢回答不上问题，那人就丢大了。龙象院安排高欢讲法，也正看重他的机敏智慧，能够应对这种局面。

　　高欢并没急着讲法，而是一伸手，一株金色的莲花就在手中冒了出来。

　　十八片花瓣的金莲，缓缓盛开。灿烂的金莲，有着超越尘世万物纯净高洁。手持金莲的高欢，神色祥和平静。

　　金莲纯以元气凝成，却有无穷生机。哪怕修者的敏锐感官，也难以看出金莲的真伪。

　　金莲的真伪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手持金莲的高欢，和金莲的组成一种奇妙神韵，纯净无污，超脱一切，自在宁静。

　　不需要言语，高欢只用幻化出的金莲，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修者的注意。

　　神圣超脱的金莲，没一会的功夫，就开始枯萎凋零，随着一片片金莲花瓣化黑、掉落，金莲枯灭。

　　由生而灭的过程中，透出的冰冷寂灭，也让众多修者心中发冷。

　　金莲生灭，演化出生死无常。

　　在场的修者虽多，却无人能跨越生死无常的界限。修者，就是要对抗天地，逆转法则，第一寻求的就是永生不灭。

　　生死无常，是横亘在每个修者面前的最大最险的难关。

　　哪怕是大罗金仙，也不敢说自己能超脱生死无常。

　　唯有成就混元圣果，不死不灭，才能说的上真正的永生不朽。

　　高欢的法术看起来简单，却把生死无常的真意展现淋漓尽致。

　　目睹此景，万千修者尽皆为生死无常之意所慑，所有人都是沉默无声。不得不说，这一幕对他们颇为震撼。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想过，有人能凭一手简单的幻术，就震动他们的心神。

　　就是那些化神道君、灵仙仙君，又何尝能逃过生死无常。对此，也都是各有感慨。

　　“厉害……”

　　沉默了一会，穆清宇赞叹道。他倒不是客气，是从没有想过，有人能用这么简单的幻术把生死无常诠释出来。

　　云木道君也是啧啧称叹，“真是高明。不是幻术高明，是神秀对生死无常的深刻理解，甚至超乎了老道。老道我也要竖起大拇指称赞。”

　　玄相客气道：“两位谬赞了。”话虽这样说，玄相心中也是有些佩服高欢的表现。不用讲法，只凭这一手，足以惊艳全场。

　　柳君如眉头却皱的更紧，高欢所展示的生灭无常，真是让她心更为惊讶。

　　主峰上的天蝎仙君，也是满脸严肃地看着那枯灭消散的莲花，凝神不语。作为仙君，他的寿元也早到了。只是以各种手段支撑着。对于生死无常，他的感触也是最深。

　　高欢对于生死无常的理解，让天蝎仙君也要为之动容。

　　化神道君、灵仙仙君尚且如此，更别说元婴、金丹修者了。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瞎子，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应到金莲中蕴藏的天地法则本质。这是天地最为重要的大道之一。

　　不管对高欢这个人有什么看法，他们都不必须要承认，高欢的表现，太过惊艳，是他们所做不到的。

　　高欢幻化金莲生灭，看似简单，却是通过金莲变化，把他对阴阳、生灭至道诠释出来。境界的感悟，是无法作伪的。

　　高欢在台上突生感悟，所幻化出的金莲，也超乎他之前的设计。当金莲破灭，高欢的讲法本应结束了，但他触动灵机，不由想起了另一段最为著名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般若心经，直指修行根本，是以无上智慧渡一切苦厄的正法。

　　佛曾有云，八万四千法门，般若法门最为殊胜。

　　此经一出，全场再无任何杂声。唯有高欢琅琅之声，回荡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