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登台

　　九天之上，红日高悬。

　　洒下金光万道，把茫茫云海渡上一层明耀金霞。

　　一座方圆数里的白玉平台巍然坐立在云海间，澄净明润的玉石，在金霞中散发出是莹润光泽，灿然夺目。

　　白玉平台周围，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围着多少修者。他们穿着各异，或是乘风御气，或是乘坐灵禽，或是驾驭法器。云涛生灭间，万千修者凌虚而立，各有风姿气度。

　　距离白玉平台数十里外，却有数十座山峰分立四周，把白玉平台包笼其中。山峰或险峻或灵奇，其上有云松雾树，灵花奇草，还有一处处琼楼玉宇、仙阁亭台，其上瑞气千道、金光万缕，云蒸霞蔚之间，望之如在九天之上，缥缈空灵，直若仙宫。

　　白玉平台上，正有一个红衣僧人在讲法，“如是我闻……”

　　偌大空间内，只有红衣僧人沉厚的声音在回荡。此人声音浑厚，言语之中有着一股特别的动人魅力，让人不由得就去相信。

　　台下的万千修者看似保持安静，私下里去不知有多少神念在传递波动。交错的千万道神念，对于神识敏锐的高欢来说，台下虽然没有声音，却比任何的菜市场都嘈杂热闹。

　　“老生常谈，天佛寺始终都是这些东西……”

　　“用来骗愚夫愚妇还好，拿到万法会上来说，真当我们是傻子么。”

　　“无聊啊，这样人为什么要给他机会！”

　　“天佛寺，也是大宗门之一，怎能不给他们讲法的机会。”

　　“万法会虽有三个月的时间，也禁不住这么浪费……”

　　对于红衣僧人所讲的《天佛经》，下面绝大多数修者都是很不耐。这些东西对佛门修者还有点用，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极其无聊的。

　　明空牵着高欢袖子，明眸好奇的四方张望。对于明空来说，万法会可是非常稀奇的。明空就像是个从刚进城的乡下小孩，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实际上，站在台下的修者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参加过万法会。但能成就金丹，他们修行的时间都很长了，不会像明空这样稚嫩。稚嫩美貌的明空，和超逸绝尘高欢才进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不少金丹修者的神念，有些放肆的扫过高欢和明空。对于金丹修者来说，这样的神念感应，就像是强行推开别人家门去窥伺一样无礼。

　　这么做的修者，要么狂妄，要么是故作姿态。高欢这几天声名鹊起，不大不小也是个名人了。他的出身、相貌，也为一些人所熟知。

　　金丹第一，这个称号可有些大。不知有多少人对高欢不满。而萧离他们再次证实，高欢却有称雄之心，更是让高欢成为金丹强者们的公敌。

　　就算对高欢没多少意见，有些修者也要表示敌意，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高欢目光缓缓扫过，特意在几个神念放肆的人脸上多停留了一下。有不服气修者，直接和高欢目光相对。就能到高欢眼眸深处有龙盘象踞，威仪庄肃。

　　修为弱的修者，都被高欢刚猛浩然神意所压，神魂一紧，身不由己地低头退步，不敢多看。也有几个修为强横的，也都觉得胸口一闷。一口气息差点没运转上来。

　　不少人都露出惊骇之色，早听说高欢厉害，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个高欢不是一般的厉害。

　　当然，这个小小的波动，对于万千修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也没多少人关心这里的小小冲突。

　　“神秀兄……”

　　萧离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脸笑容地招呼着。

　　他面貌俊雅，谈吐风趣，一脸开朗微笑，风标不凡。纵然知道他心思阴沉，却很难对他生出什么恶感。

　　高欢也是笑着见礼，“萧兄。”

　　明空小孩子脾气，心中不喜萧离胡乱传消息，只是爱理不理的瞄了他一眼，却是话都没说。

　　萧离城府极深，对明空无礼毫不在意，笑的依旧是一脸真诚。

　　“法会已经开始两天了，却始终不见神秀兄的踪影，我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你……”

　　“有劳萧兄记挂，我这几天偶有所得，一直在闭关修炼，这才出来的晚了。”

　　高欢那日送走萧离和俞青峰，先天阴阳道衣内镇压的战神像却突然爆发，这几天高欢费尽力气才把战神像打压下去。若不是接到玄相的通知，高欢这个时候还不会出关。

　　北海四宗都出去参加万法大会了，只有明空惦记高欢，一直在等他。高欢和明空也错过了最热闹的万法大会开幕。

　　萧离自是不信高欢的说法，只以为高欢前面话说得太满，后悔了，这才藏起来不敢见人。萧离心中不屑，脸上却笑得愈发真诚，“万法会开幕是好生热闹，水月仙君亲自讲了一段日月正法，如醍醐灌顶，不知让多少人茅塞顿开……”

　　萧离竭力吹嘘着大会的盛况，他口才极佳，讲的是天花乱坠。高欢到没什么，却让明空听得颇为入神，一脸的艳羡之色。

　　“台上讲法的天佛寺的九戒，在阳平大陆的佛修中，他也是最被看好的佛门天才。修为不过两百年，已经达到金丹九转圆满层次。只是这人性子木讷，在这里偏讲什么佛法，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他讲的东西。”

　　萧离见明空听得认真，介绍的愈发卖力。言语之中，也不由露出一丝对九戒的鄙视。

　　高欢问道：“所有修者都要在这里讲法么？”

　　“这里是天平台，所有的讲法都要在这里。也只有事先安排的人，才有资格上去。神秀兄也要登台讲法？”

　　萧离眼中露出疑问之色，阳平大陆这么些宗门，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登台亮相。神秀不过是偏僻北海小宗门出身，如何有资格上去讲法。

　　高欢原本是没机会上台的，但当初万象门为了拉拢龙象院，特意许给一个登台讲法的机会。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万象门的副门主在北海被重创，龙象院这次又和其他北海宗门共进退，这也让万象门高层生出不满。

　　但这么大的宗门，当然不能毁诺。但何时上台，却是可以调整的。

　　原本是安排高欢在最后几天找个上台，那时候临近尾声，各方宗门强者、天才早都讲完了，也没多少人再关注讲法。上台的，全是各宗门的新秀弟子。

　　可高欢声名鹊起，却让曲天都改变了主意。刻意安排他在九戒之后上台。九戒是何等身份，几乎是被阳平大陆佛门认为是佛子出世。

　　高欢也是佛修，挨着九戒出场，就是一种比较。说的不好了，当然要惹得众人耻笑。说的好了，却会惹来天佛寺的敌视。还有，高欢就这么插在前面，排在他后面的金丹修者也不会愿意。

　　萧离的问题，没等高欢回答，明空已经得意无比地道：“是啊，神秀师兄就排在这个家伙后面。”

　　“能排在九戒后面讲法，这可真是、荣誉啊……”萧离眼神闪烁，他虽料到高欢可能有登台的机会，却没想到就在眼前。又是震惊又是嫉妒，偏偏还要做出恭喜的姿态，不能露出异色，对他来说可不太容易。

　　实际上，讲法的排序虽然没有明确规则，却有大家默然的规则。就是按照修者的能力、宗门实力、声望等等，综合考虑。

　　万法大会才开始没几天，几位仙君已经开过头，现在正是人气最旺的时候。能在这个时候登台，绝对是种荣誉。

　　高欢淡淡点了点头，却没搭萧离的话。他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荣誉。台上的九戒，也站了起来，他的讲法结束了，只得到一些礼貌性的掌声。但九戒木讷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合十致礼，飘然退场。

　　这时候，就听一个宏大声音宣布道：“下面，有请北海龙象院的神秀登台讲法……”

　　神秀的名字一出，台下的众多修者就乱套了。

　　“神秀是谁……”

　　“哪来的神秀？”

　　“神秀，难道是那个号称金丹第一的狂妄家伙！”

　　“北海龙象院，这是哪冒出来的小宗门啊！”

　　“万法会上，怎么阿猫阿狗的都的能上台了！”

　　对于大多数修者来说，不论是龙象院，还是神秀，都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一个无名小辈，就能在这时候登台讲法，众人心里当然是又嫉妒又羡慕又恨。

　　各种非议，也就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反正北海龙象院，一听就是北海来的，能有什么能耐。众人议论起来，也是毫无顾忌。

　　不论有什么不满，有多少的不服气，却没人敢真的炸刺。

　　四方的仙山上，各大宗门的化神强者都在看着他们呢。还有极为仙君，也都在关注着这里。口上说说还行，真要闹事，那就是找死了。

　　高欢对明空一笑道：“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明空也是满脸灿然笑容，“好好表现，让这群笨蛋见识见识你的厉害。”明空举着小拳头，给高欢鼓着劲。

　　高欢一拂袖，脚踏白莲，飘然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