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十三局
乌云散去,雷声远遁,只留下满目疮。
我们几人站在南天观里,彼此对望,眼神复杂,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踏出观门,地面横七竖八躺著鸟兽的尸体,焦黑一片,空气中瀰漫著焦糊的味道,让我心生愧疚。
远处山林,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是神罚引发的山火。
胡眉紧张的问我。
“陈九,这下是真的结束了吧?
”
我点了点头,龙太子和它的信徒们全都被神罚毁灭,再也不会出现了。
“帮我看看后背。”
胡眉走到我身后,掀开我的上衣。
“都好了,只剩下一点红印。』
诅咒也消散了,这恰好验证了我的猜测。
候谷提醒道:
“山火太大了,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我们赶紧走!”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等消防的人赶来,我们怕是百口莫辩。
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脚下有东西反光,低头一看,是我自己雕刻的王灵官金雕诡像。
龙太子神像毁於神罚,诡像却是毫髮无伤。
我俯身去捡,当手指碰触到诡像的瞬间,恍惚感袭向心头。
我惊讶了一下,这不是通神时才会有的感觉吗?
待我意识清醒后,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神秘的通神空间。
王灵官赫然就站在我的面前,他身披金甲,灿若云霞,赤面虱髯,怒目圆睁。
这是王灵官主动召见了我?我急忙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神官。”
王灵官注视看我,开口道:
“陈九,你助本神剿灭凡间邪祟,立有功劳,这是对你的赏赐!”
一道金光激射而来,我本能地抬手。
沉甸甸的触感落入掌心,是一根金条。
金条並无异样,入手冰凉,与寻常黄金別无二致。
细看之下,金条表面却鐫刻著繁复的图案,那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宫殿,它们仿佛悬浮在云端,神秘而庄严。
九层宫闕,巍峨耸立,我瞬间明了,这是传说中的“九重天”。
正欲开口询问,王灵官的身形却如泡影般消散。
眨眼间,四周景象骤变,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雪白的天板映入眼帘。
“孙队,人醒了。”
有人在耳旁低语,我循声侧目,一个黑洞洞的东西让我不寒而慄。
我全身汗毛倒竖,一股电流直衝天灵盖,那东西仿佛一只深渊巨兽的独眼,又仿佛通往死亡的直行道。
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上我的心头,我確实害怕了,因为那是一把枪。
一把真枪。
危机感如毒蛇噬咬心臟,我本能地调动丹田之无。
丹田內,平日奔腾如龙的烈,此刻却凝如寒冬腊月里的猪油,沉重迟滯,难以催动。
“別费力气了,你的暂时被我们封住了。”
声音冰冷,像寒冬里出鞘的剑。
我这才注意到,持枪之人与我同为修土,周身气息流转。
他眼神锐利如鹰集,死死盯著我,仿佛我是洪水猛兽,隨时会择人而噬。
“你不是警察吧?”
在我的认知里,警察绝对不会如此办案,而这里又像是医院的病房,对方光明正大的掏出枪来,大概率又有官方的背景。
突然间,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我跑去王晓燕家逼问她有关龙太子的事情时,鬼爷拉著我逃离了她的家,隨后便有神秘人带走了王晓燕。
那些神秘人,和眼前的男人应该来自同一个组织。
一个.——聚集修土——拥有官方背景·组织!
鬼爷说过,他成为修土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抢银行,他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鬼爷还让我猜过,为什么极少听说哪里有修土作恶,给社会带来混乱。
如今,答案统统揭晓。
伸手就被抓,官方有专门监视、处理修士的组织!简单来讲,就是在修土江湖上设立了一个警察局。
身为修士,如果你老老实实,不危害社会,只用自己的能力去赚点钱,这个神秘组织並不会出现。
可一旦在社会上造成动乱,下场就会和现在的我一样,被人用枪顶在脑门上。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比菜刀厉害百倍的枪械。
对方回答了我的问题。
“对,我不是警察,但我有权在你做出任何危险举动的前提下,直接开枪,所以还要麻烦你好好配合。”
既然知道对方有官方背景,我便不怎么害怕了,其实我也猜到自己被抓来的原因一神罚引发了山火。
“好,我会配合。”
“给他上。”
之前叫醒我的男人,掏出手。
金属冰冷,咔嗒一声,在手腕上,手腕被勒紧,生疼。
他用外套盖住手,粗糙的布料蹭著皮肤。这是在医院,他们不想引人注目。
“跟我们走!”
孙队收起枪,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带著我往前走。
离开医院后,我被他们塞进一辆商务车,屁股还没坐稳,眼晴就被蒙住。
黑布粗糙,气味刺鼻,也不知道给多少用过,我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又被人架著下车,继续往前走,步伐很快,几乎是拖著我走。
我感觉自己上了电梯,身体微微失重,耳膜喻喻作响。
“坐下。”
我没有反抗,顺从地坐下,冰冷的触感从臀部传来,是铁椅。
手被解开一只,隨即又是一声“咔”,应该是锁在了椅子上。
脚步声远去,带我来此地的两个人,离开了。
我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几分钟后,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嗒、嗒、嗒”,清脆而有节奏,是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来人应该是个女人。
脚步声停在我的面前,浓烈的臭味散去,眼罩被摘掉了。
我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被锁在冰冷的审讯椅上,铁製的,泛著冷光。
一个女人站在我的面前,身材高挑,目测有一米七。
她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黑色小西装,很职业,像是电视剧里的总裁秘书。
女人脸颊泛红,不是害羞,也跟嫵媚没什么关係,单纯是喝酒喝的。
我在她的身上,闻到了很重的酒味。
女人死死盯著我,眼里的不情愿几乎要溢出来,带著浓浓的怨气。
“你知道让一个休假的人紧急回来加班,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她把脸猛地凑近,带著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忍不住皱眉。
“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虽然原则上我们不能刑讯逼供,但很不幸,今天原则停电了。”
她抬手指了指天板,上面悬掛著一个没有运转的监控。
“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误会?”女人冷笑,带著浓浓的酒气,“你是指你们烧了半座山吗?你知不知道,
那是筹建中的景区,幸好还没开放,否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会葬身火海!”
她搬了张椅子,就坐在我的对面,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將我刺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打开。
录音笔的红灯亮起,审问开始了。
“姓名。”
“陈九。”
“性別。”
“男。”
“年龄。”
“十九岁。”
“家住哪?”
“济城。”
“你为什么要烧山?”
响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女人也不著急,等著我组织语言。
“从客观事实来讲,山火確实与我有关,但从主观意识上讲,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被抓住,胡眉、鬼爷等人肯定也没跑掉,在多方被审讯的前提下,我编瞎话没有任何意义,一定会被识破。
“哦?”女人来了兴趣,“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本意是什么。”
我反问女人。
“你知道龙太子吗?”
女人的脸色瞬间套拉下来。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好吧——-我就当你知道好了,我被龙太子诅咒了,为了活命,我去云翠山寻它的本体。
我找到了,但只靠自己的能力,无法將它消灭,所以我向神明祈愿,结果招来了神罚,山火就是由神罚引起的。”
说真的,我这实话听起来很像是编造的故事,所以我做好了女人不信,甚至大发雷霆的准备。
然而女人的表现,有些超乎我的预料,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说你借了神力,那用的是什么手段?符篆?还是法事?”
“是一种可以沟通神明的特殊神像?”
女人站起身来,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透明袋子,袋子里装有一物,正是我雕刻的王灵官金雕诡像。
“是这个吗?”
“没错。”
女人脸色缓和了许多。
“这小小的神像,叫什么名字?”
“诡像。”
“具体讲讲它的功效。”
我简单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听完之后,女人走到我的面前。
她把手放在手上,我感觉到有无流动,伴隨著咔一声,手被解开了。
这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解开我的约束。
“在你醒来前,我们已经对你的四个同伴,完成了审讯,你的供词对得上。”
她一边解释,一边將审讯椅打开。
“所以,你的嫌疑被解除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们要对我做出什么样的惩罚?”
“不用担心,既然你是出於自救才烧了山,又没造成人员伤亡,所以不用坐牢。”
我刚想鬆口气,她却话锋一转。
“不过要上交罚款,没伤到人是你的幸运,但山火烧死了六只国家保护动物,加上恢復山上植被的费———.—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笔罚款,可不是小数目。”
我心跳加速,这得多少钱啊?
但不管怎么样,没被限制自由,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女人打了个电话,之前押我回来的孙队,赶了过来。
“没这小子的事了,给他解开吧。”
孙队绕到我的身后,不知用什么东西捅了下我的后腰,我立即察觉到,自己体內的烈重新运转起来。
两人带著我去了另一个房间,女人把从我身上取走的手机、钥匙等物,全部归还,包括已经失效的王灵官金雕诡像。
隨后,她又给亥我一个登记表。
“把线个表填好,你就可以走亥,记得填仔细一些。”
我拿起笔,开始填写,都是些个人基本信息的採集。
“填好亥。”
女人从我手中接过登记表,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印章,摁在我的名字上。
我定晴一看,印章的內容是一一危险评定等级一级。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是印章归属单个一一十三局。
十三局?线就是官方管理江湖修士的单尔名称吗?
“好亥,你可以走亥。”
我穴想说再见,女人却把己的手机伸亥过来。
“加个好友,以后方便联繫。”
“呢——.好!”
添加好友后,女人丑我介绍道:
“我叫何曼,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调往鲁省任职,以后我们会有不少打交道的机会她扫亥一开我填的表,露出一抹笑。
“我很希望,下次见面,是在你经营的酒吧里,而不是审讯室,请相信我,对於破坏社会安定的邪恶修土,我有一百种让他们后悔作恶的方法!”
线旷是胁的语气,让我不禁打亥个冷战,直觉告诉我,何曼选的不是狠话,而是在陈述事实。
一个小时后,我再一次摘下丼罩,线里是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巷子尽头便是大道。
我手中拿著一张罚款单,上面的金额是一一七百万。
线个金额让我有些头疼,倒是)付得起,但真的是大出血。
所以我安慰己,线是我的买命钱,用它换一条命,是值得的。
离开前,何曼告诉我,我的四个同伴也会同一时间放出来,所以我赶紧掏出手机,联繫胡眉。
电话接通亥,话筒里传来胡眉又惊又怕的声音。
“陈九,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
“我没事,鬼爷他们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
“给我毫个定个,我去找你。”
掛掉电话后,我又打给鬼爷与明月,两人都接亥电话,同样被放亥出来。
至於候谷,我没他的联繫方式,只)让鬼爷询问。
最终,我们约在离胡眉所在个置最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在赶往咖啡馆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王灵官还给亥我一块金条呢!金条去哪亥?该不会是被十三局给贪亥吧?
正想著,我突然察觉手威一凉,低头看去,金条凭空出现在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