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露天晚宴

    傍晚的凉风穿过山谷，吹得人很是舒坦。


    仆人们在平整过的场地上摆上餐桌，希腊厨师在边上早已搭好的烤炉前忙活。


    罗杰坐上了主位，他的手下根据自己的职务，坐到了相应的位置上。


    长桌的另一端，坐着小博希蒙德，他和罗杰隔着长桌遥遥相对。


    小博希蒙德右手边坐着他的侍卫队长里纳尔迪。


    罗杰让人去叫贵族俘虏敏希豪生，他在餐桌长边的中间位置给男爵留了一个座位。


    罗杰还是第一次招待贵族俘虏，他觉得应该尽可能地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去安排。


    餐桌上篮子里摆放着面包和干果，瓶子里是上好的橄榄油，碟子里有雪花盐。


    仆人们送上了前菜，是拌好的莴苣色拉，青绿的莴苣配着乳白色的奶酪，看着就让人开胃。


    罗杰尝了一口，他吃出了海盐的咸。


    他招来希腊厨师询问：“这奶酪里的咸味是因为加了盐吗？”


    厨师回答：“不是的，团长大人。


    “这种奶酪名为菲达奶酪，是希腊的特产。


    “它以羊乳作为原料制作而成，因为在乳清和盐水中发酵，又称为盐水乳酪。


    “它本身就是咸的。


    “而且这种菲达奶酪必须浸泡于盐水中保存。


    “在食用时，不但不可以加盐，反而需要先浸泡于冷水或牛奶中，以减低它的咸味。”


    “味道不错。”罗杰赞许道，他挥手让厨师退下。


    仆人们又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鱼头汤，里面有大蒜和橄榄。


    酒也被端了上来。


    除了红葡萄酒，罗杰看到还有另一种酒，他闻到了浓浓的茴香味。


    罗杰让仆人给自己倒杯茴香酒。


    仆人在罗杰镶宝石的银杯子里只倒了小半杯。


    罗杰看这酒色泽褐里带黄，他嗅到一股烈酒的酒精味。


    “抱歉，团长大人，我们没有冰块，只有凉爽的山泉水。”


    仆人满含歉意地给罗杰杯中的茴香酒兑上水。


    罗杰看到酒的颜色瞬间变成乳白。


    他端起喝了一口，口感清澈甘冽，有一点苦，但是很爽口。


    他问仆人：“这是什么酒？”


    “回团长大人，这是乌宙（Ouzo）茴香酒，是希腊著名的特产，在阿夫洛纳的时候问当地人买的。”


    罗杰觉得这种兑了水的烈性酒，很适合夏天饮用。


    他端起酒杯与众人同饮，餐桌上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希腊厨师从烤炉里拿出了精心烘培的主菜，仆人们趁热端上了桌。


    罗杰看到这是一个派。


    他用随身小刀切开，派皮里有菲达奶酪和层层迭着的碎羊肉。


    他咬了一口，羊肉的肉质清爽得让他不由赞叹。


    他招来厨师问：“这羊肉为什么这么清爽，嗯，有一种原汁原味的感觉。”


    希腊厨师一脸骄傲，他说：“这是希腊饮食的特色。


    “我们讲究‘原味’。


    “这里面的羊肉先以各式香草、柠檬汁及橄榄油腌渍后再烹调。


    “这道菜的关键就在于食材的新鲜，和橄榄油的品质。


    “必须用最顶级的橄榄油。”


    厨师加重语气强调道：“只有希腊才能出产的，最顶级的橄榄油。”


    罗杰笑笑让厨师退下，他觉得厨师的介绍有点夸张。


    桌上的希腊橄榄油很棒，但罗杰并不认为最顶级的橄榄油只有希腊才有。


    他觉得西西里的橄榄油同样很棒，还有安达卢西亚的橄榄油，也不比希腊的差。


    他认为三者各有千秋，区别只在于不同产地的口感。


    安达卢西亚的橄榄油带着水果香气；希腊的有青草气息；西西里的则带着草本清香，并且有辛辣的后味。


    罗杰三种橄榄油都很喜欢。


    就在罗杰还在品味的时候，他看到男爵敏希豪生踏着沉稳的脚步走来。


    仆人上前将敏希豪生引入预留给他的座位。


    敏希豪生很自然地坐下，他没有和罗杰这个主人打招呼，也没有为自己的迟到表达歉意。


    罗杰听到敏希豪生直接向仆人要求道：“请给我来杯‘Doctor’。”


    仆人显然没听懂，他问道：“阁下，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罗杰听敏希豪生语速平缓，音调沉稳。


    他说：“我没有任何不舒服，我说的是一种雷司令白葡萄酒，麻烦你给我来一杯，我有点口渴了。”


    仆人回复道：“抱歉，阁下，这里没有你要的白葡萄酒；


    “要不，给您来杯乃米亚红葡萄酒，可以吗？”


    “好吧，我并不是个很挑剔的人。”


    罗杰看敏希豪生随后扭头和坐他身边的夏娜说：


    “如果你像我一样去过那么多地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你就会像我一样，学会入乡随俗。”


    夏娜嘴里含着羊肉派，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和她说话的人。


    而敏希豪生已经转身和仆人说话了。


    他问：“这酒有来历吗？”


    “有的，阁下。”


    仆人为敏希豪生倒了一杯乃米亚红葡萄酒。


    然后仆人像背书一样说道：


    “乃米亚红葡萄酒，是用被誉为红葡萄之王的‘圣吉提科’葡萄酿造的。


    “它具有漂亮的深红色，黑莓的味道，口感丰富成熟且如天鹅绒般丝滑。


    “您可以试一下。”


    罗杰看敏希豪生喝了一大口，就像灌了一口啤酒。


    然后他说：“确实很可口，我喝到了浓郁的水果芬芳，非常好。”


    接着罗杰看到敏希豪生扭头和他另一边的里纳尔迪说话：


    “但我更在意的是酒的内涵。


    “一款好的葡萄酒都有至少一个故事，就像人一样。


    “一个没有故事的人是贫穷而可怜的。


    “比如说你，你没有故事，走到哪里都只能吃吃喝喝，太可怜了。


    “不像我，我有很多故事，我的阅历丰富到你无法想象。


    “稍后我详细会告诉你。”


    罗杰看到里纳尔迪停止了吃喝。


    看到他直起身子，靠近敏希豪生的手放下去支在腰上，侧着脸斜眼看着那个贸然打搅他的人。


    而敏希豪生似乎没看出里纳尔迪明显露出的敌意，他已经转头和仆人说起了话。


    罗杰突然发觉，这个叫敏希豪生的男爵，或许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和他的话，会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