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块玉佩
青玄宗的晚膳摆了满满一桌。林星辰夹了块糖醋排骨，看苏轻语正盯着妆匣发呆，便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小师妹，发什么呆呢？再不吃，排骨可要被青鳞抢光了。"
苏轻语这才回过神，耳尖泛红："我...我在想妆匣里的玉佩。"她掀开妆匣的雕花盖，取出半块羊脂玉佩，"白天收拾东西时，发现它和师父的半块'青'字佩，纹路竟能对上。"
"当啷——"
玉佩刚被放在桌上，便发出清越的轻响。林星辰取过自己的半块"青"字佩，两块玉在烛火下交叠，竟像两片被春风托住的桃花瓣，严丝合缝地拼成了完整的"棠"字。
"这是..."夏冰凝凑过来，"苏师姐的玉佩，和师父的那半块..."
"是前世的信物。"林星辰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记得前世苏棠总爱把玉佩系在腰间，说"青棠同根，永不分离"。后来他为救她挡下致命一剑，玉佩碎成两半，一半随他埋入青帝陵，另一半...
"在我这儿。"苏轻语的手指抚过玉佩边缘的细纹，"我从小就有这个，奶娘说这是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她说...我娘姓苏，是青帝陵的守陵人。"
柳如烟突然拍桌："所以苏师姐真是苏棠转世？那...那前世的青帝师父呢？"
"在轮回里。"林星辰望着窗外的月亮，"我在青帝陵见过他的碑。他说...他等了苏棠三百年，等她转世再来。"
青鳞叼着根鸡腿凑过来，爪子扒拉着苏轻语的手腕："那我们现在能见到他吗？我想看看会铸剑的青帝爷爷！"
"傻龙。"月影用月光纱衣卷住它的爪子，"轮回哪有那么容易。"
苏轻语却突然站起身，玉佩在掌心发烫："我想去青帝陵。我想...亲眼看看他的碑。"
子时三刻，青玄宗后山的青帝陵静悄悄的。林星辰举着灯笼，看苏轻语蹲在碑前，指尖轻轻抚过"青帝·苏棠之墓"几个字。月光落在她发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碑上的刻痕重叠成模糊的轮廓。
"师父。"苏轻语的声音带着鼻音，"他真的...等我吗？"
林星辰在她身边蹲下，摸出半块"青"字佩："你看，这玉佩的纹路是并蒂莲。前世你说，这是我们师徒的约定——你守陵，我铸剑，等来年春天，一起看青帝陵的桃花。"
苏轻语的眼泪滴在玉佩上，晕开一片水痕："可我...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是不是...是不是怪我？"
"他不怪你。"林星辰握住她的手，"他碑上刻着'棠儿安好，吾愿永候'。"
苏轻语突然打了个寒颤。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碑前，灯笼的光忽明忽暗。她看见碑下的野菊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是半块和玉佩一模一样的"棠"字佩！
"师父！"她惊呼着扑过去，指尖刚碰到玉佩，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轰——！"
碑身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的地宫入口。苏轻语手中的玉佩发出刺目白光，与地宫里的青铜灯盏遥相呼应。林星辰感觉体内的混沌青莲在发烫，仿佛在指引他进入某个地方。
"跟我来。"他牵起苏轻语的手，"前世我来过这里。"
地宫的甬道铺着青石板，两侧墙壁上刻满了星图。林星辰的脚步突然顿住——墙上的星图中，有颗最亮的星旁边，画着个穿鹅黄襦裙的女子，手里举着串糖葫芦。
"那是...我？"苏轻语的声音发颤。
"是你。"林星辰摸出火折子点燃墙烛，"前世你总说，等我不生气了，要带我吃青帝陵的糖葫芦。"
甬道尽头是一座圆形石室，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檀木盒子。盒子上的锁已经锈蚀，林星辰轻轻一推，盒盖"咔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年前的糖葫芦，糖壳虽已发黑，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这是..."苏轻语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糖葫芦，石室的穹顶突然裂开，月光如瀑倾泻而下！
"看！"月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和青鳞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正扒着洞口往下看，"是桃花！青帝陵的桃花开了！"
林星辰抬头，只见石室上方浮现出一片粉色的云霞，无数桃花瓣打着旋儿飘落。苏轻语张开双臂，接住一片花瓣，眼泪滴在花瓣上，竟让花瓣重新焕发出鲜活的粉色。
"青棠，你看。"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星辰转头，看见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幅画像——画中男子穿着青袍，抱着个穿鹅黄襦裙的女子，两人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桃花。
"这是...青帝师父？"苏轻语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我。"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三百年前，我铸完最后一把剑，便来等你。可你...你为救我挡下那剑，再没能醒来。"
苏轻语的身体剧烈颤抖："那...那您为什么不救我？"
"我试过。"青帝的声音哽咽，"我用混沌青莲护住你的魂魄，用九把神剑镇住你的轮回。可往生咒的力量太强，我只能把你封在玉佩里，等一个能解开往生咒的人。"
林星辰突然明白过来："所以...莫天机的残魂，是想破坏这个封印？"
"不错。"青帝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他当年因铸剑失误入魔，恨我毁了他的道心。如今他附在苏棠身上，是想借她的魂魄冲破封印，让我魂飞魄散。"
"那怎么办？"苏轻语抓住他的手腕，"我不想再转世了！我想...我想陪着您！"
青帝笑了，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傻丫头。你该去看看人间的烟火，去吃热乎的糖葫芦，去等那个愿意陪你走完轮回的人。"
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前，指向石桌上的檀木盒子："里面有解开往生咒的法子。记住，真正的青棠，从来不是守陵人，而是能笑着面对轮回的人。"
回到青玄宗时，天已经蒙蒙亮。苏轻语靠在林星辰肩头打盹，玉佩在她掌心暖得发烫。青鳞趴在她腿上，尾巴尖还沾着地宫的桃花瓣；月影缩在柳如烟怀里，月光纱衣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
"师父。"柳如烟戳了戳他的后背，"苏师姐的玉佩..."
林星辰低头，看见玉佩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棠儿，我在轮回尽头等你。"
"这是青帝师父留的。"他轻声说，"他说...真正的重逢，不在轮回里，在每一个能笑着吃糖葫芦的日子。"
苏轻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晨雾中飘来的糖炒栗子香气。她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师父！我要去买糖葫芦！要最大最甜的那串！"
"好。"林星辰笑着起身，"但先去厨房喝碗热粥。青鳞昨晚偷吃了半只鸡，现在还在偏殿打饱嗝呢。"
"嗷呜——！"
远处传来青鳞的抗议声。月影晃着纱衣追过去，柳如烟和夏冰凝笑着收拾碗筷。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将半块玉佩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林星辰的影子重叠成完整的"青棠"二字。
苏轻语咬着糖葫芦跑出去，发间的桂花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她回头看了眼，看见林星辰站在门口，嘴角挂着笑。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最甜的糖葫芦，从来不是糖霜有多厚，而是有人愿意陪你，从轮回的这头，走到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