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道骨为引，冰心初融
大荒囚天指的气息从秘境东南方向传来，林星辰身形如电，在参天古木间穿梭。越靠近目标，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林星辰瞳孔微缩——
苏轻语跪在一片空地上，粉色罗裙染满鲜血，她面前站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那人背对林星辰，单手掐着苏轻语的脖子将她提起，另一只手按在她天灵盖上，似乎在抽取什么。
最令人心惊的是，黑袍人右手食指正闪烁着混沌光芒，赫然是正宗的大荒囚天指！
"啊——主人饶命...轻语知错了..."苏轻语痛苦挣扎，双腿在空中乱蹬，哪还有半点天真烂漫的模样。
黑袍人声音沙哑："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他五指收紧，苏轻语顿时翻起白眼，嘴角溢出鲜血。
林星辰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隐匿气息，冷眼旁观。这黑袍人能使出大荒囚天指，说明与自己渊源极深。但搜遍前世记忆，他确定从未收过这样一位徒弟。
就在苏轻语即将断气时，黑袍人突然松手，将她像破布娃娃一样扔在地上。
"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黑袍人甩了甩手上的血，"混沌青莲呢？"
苏轻语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被...被师父夺走了...夏冰凝那个贱人突然反水..."
"夏冰凝？"黑袍人声音陡然提高，"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好像认识师父..."
黑袍人沉默片刻，突然冷笑："有意思。看来这一世，变数不少啊。"
他弯腰抓起苏轻语的头发，强迫她仰头："听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混沌青莲弄到手。否则..."他凑近苏轻语耳边，声音低不可闻。
苏轻语听完，浑身一颤，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是...轻语一定办到..."
黑袍人满意地松开手，正要离开，突然身形一顿，猛地转身看向林星辰藏身之处！
"谁？！"
林星辰心头一凛——好敏锐的感知！他确信自己的隐匿完美无缺，这人却能察觉异常，实力不容小觑。
既然被发现，他索性不再隐藏，大步走出树林。
"师父？！"苏轻语惊呼，脸色瞬间惨白。
黑袍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常态。他没有逃跑，反而挺直腰板，直面林星辰。
两人相隔十丈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是谁？"林星辰冷声问，"为何会我的大荒囚天指？"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抬手一指！
"轰！"
一道混沌指力破空而来，威力竟不逊于林星辰本人！
林星辰侧身避过，指风擦着脸颊飞过，在身后炸出一个直径三丈的深坑。这一指的威力，至少是筑基中期水准！
"有点意思。"林星辰眼中混沌气息翻涌，"看来得亲自撬开你的嘴了。"
他正要出手，黑袍人却突然大笑："林星辰，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希望你还笑得出来！"
说完，他一把抓起苏轻语，捏碎一枚符箓。空间扭曲间，两人瞬间消失无踪。
林星辰皱眉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那符箓上的纹路很眼熟，似乎是...上古传送符？这种宝物即便在前世也极为罕见，这人什么来头？
更奇怪的是，黑袍人临走前那句话，语气中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林星辰沉思片刻，决定先回山洞。夏冰凝的情况比追查黑袍人更重要——她显然知道些什么。
山洞内，秦挽霜和柳如烟正紧张地守着昏迷的夏冰凝。见林星辰回来，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师父！"秦挽霜迎上来，"四师妹的情况不太妙..."
林星辰蹲下身检查。夏冰凝胸口的伤已经愈合，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更诡异的是，她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淡淡的黑色纹路，像蛛网一样蔓延全身。
"尸毒入髓。"林星辰皱眉，"普通的千年尸王血不该有这种效果..."
他尝试用混沌青莲的花瓣解毒，但这次黑纹只是稍微淡化，很快又恢复原状。
"师父...她会死吗？"柳如烟小声问，语气复杂。
林星辰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掌贴在夏冰凝额头，一缕混沌气息探入她体内。随着探查深入，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夏冰凝的经脉中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黑色能量，正在吞噬她的生机。更奇怪的是，这能量与他的混沌气息相遇时，竟然产生了某种共鸣！
"这不是普通的尸王血..."林星辰喃喃自语，"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夏冰凝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看起来格外瘆人。
"小心！"秦挽霜惊呼。
夏冰凝猛地坐起，一把抓住林星辰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张开嘴，发出一种非人的嘶吼，黑色液体从嘴角溢出。
林星辰没有挣脱，而是反手扣住她的脉门，另一只手按在她心口，沉声喝道："夏冰凝！醒来！"
这一喝蕴含了混沌之力，如雷霆般在夏冰凝识海中炸响。她浑身一颤，眼中的黑色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师...父..."她虚弱地呼唤，声音细如蚊呐。
林星辰松了口气："你体内有异种能量，我需要知道那黑袍人是谁，才能对症下药。"
夏冰凝摇摇头，艰难地开口："不是...黑袍人...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什么意思？"林星辰皱眉。
夏冰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秦柳二人："你们...出去..."
秦挽霜和柳如烟对视一眼，在得到林星辰首肯后，默默退出山洞。
等她们走远，夏冰凝才艰难地支起身子，靠在石壁上。她颤抖的手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特的印记——那是一朵冰莲，花蕊处却有一滴黑色液体。
"这是...魂印..."她喘息着说，"前世...你陨落后...我以毕生修为...凝聚此印...只为...找到转世的你..."
林星辰瞳孔微缩："你不是夏冰凝？"
"我是...也不是..."她惨然一笑，"这一世...我的神魂中...有一部分是...你的道侣...冰莲仙子..."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林星辰心头。前世他确实有过一位道侣，但在收六徒前就已陨落。难怪夏冰凝给他的感觉如此特殊！
"当年...我陨落时...一缕残魂...依附在你的本命剑上..."夏冰凝继续解释，"后来...你被围攻...剑断人亡...我的残魂...随着剑的碎片...转世成了...夏冰凝..."
她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黑血涌出。林星辰连忙扶住她，将一缕混沌气息渡入她体内，暂时稳住伤势。
"为什么要挡那滴尸王血？"林星辰沉声问，"你明知道那是什么。"
夏冰凝虚弱地笑了："因为...那不是普通的...尸王血...里面融入了...你的...道骨粉末..."
"什么？！"林星辰这次真的震惊了。
"前世...你陨落后...有人收集了...你的道骨..."夏冰凝的声音越来越弱，"那黑袍人...就是用你的道骨...修炼的大荒囚天指..."
林星辰脑中灵光一闪——难怪黑袍人的指法如此正宗！他是用自己的道骨为引，逆向推演出来的！
"是谁？"他声音冰冷，"谁在收集我的道骨？"
夏冰凝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自称...『往生殿』..."
她的眼皮开始打架，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林星辰握住她的手："别说了，我先帮你稳住伤势。"
"没用的..."夏冰凝苦笑，"尸王血中的道骨粉末...与你的混沌之力...同源相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用你现在的...道骨为引...重塑我的...经脉..."她艰难地说完，便昏死过去。
林星辰沉默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用道骨为引，意味着他要亲手挖出自己的一块骨头。这种痛苦不说，还会损伤根基。
但若不这么做，夏冰凝必死无疑。
没有犹豫太久，林星辰并指如刀，直接刺入自己左侧肋骨下方！
"噗！"
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脸色瞬间煞白，但手却稳如磐石。指尖在血肉中摸索，很快触碰到一块温润如玉的骨头——道骨，修士的根基所在。
"哼！"
一声闷哼，他硬生生将道骨扯出一截，然后用力掰断！
鲜血如泉涌，林星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顾不上止血，而是立刻将这块还带着血肉的道骨按在夏冰凝胸口的魂印上。
"以我道骨，续汝生机..."
咒语声中，道骨与魂印接触的地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夏冰凝的身体剧烈颤抖，那些黑色纹路如潮水般退去，全部汇聚到魂印处，被道骨一点点吸收。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最后一丝黑气被吸收，夏冰凝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而那块道骨则完全变成了漆黑色。
林星辰长舒一口气，将变黑的道骨收起，这才处理自己的伤口。混沌气息流转间，伤口很快止血愈合，但失去一块道骨的虚弱感却挥之不去。
"往生殿...我的道骨..."他喃喃自语，眼中寒光闪烁，"不管你们是谁，敢拿我的骨头做文章，就要做好灭门的准备。"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挽霜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师父！五师妹来了！她...她状态不太对劲！"
林星辰皱眉走出山洞，只见柳如烟正扶着一个绿衣少女。少女约莫十七八岁，长相清秀，此刻却满脸惊恐，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顾千寻？"林星辰认出了她——六位逆徒中的第五人，前世擅长阵法的"天真者"。
"师父！救救五师妹！"柳如烟焦急地说，"她突然从树林里冲出来，就这样了..."
林星辰上前按住顾千寻的肩膀，一缕混沌气息探入她体内，立刻发现了异常——她的识海中盘踞着一团黑影，正在侵蚀她的神志。
"破！"
一声轻喝，混沌气息如利剑刺入黑影。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叫，瞬间消散。顾千寻浑身一颤，眼神恢复了清明。
"师...师父？"她茫然四顾，突然脸色大变，"快跑！往生殿的人来了！他们要——"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整个秘境都摇晃起来，无数飞鸟惊起，天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阵纹！
"不好！"顾千寻尖叫，"他们启动了『九幽锁天大阵』！我们出不去了！"
林星辰仰头看向天空，只见那些阵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很快就将整个秘境笼罩。阵纹中隐约有黑影游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师父！那边！"秦挽霜突然指向远处。
地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正朝这边推进。为首的正是那个黑袍人，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同样装束的修士，以及...被铁链锁住的苏轻语！
更令人心惊的是，队伍中央由四个黑袍人抬着一具青铜棺椁，棺上贴满了符箓，随着移动不断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那是...什么..."柳如烟声音发颤。
顾千寻死死抓住林星辰的衣袖，眼中满是恐惧："师父...那棺材里装的...是...是..."
她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
"吼——"
青铜棺椁的盖子突然炸开，一道身影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
那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身穿血色长袍，周身缠绕着浓郁的死气。最诡异的是，他的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林星辰前世的佩剑！
老者睁开眼，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睛，却准确地锁定了林星辰的位置。
"三千年了..."老者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令人毛骨悚然，"林星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林星辰眯起眼睛，从这个老者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是你？！不可能！你早就——"
老者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怨毒："早就死了？没错！但我又从地狱爬回来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向你复仇啊...我的好师弟！"
师弟？！
这个称呼如同一道闪电劈在林星辰脑海，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前世他刚踏入修行路时，确实有过一位师兄。但因理念不合，两人最终分道扬镳。后来听说那位师兄误入魔道，被他亲手斩杀...
难道...
"认出来了吗？"老者狞笑着拔出胸口的断剑，"这一剑之仇...今日该还了！"
断剑出体的瞬间，一股滔天死气冲天而起！整个秘境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无数冤魂的哭嚎声响彻四野！
林星辰面色凝重，将虚弱的顾千寻推到秦柳二人身边："带她和夏冰凝躲起来。"
"师父！"秦挽霜急道，"我们帮你——"
"滚！"林星辰厉喝，"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战斗！"
说完，他纵身跃向高空，混沌气息全开，与老者隔空对峙。
三千年前的师兄弟，今朝以这种形式重逢。一场生死大战，在所难免！
而在地面的黑袍人队伍中，苏轻语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林星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