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妄想

　　瓦雷德·冯·卡斯坦因，现在的卡斯坦因伯爵，也是我的外甥。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相处的很好。是个很优秀，很可爱，也很懂礼貌的孩子。任何人都没道理不喜欢这样的好孩子吧。

　　而在这之后，面对拉弥娅家族颓废不真的年轻人，他的义愤让我体会到了他的责任感。而与艾伦的一场比试更是让我意识到了他的强大。一个充满了正义感，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这是我对于他的印象。

　　就在这一天的时间内，我对他的评价不断增加，不断增加。在受到了亚伯赫拉辛伯爵的信件，其中提到瓦雷德是下一任西尔凡尼亚公爵人选之后。我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一点。或许，的确的。这个孩子的确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公爵。

　　然后到此为止了。

　　我对他的观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是在他说出了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之后。

　　瓦雷德·冯·卡斯坦因，并不是什么可爱的懂礼貌的孩子，不是充满正义感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也不是西尔凡尼亚公爵的合适人选。

　　他是个疯子。

　　从他将上面那段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已经完全疯了。而更可怕的是这个疯狂还带有极强烈的传染性。我甚至觉得除了好像我这样，对于权术和诡计更加了解的女人之外，其他人都会被他蛊惑。那个数量将会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他肯定足以引导着整个西尔凡尼亚，向着那个波澜壮阔，赏心悦目并且无比迷人的深渊滑落了。

　　那个疯子说的很棒，听起来很有道理。然而他似乎忘记了一点事情，那就是社会的进步不会以一两个个人的努力而实现。而是靠着社会上许多人，组织，集体，力量相互作用产生的结果。

　　他看起来完全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自己能行，他认为他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高尚并且为伟大的事情。然而我却觉得，那种过于完美的近乎圣人一般的抱负和理想，最终会化为火焰。将他自己，连带整个西尔凡尼亚都燃烧起来。

　　火光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最闪亮的风景了……

　　瓦雷德·冯·卡斯坦因完全不知道他的姨母这一会儿，已经因为他的一番言论给他换上了新的“狂人”的标签。看着姨母一时间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让人震惊，所以让她失去了判断能力。

　　瓦雷德这一会儿还觉得挺美的呢，觉得就算是老谋深算的拉弥娅女伯爵都被自己震住了。自己果断的是个人才。却没想到，这一轮谈话，让他差一点彻底失去了与拉弥娅家族合作的机会。

　　“您……您旅途劳顿，一定是已经有些疲倦了。请先下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今天就这样吧。”这一句话说完之后，瓦雷德就是一愣神。这怎么回事儿啊？和自己想象中，姨母惊讶的大声说：“贤婿你硬是个人才！今后拉弥娅家族跟着你混了！”这样的场面完全不一样啊。

　　亏自己为的之前涅芙拉塔女伯爵提点了两句，所以组织语言说了那么多。其他跟亚伯赫拉辛和尼拉科契两个家族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多说，人家好好地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人家是地主，自己在人家地盘自然得听人家安排。于是瓦雷德心里面叫着“古怪”，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涅芙拉塔女伯爵点了点头，说：“那么我就先去休息了。请您好好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说完之后，她就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们往外走。那边露易丝大小姐眼珠一转，说了句：“我去带路。”也跑了出去。

　　于是这会客厅内只剩下了涅芙拉塔夫妻两口子。涅芙拉塔女伯爵想着瓦雷德之前说的话，只觉得头都大了。有心想要劝解瓦雷德两句，却也明白这位好外甥好女婿，说到这事情的时候眼珠子都放光，肯定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说的了得。

　　她这么想，不由得长吁短叹。心里面想着：吸血鬼有时候还是平庸一点比较好。本事太大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这一会儿她在那里长吁短叹，她的丈夫艾伦勋爵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问她也不说。于是艾伦勋爵就把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他看着自家大女儿露易丝看上了她妹夫的事情。艾伦勋爵也是几百年的人精。虽然考虑问题不如女伯爵那么深。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更不用说对方是自家女儿。

　　“这……这怎么就……”

　　当时，听了艾伦勋爵这么说，涅芙拉塔女伯爵慌了神。她一想，抛出后面瓦雷德那一番疯言疯语，他前面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自家女儿青春年少，这一朝情窦初开也算是正常。

　　只是这对象实在太差了。

　　“那可是她妹夫啊……”

　　深层的原因不好说出口。涅芙拉塔女伯爵只好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态度却是严严实实的不同意。开玩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疯子身上折了一个女儿已经是没天理了。再折一个进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说。”艾伦勋爵之前与瓦雷德战了一场。佩服他的本事。在刚才也想了不少，更是被瓦雷德一番说辞说的心中甚是感动。对这个准女婿的好感愈发深厚。听涅芙拉塔女伯爵这么一说，却是提瓦雷德辩了两句：

　　“我看这孩子挺不错的。人品武功都没的说。而且听爱丽丝说的，他还是个心痛老婆的。露易丝要是嫁给他也不吃亏。”

　　“你说的是什么话！？他，他们——”涅芙拉塔女伯爵却是没想到，艾伦勋爵竟然会这么说。当时又气又急，直想要抽他。

　　“你说他们两个的身份的问题我也考虑了。之前亚伯赫拉辛的老伙计不也来信了么？我们支持瓦雷德成为西尔凡尼亚公爵不就好了。

　　到时候露易丝嫁给他，仍旧是能够继承拉弥娅伯爵的。然后露易丝或者爱丽丝她们生了女儿，再作为拉弥娅伯爵继承人就是了。我记得当年也出过这种事儿，有一任西尔凡尼亚公爵的妻子就是拉弥娅女伯爵来着。这都不是——”

　　涅芙拉塔女伯爵终于忍不住了，一个耳光抽在了艾伦勋爵脸上。

　　艾伦勋爵一愣，紧接着便涨红了脸大声喊了起来：“你干什么？！疯了吗？！”

　　“你才疯了！我是绝不会把另外一个女儿也交给那个疯子的！”女伯爵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于是艾伦勋爵一脚踢翻了一张椅子，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干什么去？！回来！”

　　“我去红灯区寻开心你管我？！”

　　嘛，虽然已经结婚几百年了，但是偶尔还是会闹一些小别扭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当然寻开心什么的也只是气话罢了。这种程度的争吵一般来说也就只会维持个两三天。当然在外人面前也会装成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的。

　　就好像今天晚上，涅芙拉塔女伯爵举办的欢迎晚宴。

　　虽然大家都觉得女伯爵有些心不在焉，艾伦勋爵的笑容也有点勉强。但是大家都很善解人意的无视了这些。再说女伯爵的确美艳动人，勋爵也是难得的俊朗。但是这场晚宴的主角很明显并不是他们。而是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

　　随着一个个拉弥娅贵女向他款款伸手，邀请他步入舞池。他也一次次的欣然同意，拉着不同的女孩子的手走过去。略作休息，并且听从了露易丝大小姐的劝告，顺应了拉弥娅伯爵领最新潮流装扮一新的年轻伯爵，便如同一只凤凰一样炫目。也因此夺走了整个晚会所有人的眼球。

　　随后，或者有心，或者无意，瓦雷德将他白天说过的言论略作修改，并且略作简化。在这场晚会中公开演讲出来。他的胸襟抱负再一次获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了涅芙拉塔女伯爵。族人们在等待他们的女伯爵的回应。期待她能够认同瓦雷德的言论。带领拉弥娅家族加入到这个伟大的事业之中。

　　涅芙拉塔女伯爵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甚至一瞬间产生了：难道我才是错的？这样的感觉。同时她也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对瓦雷德表示赞同，而同时她也在哀叹，整个西尔凡尼亚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出这是个荒谬的，无解的谎言吗？

　　“我也同意，瓦雷德·冯·卡斯坦因，我的外甥所说的话，他的计划将会是带领整个西尔凡尼亚走向辉煌的伟大计划。而同时，我也会同意他成为西尔凡尼亚的公爵的——只是在这之前，他还要接受我的考验。”

　　听到他的姨母这一番话全说出来，瓦雷德才明白，她这位姨母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成见，这是要变着法子的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