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彼方

    bgm：Strategy（逆境无赖开司）


    黑暗是短暂的，夜晚是永恒的。


    正如生命是短暂的，而死亡是永恒的。


    此处是夜晚。


    鹊站在高楼的天台上，这里曾是他与超凡入圣的画家F厮杀的地方。虽然互相撕烂各自的身体，破坏得一塌糊涂，但终究没能杀掉对方。


    “呐，你看得到吗？”


    他并着双脚站在下一步就能跳下高楼的危险位置，突然开口问道。


    夜晚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飘着，像是海藻，又像是海藻中隐藏着的怪物。


    鹊的周围没有一个活人。


    “嗯。”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应答，那是红发的声音。


    这里的确没有活人，但死人还是有的。


    “那就是在这座城市蔓延的“瘟疫”绝对无药可救的“病毒”，也是你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


    鹊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繁华世界，眯了眯眼。


    “你的小依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你明白吗？”


    “嗯，我现在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阴影从地面浮现出来，蔓延，延伸，附着，攀附，衍生。最终凝聚成一个半人高的人形，上面没有只有半张面皮，正是属于红发的。


    虽然变小了很多，但与其说是缩小，不如说是浓缩了，红发此时全身散发着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整个人对比之前多了一种邪恶而狂热的气息，像是一锅沸腾的石油。


    “小依她知道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甚至她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为什么她不在你身边?”


    “我没让她跟来。”


    “你甩了她?”鹊旁边的黑色小人明显变得不稳定起来，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喂喂，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你觉得我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在半天内把你救回来的?”


    “这是两码事，综合起来功不抵过。”


    “那丫头还问我你会不会回来。。。如果不是本质上的扭曲，说不定我还真能复活你。——如果你是正常死亡的话。”


    “。。我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这副躯干。。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好像感觉自己已不在这里，但又可以驱使。。”


    “这是148的抑制作用，我在你原本的纸片里混入了148的粉末，算是暂时抑制了你的本体内被植入的程序冲动，但同时也削弱了你存在的本质。而且。。一直靠148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它很快就会到达极限，在你的极限到来之前。”


    “。。不懂。。你是说我已经维持不了这个状态多久了是吗？”


    “七天，七天之后，就是一切的终结了，就是故事快到落幕的时候了，演员们会一个一个下台，这个舞台会倒塌，而演员们有的会去往新的舞台，有的再也不会上台了。”


    “七天?我能为你做什么？”


    “为我？不不不，是为了你的小依，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即使有再大的灾祸降临。。天下之大，大可去的。。至于你能做什么，你能做的事情，当你遭遇命运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好吧，你说话怎么这么爱绕弯子。。”


    “这就是你理解力的问题了。”


    “。。我能具体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可以，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努力白费。”


    “请务必告诉我。”


    “我们的学生会长，你知道吗？”


    “当然，他可是个有名人啊，以前和我家还有商业来往。。在他父母死前。”


    “哦，那就很好解释了。。据我观察，他自己，或者其他什么他身边的东西，就是这种“病毒”的源头。”


    “病毒?你确定？”


    “打个比方而已，其实，你，你们并没有被感染，准确的说是扭曲了，被改变，干涉。”


    “改变。。”


    “就像设置程序模块，创建人物模板的时候做出修改一样，所以我说，这是本质上的改变。你们的源程序都被gm修改了的话，连复原的方向都找不到。”


    “就像是你原来身体的尺寸被修改了，但是只知道现在的尺寸，原来的已经不知道了，被删除了一样。。完全无力改变的状态”


    “。。是吗？”红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


    “哦?你想复活?”


    鹊的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笑意。


    “如果我还能正常存在的话，就能一直一直陪着小依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偏偏你还不答应。。能活着的话一般都不会想死吧。”


    “我能做到一些简单粗糙的逆转，但你这个已经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要说能复活你才是一种违背逻辑的事情。。能做的到这种事情的怕是只有太初的全能永生之主那种存在了。。”


    “。。什么鬼东西。。”红发。。或者说小黑人，她小小的手托着腮帮子，像是在思考鹊话里的意思。


    “总之就是说我现在复活无望吧？嘛，算了，情理之中，虽然之前你让我回复意识的时候我还激动了一阵。。但只要最后还能帮到小依的，那怎样都无所谓了。”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就因为小依说喜欢你吗？。。啊啊，现在想想都来气，她为什么对你这么温柔。”


    “哈?”


    “就是说。。为什么要帮我们?别告诉我是命运的安排，你这人不实诚，一天到晚“命运命运”的挂在嘴边，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你也看上我的小依了？”红发特意加重了“我的小依”四个字。


    “哈?”


    “我告诉你啊！我之前把小依托付给你只是照顾她的意思，你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小依永远是我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没有的。”鹊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发出慎人的“嘿嘿嘿”的沙哑笑声。


    “。。你怎么了？样子有点怪啊？没事吧？”


    鹊没有回答她，直接从兜里拿出药瓶，直接磕了两粒，提神醒脑。


    “。。你知道吗，灵魂是不存在的东西，是虚假的伪物。”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也不用理解，抱歉，职业病。我问你，你为什么对。。嗯，“你的小依”死心塌地?”


    “因为爱！”


    “这也是敷衍，说实话，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总之就是觉得小依是那么的惹人怜爱，简直是完美，一不当心就陷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红发感到一阵不爽和烦躁。


    “没什么意思。。总之我和你不一样啦，你因为这种原因而行动，我则因为别的原因而行动，而我们在行动过程中要达到的指标是一样的，这就够了。”鹊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喂，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诶？你去哪了？”


    小黑人有些气急，突然发现鹊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红发还有人类的身体的话，一定是满头黑线外加冷汗了吧？


    鹊从楼顶一步跨出，直接来到了半空中——然后极速下落。


    空气从身周飞速划过，感觉收到的气压都小了很多。衣服猎猎作响。鹊保持着头上脚下的姿势飞快接近地面，然后在即将落地——离地两三米的地方消失了，凭空消失，直接从空气中消失，像是被橡皮擦去的铅笔印记。


    偶尔路过这个偏僻地方的人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从空中掉落，只以为是无良人士的高空抛物，没有在意。


    “喂喂喂喂，那家伙呢？死了吗？”小黑人也悬浮在半空中，低着头向下做俯瞰状。


    “多么失礼的家伙啊，我才救了你，虽然你只剩七天了，但也不至于咒我死不是?”


    红发一惊，声音是从她身前传来的，虽然能从空气的流动和直觉感受到。。的确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


    虽然说是面前，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前后之分了吧，虽然只能看到灰白的世界，不过能眼观十路，耳听百方。。真是新奇的体验。


    “你在我旁边?”红发拿手戳了戳，因为没有了手指，现在她的整只手臂就是一根散发着黑烟小木棍。


    “对，这是被我称为“彼方”的飞行器，简而言之就是特殊的鞋子，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飞行和光学隐形。”


    “。。你还真是什么都有啊。。”红发感叹道。


    “什么叫我什么都有?这都是我做出来的好不好。”鹊看了她一眼“真要说起来，这玩意儿和路边的石头都是差不多的成分。。都是夸克而已。”


    “。。别戳了啊，你现在碰到的只是一层膜而已，就是它为我提供了与四周等效的作用力与光学隐形，它虽然功能强大，比如只要适当的改变形状就能移动。。但是也比较脆弱，物理意义上都只是普通人用无法破坏的程度，对于压强大的破坏尤为脆弱，你这样的家伙如果再戳下去我就会摔死了。”


    “。。你这样的家伙。。什么话。。什么叫你这样的家伙”红发虽然无法做出表情，却也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嘛嘛，总之我带你去看看现场，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好戏就要开始了，要不要搭便车?”